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三缺那句“永世为伴，不离不弃”，如同惊雷，炸得整个礼堂都为之一寂。
鬼道守护者的咆哮还在耳边回荡，充满了被背叛的暴怒与惊恐。
但殷三缺没有理会。
他只是看着眼前那道凤冠霞帔的绝美身影，她的身体，在听到那句话后，有了第一次明显的僵硬。
她缓缓转过身。
殷三缺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一半，是足以令天地失色，神佛动容的绝世容颜，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另一半，却是青灰色的尸斑遍布，一道道黑色的怨气纹路，如丑陋的蜈蚣般盘踞其上，散发着腐朽与怨毒的气息。
美与丑，生与死，在这一张脸上，形成了最极致的冲突。
“你以为，九阳之气就能救我？”
谢红鸾的声音冰冷，那半张绝美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波澜，
“我身上，承载着两千三百一十四位怨死新娘的执念。
我是活人，是鬼，也是尸。
除非能有源源不断的九阳之力，用上百年光阴慢慢洗刷，否则，这咒怨无解。”
殷三缺的目光，平静地从她那半张可怖的脸上扫过，没有半分厌恶或恐惧。
“九阳之体，万年一出。你等不到下一个万年。”
“你体内的三股力量，咒怨、阴煞、尸煞，彼此冲突，如同三座永不停歇的磨盘，日夜碾磨你的神魂。这种痛苦，想必比死更难受。”
谢红鸾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一丝动容。
他看穿了她最大的痛苦。
永世不得安宁。
“没有活人能承受我体内三股力量的反噬。”
她收敛心神，再次警告，
“他人碰我一下，血肉便会被阴煞侵蚀，化为阴尸。
你就算是九阳之体，至阳至刚，也最多承受一两次。
若长期与我……同房，你这九阳之体至阳至刚，是不会被这煞气同化，只会身死道消。而我，九阴之体尚可融合，还能继续这般半人半鬼地活着。”
殷三缺笑了。
他不再废话，一步上前，直接抓住了谢红鸾冰冷的手。
“你！”
谢红鸾本能地想要挣脱，一股磅礴的阴煞之力自她体内爆发，要将殷三缺的手臂化为枯骨。
然而，殷三缺体内的九阳灵力轰然运转，金色的气血奔涌，死死护住手臂。
那阴煞之力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消融声，却始终无法侵入分毫。
更让她心神震颤的是，当他温热的手掌握住自己时，那份源自九阴之体对九阳之体的渴望，是如此的强烈，刻在灵魂深处，让她几乎提不起反抗的力气。
殷三缺拉着她，转身面向空无一人的正堂。
“一拜天地！”
他强行按着谢红鸾，对着庭院深深一拜。
在她挣扎起身的瞬间，又被他牢牢按住。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在谢红鸾错愕的目光中，殷三缺拦腰将她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洞房。
“砰”的一声，房门被他一脚踹上。
洞房内，红烛摇曳。
殷三缺将谢红鸾轻轻放在铺着鸳鸯锦被的婚床上。
那张一半绝美一半可怖的脸，在烛光下，竟有种妖异的美感。
“真美。”
殷三缺由衷地赞叹。
他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两人相拥，喝下交杯酒。
酒入愁肠，化作的却是更浓的阴煞。
殷三缺放下酒杯，手指抚上她嫁衣的盘扣。
“你真愿意，不顾生死？”
谢红鸾抓住了他的手，最后一次问道，“这一次之后，你我再无回头路。”
“我既选你为我的护道者，便永不后悔。”
殷三缺凝视着她的眼睛，“我信我的直觉。你，值得。”
谢红鸾的身体猛地一颤。
那双冰封了千年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悄然碎裂。
她松开了手，彻底放开了身心，甚至比殷三缺更加主动，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疯狂地吻了上去。
当两人彻底结合的刹那。
金色的纯阳之气，如同决堤的江河，涌入谢红鸾的身体。
“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撕裂了整个庭院的死寂。
谢红鸾体内的尸煞、怨气、阴煞，在纯阳之气的冲击下，彻底暴走！
三种力量疯狂地冲突、绞杀，要将她的身体撕成碎片。
庭院里，那些木然的“宾客”们，在这声尖叫中，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个如同见了阎王，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你敢！”
鬼道守护者彻底暴怒，无尽的黑雾在庭院上空翻腾，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鬼手，撕裂空间，径直抓向洞房内的殷三缺，要将他从谢红鸾的身体里活活剥离！
就在这时，一个奶声奶气，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鬼道藏区。
“你违规了。”
那只巨大的鬼手，在距离洞房一尺之遥的地方，骤然凝固。
鬼道守护者凝聚的黑雾剧烈地颤抖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我……我只是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我……”
“规矩，就是规矩。”
天道守护者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谁也不能破坏。”
话音落下，虚空中，无数条刻满了金色符文的锁链凭空出现，瞬间将那团巨大的黑雾捆了个结结实实。
“不！我再也不敢了！”
鬼道守护者发出凄厉的求饶，但锁链只是猛地一收，将她拖入了无尽的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洞房内。
谢红鸾的痛苦仍在持续，但她的眼中，却多了一丝清明。
她开始主动引导那股纯阳之气，在经脉之中游走，将那尸煞、怨气、阴煞，一点点地炼化，吸收。
痛苦，并未消失。
但在这无尽的痛苦中，带着久违的暖意，在她冰封了千年的身体里流淌。
还有独属于两人的快乐。
这是……活人的体温。
而殷三缺，有先天真阳道经护体，九阳本源稳如磐石。
那侵入体内的三股至阴至邪的煞气，刚一靠近他的气海，便被道经自行炼化，反而成了他的养料。
这一夜，充满了痛苦，但也满是希望和快乐。
两人都沉浸其中。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鬼域的黑暗，照进洞房时。
痛苦的呻吟，早已变成了满足的轻吟。
床榻之上，谢红鸾静静地依偎在殷三缺的怀里，她脸上所有的尸斑与怨气纹路，已尽数褪去。
那张脸，完美无瑕，肌肤在晨光下透着健康的红润血色，比之前更添三分艳色，七分娇媚。
她眼中的冷漠与阴狠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爱恋与痴迷。
殷三缺看着这张绝美，诱人，冷艳的脸，心里也是欢喜。
他没推算错，九阴九阳乃是天定姻缘，阴阳融合，超越了世间任何力量。
他虽献出了不少九阳精华，但就在昨夜，谢红鸾的九阴本源之气涌入他气海的瞬间，他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回馈。
体内的先天真阳道经，冲破了最后的桎梏。
到达筑基大圆满之境。
距离金丹大道，只差临门一脚。
他相信，和谢红鸾最多一月，便可踏入金丹之境。
只有踏入金丹之境，才是真正的修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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