欺诈师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本年度最荒谬的笑话，但偏偏讲述者一脸理所当然。他血红的眸子死死盯着林曦，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玩笑或疯狂痕迹，但他只看到了纯粹的、亮得吓人的坦诚。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逻辑，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所以你…喜欢他什么？”他指了指旁边身体依旧僵硬的经理，“不是，等等……你知道他面具后面……是个什么……样子吗？”他艰难地挑选着词汇，试图描述那片他或许也未曾窥见全貌的虚无。
林曦眨了眨眼，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这还用问”的意味：
“看到了啊。”她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刚进来没多久就摘下来看过了。”
“……”
？？？刚进来？摘？看过了？
欺诈师感觉自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下意识地追问，声音都有些变调：“看……看到了？然后呢？”
然后他就听到眼前这个人类女人，用一种仿佛在描述世间最美好事物的、带着甜蜜和赞叹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所以更爱了。”
“……”
“我听到了什么？！”欺诈师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血红的瞳孔里写满了“这不可能”和“你疯了吗”。他活了这么久，玩弄过无数人心，见识过各种恐惧与欲望，但从未遇到过如此彻底颠覆他认知的情况！
他猛地指向经理，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试图用最残酷的现实敲醒这个看似清醒的疯子：
“他甚至连个‘人’都不是！”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试图扞卫某种“常理”的急切。
面对这终极的、关乎存在本质的质疑，林曦只是微微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加困惑的表情，仿佛在反问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她摊摊手，用一种轻飘飘的、带着点无所谓的语气反问：
“so？”
“……”
这个简短的、充满现代网络用语风格的词，像是一记无声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欺诈师所有的逻辑和认知上。
他撑在桌子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血红的瞳孔剧烈收缩、放大，再收缩。
他看着林曦，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没有丝毫迷茫或疯狂、只有“这有什么问题吗”的眼睛。
又缓缓转头，看向旁边那个从林曦说“更爱了”开始，就彻底陷入石化状态，连纯白面具都仿佛失去了所有光泽的经理。
欺诈师沉默了。
他慢慢地、有些失力地坐回了椅子上。
他抬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那枚掉在桌上的血色骰子也懒得去捡了。
他开始认真地思考一个可能性——
也许……
有问题的不是这个人类？有问题的是他自己？或者这个世界都有问题？
没错，他开始质疑这个世界了。
副本boss是可以被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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