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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谣言化作引信，点燃了绝望深处的火药桶，毁灭便如同雪崩般无可避免。他无需弄脏自己的手，只需坐在最佳的观景台，欣赏仇敌如何在自掘的坟墓中疯狂挣扎，直至被彻底吞噬。
“独狼张建国私藏大量罐头”的谣言，如同滴入滚油的水滴，在极度饥饿的幸存者群体中炸开了锅。在生存面前，任何一丝可能性都会被无限放大，任何风险都值得冒。
很快，一支由附近几个小型团体临时拼凑起来的“讨伐队”形成了。他们人数约莫十来个，个个面黄肌瘦，眼中却燃烧着贪婪和绝望糅合而成的疯狂火焰。武器五花八门，从消防斧到钢筋磨尖的长矛，甚至还有几张简陋的弓。他们沿着冰冻的街道，小心翼翼地朝着旧小区四栋逼近。
与此同时，因谣言而行动受阻、倍感烦躁的“水鬼”巡逻队，也加大了对周边区域的“威慑”巡查力度，恰好也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两股并不协调的毁灭性力量，正从不同方向，同时撞向张建国那早已摇摇欲坠的巢穴。
安全屋内，陈默面前的多个屏幕早已锁定目标区域。一架高空无人机无声地悬停，将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高清镜头甚至能捕捉到张建国从破损窗户后向外窥视时那惊惶的眼神。
“他们来了！操！真的来了！”张建国嘶哑地对角落里仅剩的最后一个同伴——赵老六低吼道。赵老六也是满脸惊恐，手里死死攥着一把砍刀，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妈的……跟他们拼了！”赵老六色厉内荏地嚎叫一声，更像是给自己壮胆。
讨伐队抵达楼下，没有多余的喊话，饥饿和贪婪驱使他们直接发起了进攻。有人用破门锤撞击楼道的单元门，有人试图从外墙破损处攀爬。
战斗瞬间爆发。
张建国和赵老六占据地利，从窗口和楼梯口用桌椅板凳向下砸，用自制的长矛向下捅刺。一时间，惨叫声、咒骂声、撞击声在冰冷的楼道里回荡。
讨伐队人数占优，但饥饿使他们体力不支，攻击杂乱无章。不断有人被砸中或刺伤，惨叫着滚下楼梯，鲜血泼洒在冰冷的墙面上，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凌。
场面混乱而残酷。
陈默冷静地看着屏幕，如同观看一场沉浸式的战争纪录片。他看着一个讨伐队员被张建国掷出的铁锹劈中面门，仰面倒下；看着赵老六疯狂地挥舞砍刀，将一个冲上楼梯的人逼退，刀锋划破对方的棉衣，带出一蓬棉絮。
仇恨在近距离的厮杀中迅速升温。
“张建国！把罐头交出来！饶你不死！”下面有人声嘶力竭地喊。
“去你妈的罐头！老子没有！”张建国一边骂一边扔下一块砖头。
战斗陷入了短暂的僵持，代价是楼下又多躺下了两三个哀嚎的伤员。
就在这时，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从街道另一端传来！
“水鬼”的巡逻队到了！大约五六个人，穿着相对统一的保暖服，装备着冰镐、强弩和一把看起来颇具威慑力的泵动式霰弹枪。他们看到楼下的混乱和伤亡，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队长骂了一句脏话。
“都他妈住手！”“水鬼”队长举起霰弹枪，对着天空鸣枪示警！
“砰——！”
巨大的枪声在狭窄的街道里回荡，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厮杀声。
所有人都是一愣，动作僵住。
讨伐队的人看到“水鬼”团队和那把枪，脸上瞬间露出恐惧之色，谣言的阴影立刻笼罩心头。
张建国和赵老六也吓得缩回头，以为是“清理”队伍真的来了。
“滚开！这里没你们的事！”“水鬼”队长不耐烦地用枪口指着讨伐队的人吼道。他们只是来巡逻威慑，并不想卷入这种无意义的消耗战，尤其对手是一群饿疯了的乌合之众。
然而，在讨伐队的人听来，这坐实了“水鬼”要独吞“罐头”的谣言！
“你们果然想吃独食！”一个杀红了眼的讨伐队员嘶吼道，“兄弟们！先干了他们！再抢罐头！”
绝望和误解瞬间点燃了更大的混乱！
讨伐队竟然调转矛头，朝着“水鬼”巡逻队扔出了手中的武器，几张简陋的弓也射出了歪歪扭扭的箭矢！
“水鬼”队长没想到对方敢主动攻击，一个手下猝不及防，被一块飞来的石头砸中额头，惨叫一声蹲了下去。
“找死！”“水鬼”队长彻底怒了，扣动扳机！
“砰！”霰弹枪喷出火焰，大量的钢珠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讨伐队员打成了筛子，鲜血溅射得到处都是！
真正的混战开始了！
讨伐队凭借人数和疯狂暂时拖住了“水鬼”小队，而楼上的张建国和赵老六则目瞪口呆地看着楼下突然爆发的第二场战斗。
“打……打起来了！他们打起来了！”赵老六声音颤抖，带着一丝侥幸的狂喜。
张建国眼神闪烁，一个恶毒的计划瞬间形成：“好！好！让他们狗咬狗！等他们两败俱伤……”他看了一眼楼下激烈的战团，又看了一眼身边气喘吁吁、吓得够呛的赵老六，眼中闪过一丝绝情的光芒。
他突然压低声音对赵老六说：“老六，你从后面防火梯下去，绕到他们屁股后面，捡把弩，给他们来个狠的！”
赵老六愣了一下，看着楼下枪林弹雨，脸都白了：“建……建国哥，太危险了……”
“怕什么！他们现在顾不上上面！快去！这是咱们的机会！”张建国催促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赵老六看着张建国那双充满血丝和疯狂的眼睛，又看了看楼下的惨状，最终还是对张建国的恐惧压过了一切，一咬牙，哆哆嗦嗦地朝着后面的防火梯摸去。
张建国看着赵老六消失在楼梯口，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他根本没指望赵老六能成功，他只是需要一个吸引火力的诱饵，或者说，一个替死鬼。
果然，赵老六刚颤巍巍地从防火梯下到一半，就被楼下混战的人群发现了。
“上面还有人！”
“是张建国的人！”
几声惊呼响起。
几乎是同时，“水鬼”队长抬手就是一弩箭！讨伐队里也有人扔出了手中的斧头！
赵老六吓得魂飞魄散，想往回爬已经来不及！
“噗嗤！”弩箭精准地射穿了他的大腿！他惨叫一声，从梯子上摔落下来。
紧接着，那把飞来的斧头重重地劈在了他的后背上！
赵老六倒在雪地里，身体抽搐着，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白雪，眼睛瞪得极大，望着四楼的方向，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绝望，很快便没了声息。
张建国在窗口冷漠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死的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野狗。他甚至微微松了口气，少了一个分物资的。
楼下的混战因为赵老六这个插曲稍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因为“水鬼”队长试图强行冲楼而再次爆发。
张建国缩回头，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楼下是越来越激烈的厮杀声，身边是刚刚被自己算计致死的同伴的尸体。
他以为自己暂时安全了，可以利用别人的血换来喘息。
但他不知道，一双冰冷的眼睛，正通过高空的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陈默看着屏幕上张建国那自以为得计的狰狞侧脸，看着楼下如同养蛊般互相消耗的混乱战团，看着雪地里赵老六那具迅速冰冷的尸体。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戏，才唱到一半。
借来的刀，才刚刚开始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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