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李子豪和疤面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核心控制区？净化系统失控的副产品？他们一路挣扎求生的恐怖废都，其根源竟然是一个失控的“净化系统”？
“你说清楚！什么净化系统？什么钥匙？”疤面上前一步，气势逼人，独眼中闪烁着凶光，他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老猫并未被他的气势所慑，只是平静地走到工作台前，调出了一幅模糊的、布满雪花的全息地图。地图的主体是一个巨大的、多层级的蜂巢状结构，其顶部区域被标注为“地表生态圈”，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地图深处一个闪烁着微弱绿点的区域，标注着“7号维护前哨”。
“旧纪元，为了重塑被战争和科技污染的世界，‘净化协议’启动。”老猫指着地图，声音带着一种陈述历史的冰冷，“‘天幕系统’隔绝有害辐射，投放‘净化孢子’分解污染物，引导‘地脉能量’重塑生态……这里，第七生态净化区，曾是计划的核心之一，负责调试和监控整个系统的运行。”
他的手指滑向地图上几个被红色标记覆盖、不断闪烁警告符号的区域，其中最大的一个，就在他们所在位置的不远处，标注为“主控中心”。
“但协议执行到67%时，发生了未知的连锁崩溃。主控中心失去响应，能源核心过载，天幕系统扭曲，地脉能量暴走……净化孢子与环境中残留的混沌能量、生化武器残余、乃至失控的纳米机械发生了不可预测的融合、变异。”老猫的声音依旧平淡，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你们在上面看到的一切——紫色的天空、扭曲的双月、发光的菌林、变异的生物，包括那些‘织网者’……都是那场失控的产物。净化，变成了更大范围的污染和畸变。”
李子豪看着那幅标示着灾难的地图，脑海中闪过守墓人关于“焦土计划”未达成目标的冰冷陈述，两者严丝合缝地对应上了。他们确实身处一个失败的、恐怖的实验场核心。
“那我们算什么？你说的‘钥匙’又是什么？”李子豪举起手中的量天尺。
老猫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尺上。“‘净化协议’并非完全自主运行，它需要‘引导者’——也就是你们所称的‘播种者’或‘园丁’。他们持有‘信标’，也就是你手中的‘钥匙’，用以校准地脉能量，引导净化方向，并在必要时介入系统。”他顿了顿，“但在大崩溃中，绝大多数‘引导者’失联或死亡，控制系统也层层封锁。这把‘钥匙’……是很多年以来，我探测到的第一个还能产生共鸣的‘信标’。”
他看向李子豪的眼神带着审视：“你的到来，触动了这片死水。‘织网者’的活跃度在近期异常升高，很可能就是感知到了‘钥匙’的共鸣。它们……或者说，控制它们的那个东西，不希望系统被重启，也不希望任何‘秩序’的力量回归。”
“控制它们的东西？”疤面捕捉到了关键。
老猫调出另一幅图像，那是一个模糊的、由无数发光菌丝和金属结构纠缠形成的、如同大脑般的巨大网状结构，深埋在地图的核心区域。“我们称之为‘织网者主脑’或者‘腐败核心’。它是失控净化孢子、混沌能量与旧时代中央AI残骸融合产生的扭曲意识集合体，是这片废都所有变异生态的实际控制者。它渴望吞噬一切，将整个区域彻底化为它的一部分，一个永恒的、混乱的噩梦。”
“所以，我们被那些鬼东西追杀，是因为这把尺子？”疤面脸色难看。
“部分是。”老猫点头，“‘钥匙’是威胁，也是……机会。”他指向地图上那个标记为“主控中心”的红色区域，“前哨站的能源和资源有限，撑不了多久。唯一的长期生存希望，甚至……扭转这片区域现状的一丝可能，在于重启或者至少部分修复主控中心，夺回对净化系统的部分控制权，建立稳定的安全区。而进入深层封锁区域，需要‘钥匙’。”
他看向李子豪，目光灼灼：“你的‘钥匙’，是进入主控中心，直面‘织网者主脑’的唯一凭证。”
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
信息量过于庞大，将三人的命运与一个远古的灾难、一个恐怖的扭曲意识、以及一个近乎神话般的救赎任务捆绑在了一起。这远比在废土上挣扎求生要沉重千万倍。
疤面脸色变幻不定，他只想活下去，找到资源，最多带着宝藏离开，而不是去挑战什么见鬼的“主脑”。但老猫的话也断绝了他的后路——留在这里，资源耗尽也是死；没有“钥匙”的保护，他们在这地下世界寸步难行。
李子豪抚摸着量天尺冰凉的尺身，感受着其内部沉睡的浩瀚与肩头沉甸甸的责任。守墓人的委托，秦侠、墨影、青鸾的失踪，世界的真相……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那个深埋地下的主控中心。
“主控中心……有什么？重启系统，需要做什么？”李子豪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不知道。”老猫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干脆，“大崩溃后的数据支离破碎。我只知道主控中心封锁着系统最高权限和最后的纯净能源。但里面具体什么情况，有什么防御机制，甚至‘织网者主脑’的本体是否就在那里……都是未知。”他顿了顿，补充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里是‘钥匙’共鸣指向的最终地点，也是这片废都所有混乱与痛苦的源头之一。”
未知，代表着极致的危险。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扳手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眼皮动了动，似乎有醒转的迹象。老猫给他注射的药剂起效了。
三人的目光暂时被吸引过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
“嘀——！嘀——！嘀——！”
刺耳的、高频的警报声突然从老猫的工作台上爆发出来！一个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老猫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到控制台前，看向屏幕。只见代表“7号维护前哨”外围区域的几个传感器标记，正一个接一个地由绿转红，然后迅速熄灭！
“它们找到这里了！”老猫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急促，“是‘掘进者’！‘织网者’的地下单位！它们在强行突破外围防御！”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声沉闷的、如同巨型钻头冲击金属的巨响，猛地从他们来时的那扇圆形气密门方向传来！
“咚！！！”
整个前哨站都为之剧烈一震！头顶的灯带疯狂闪烁，灰尘簌簌落下！
“妈的！这么快！”疤面怒吼，抄起了金属管。
老猫迅速在控制台上操作着，调出了气密门外的监控画面——虽然布满雪花，但依然能看清，数只体型庞大、如同巨型穿山甲与机械混合体、头部是高速旋转钻头的怪物，正在疯狂地冲击着那扇厚重的门！门扉在撞击下已经开始变形！
“守不住！这里的防御不是为这种强度的攻击设计的！”老猫快速判断，“我们必须立刻撤离！从紧急通道走！”
他冲到房间另一侧，在墙壁上快速按动几下，一扇隐藏的、小型的应急门滑开，露出后面一条更加狭窄、黑暗的通道。
“去哪里？”李子豪急问。
老猫回头，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不断被冲击、岌岌可危的气密门，又看了一眼李子豪手中的量天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没有选择了。”他的声音在警报和撞击声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去主控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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