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既望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化为一丝了然和更深的兴味。
这闻人汐月……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警惕心强得吓人。
顾清弦也微微抬眸,看向赵溪岳的目光中,那抹郑重更深了些。
邓掌院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不悦,也没有丝毫被质疑的尴尬,他的脸庞上甚至缓缓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容。
“好,问得好。”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坦荡,“不盲目信任,不轻易托付,保持清醒,质疑权威。这份心性,比那黑色的潜力,更让老夫觉得,没看错人。”
他向前踱了两步,目光投向虚空,仿佛在回忆,又像是在整理思绪。
“老夫收徒,向来随心,不看家世背景,不看天赋等级——虽然你的天赋确实让老夫也吃了一惊。”他自嘲地笑了笑,“老夫看重的,是人本身。”
“你问为什么。”邓掌院转过身,重新看向赵溪岳,目光锐利如刀,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第一,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惊才绝艳之辈,也见过太多天赋平平却登临绝顶之人。天赋,是起点,是工具,但绝不是终点。心性、意志、机缘,缺一不可。”
“你在迷雾谷的表现老夫看在眼里。生死之间,不是恐惧退缩,而是被逼出的狠劲和冷静。痛苦临身,不是崩溃放弃,而是以意志强行驯服狂暴的力量。这是空间修者最需要的特质——能在混乱与未知中保持自我,并尝试掌控。”
“但这,也还不够。”
邓掌院向前走了一小步,距离赵溪岳更近了些,那平静的语气下,是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判断。
“第二,因为你的选择,或者说,你给老夫看到的可能性。”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天赋惊人者,往往恃才傲物,或迷失于力量本身,最终或沦为庸碌,或堕入魔道。心性坚韧者,也可能变得偏执冷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天赋与心性兼具,本已是难得。”
“而你,丫头,”邓掌院深深地看着赵溪岳的眼睛,“在刚才,你先是本能地警惕、猜测、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很正常,也说明你不是那种轻易被人情和好处蒙蔽双眼的蠢货。但在那之后,你没有任由那些阴暗的猜测主宰你的判断,也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善意’冲昏头脑。”
“你问出了为什么。”
“这说明,你在渴望力量、渴望庇护的同时,依旧保持着独立的思考和判断。你没有被黑色潜力冲昏头脑,也没有被师尊的青睐轻易俘获。你想要知道代价,想要知道原因,想要看清楚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以及……你想要看清楚,我这个师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邓掌院的目光中,那最初的温和与欣慰,此刻已化为一种深沉而郑重的认可。
“天赋,可以培养。心性,可以磨砺。但这般清醒、独立、却又敢于在未知中寻求答案的勇气和判断力……是成为真正强者,驾驭空间之力,甚至在未来面对更多不可测之局时,不被力量反噬,不迷失本心的……根本。”
“老夫收徒,不是找一件好用的工具,也不是寻一个继承衣钵的傀儡。”他的语气斩钉截铁,“老夫找的,是一个能在未来真正理解空间是什么,甚至有可能走得比老夫更远的同道。”
“丫头,你的黑色潜力,只是让我看到了你可能走得很远。但你刚才的问题,让老夫看到了你如何走,以及……你是否值得老夫去陪你走这一段路。”
“最后一点,”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你的情况,确实特殊。这一切都意味着你未来的路,绝不会平坦,甚至可能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放任你这样一块未经雕琢、却又蕴藏着无尽可能和危险的璞玉在外,是暴殄天物,也是……不负责任。”
“空间院虽然人丁单薄,但在天枢学院,乃至在整个大陆,也算是一方势力。老夫的弟子,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至少,在学院内,在老夫眼皮子底下,能保你一段时间的安稳,让你有成长起来的时间和空间。”
他说得直白而残酷,却也是现实。
“至于你心里想的什么风险……”邓掌院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一种属于强者的、近乎睥睨的自信,“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收个徒弟而已,天还塌不下来。就算真引火烧身,那也是老夫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你只需考虑,愿不愿意接受老夫的教导,愿不愿意承担起邓九霄弟子这个名号可能带来的荣耀与压力,愿不愿意……与空间院,与老夫,共担未来可能的风雨。”
话落,他缓缓退后半步,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淡然,但眼神中的郑重却丝毫未减。
“这就是老夫的答案。”邓九霄平静地说道,“现在,丫头,轮到你选择了。”
他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赵溪岳,等待她的回答。
坦荡,直接,利弊分明,甚至带着一丝强者的霸道和护短。
没有虚伪的掩饰,没有空洞的承诺,只有摆在明面上的条件、风险、责任和……机遇。
赵溪岳静静地站着,消化着邓掌院的每一句话。
她听懂了。
这位深不可测的掌院,看重的不仅仅是那惊世骇俗的黑色潜力,也不仅仅是她在生死边缘展现出的狠劲和坚韧,他更看重的,是她即使在巨大的诱惑和本能的恐惧之下,依旧保留的那份清醒和追问。
他看出了她对力量的渴望,对庇护的需要,但也看穿了她骨子里对“交易”本质的洞察,以及那份不愿稀里糊涂将自己交付出去的、近乎本能的审慎。
他没有把这视为冒犯或不敬,反而视之为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一种能在漫长而危险的修炼之路上,保持自我、不被力量或他人轻易左右的根本。
而他先前的话,承认了利益的捆绑,也坦承了未来的风险,但更重要的,它指向了一种超越了简单师徒传承的、更为对等和前瞻的期许。
赵溪岳扪心自问,这是她想要的吗?
是的。
她需要力量,需要庇护,需要指引,但也同样需要……尊重,需要被当作一个独立的、有思考和判断能力的个体来对待,而不是一件被精心雕琢的武器,或是一个承载他人期望的替身。
邓掌院给予了她这份尊重,也看到了她潜藏的价值。
那么,她的选择呢?
答案,早已在心中。
她没有立刻跪下,也没有立刻说出“弟子愿意”。
她只是抬起头,再次迎上邓掌院平静而深邃的目光。
“师尊。”赵溪岳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直接跳过了回答,用最郑重的称呼做出了选择。
然后,她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身上还有些凌乱的衣衫,在邓掌院、盛既望、顾清弦的注视下,缓缓地、却又无比庄重地,双膝跪地,俯身,以额触地。
“弟子闻人汐月,愿拜入师尊门下,从此聆听教诲,恪守师道。未来之路,无论坦途险阻,弟子必将全力以赴,不负师恩,不负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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