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陈东海诚恳的眼神，又想起胡雪平带来的市场困境，缓缓开口：“东海，我知道研发工作不容易，也相信你和研发团队的能力。
过去的情况有客观原因，我们不追究，但这次，市场不等人，厂里八百多名职工也不等人。”
张明的语气严肃起来：“我不要求你立刻拿出成品，但你得给我一个明确的时间节点，到底多久能完成最后检测？多久能批量生产？我们现在没有时间耗着，必须抓紧。”
陈东海连忙点头，语气坚定：“厂长，最多半个月月！我保证，半个月之内，一定完成所有检测，拿出合格的样品，只要样品通过，生产线随时可以调整，投入批量生产！”
“好，我信你这一次。”张明点了点头，“这段时间，生产科要全力配合研发团队，需要什么设备支持、人员调配，都优先满足；
财务科也要做好预算，研发需要的经费，只要合理，都给批。东海，你记住，这一次不能再让大家失望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放弃，厂里能不能走出困境，技术这边是关键。”
“您放心！厂长！”陈东海重重地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这次我一定全力以赴，不拿出合格的产品，我就不回家！”
温建华看着陈东海认真的样子，笑着说道：“行，那我们就再信你一次。要是这次真成功了，我亲自给你和研发团队庆功！”
“谢谢温书记，谢谢厂长，谢谢大家！”陈东海感激地说道，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张明看着众人，语气沉重却又带着一丝期盼：“现在厂里的情况大家都清楚了，销售困境、产品落后，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
雪平他们已经摸清了市场形势，东海这边也在全力攻关技术，接下来，就需要我们各个科室齐心协力，各司其职。
销售科继续稳住现有经销商，尽量争取更多时间；生产科配合研发做好准备；财务科把控好成本和经费；供应科多跟原材料供应商沟通，为后续批量生产做好准备。”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个人：“市场经济的浪潮很猛，民营企业的竞争很烈，但我们是国企，有几十年的技术积累，有这么多尽心尽力的职工，只要我们上下一心，抓住技术突破这个机会，就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放弃，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会议室里的众人都纷纷点头，虽然脸上依旧带着凝重，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希望。胡雪平看着陈东海，心里暗暗期盼着研发能早日成功，这样销售科在市场上就能有更多底气。
吴名浦也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调整生产线，配合研发团队的技术改造；朱有胜则在思考着如何合理调配经费，既要支持研发，又要保证厂里的正常运转。
这场充满困境与微光的厂务会，在凝重却又带着期盼的气氛中结束了。
每个人都带着沉甸甸的责任离开了会议室，而张明则独自留在原地，看着桌上的销售报表和研发计划，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陈东海的研发能不能按时成功，但他知道，这是厂里目前唯一的破局之路，只能孤注一掷，全力以赴。
七点刚过，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电线厂办公楼三楼的厂长办公室依旧亮着灯，窗户透出的暖黄光线，在漆黑的厂区里格外醒目。
张明还坐在那张暗红色的实木办公桌后，面前摊着胡雪平白天送来的市场资料和销售报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要点，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他知道距离秦海天说的三个月时间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这一刻他甚至不想调走，他想留下来陪着电线厂共进退。
他刚把民营企业的产品样品和自家产品放在一起反复比对，指尖摩挲着两款几乎别无二致的电线，脑海里盘旋着胡雪平说的那些话。
市场经济的浪潮、民营企业的灵活、国企的机制短板，还有销售科跑市场的艰辛。正陷入沉思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砰”地一声推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着风闯了进来。
“厂长！张厂长！成了！我们成了！”
张明猛地抬头，只见总工程师陈东海站在门口，头发凌乱得像是被风吹过，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的白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口卷到小臂，脸上沾着些许油污，眼镜片后面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疲惫。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金属工具箱，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陈东海今年四十三岁，是电线厂的技术核心，从大学毕业后就扎根在这里，一干就是二十年。他性格沉稳内敛，平日里话不多，一门心思扑在技术上，车间、实验室就是他的主战场，唯独在技术突破时，才会露出这般失态的模样。
“东海？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张明站起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愣了一下，“这么晚了还没下班？”
“下班？哪有心思下班！”陈东海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把文件袋和工具箱往桌上一放，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颤，“厂长，我们的技术改造！成功了！彻底成功了！”
他一边说，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文件袋，掏出一叠厚厚的检测报告和数据表格，双手捧着递到张明面前：“您看！这是最终的检测报告，还有生产成本核算表，所有指标都达标了，甚至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张明心中一动，连忙接过报告，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数据。表格里的每一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导体电阻、绝缘层耐老化性能、耐压强度、拉伸断裂伸长率……
这些关键指标，不仅比厂里原来的标准提高了一大截，甚至比白天胡雪平带来的那家民营企业的样品数据还要优异。尤其是耐老化性能，检测结果显示使用寿命能达到十五年以上，远超行业平均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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