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圣公立马弯腰行礼说道：“臣惶恐！看到陛下如此简朴，臣深感大乾有如此君主，是大乾百姓之幸啊！”
元熙帝哈哈大笑起来，这可不是普通的白粥，是赵远按照药食的原理，弄出来的配方。
里面可是有多种药粉制作的粥底，虽然看起来像一碗平平无奇的白粥，但喝上一碗，一天里全身都舒坦。
那两碟小菜就……真的是普通小菜……
但这么好的粥怎么可能分享给衍圣公？
元熙帝不是小气，但自己儿子的心血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
所以衍圣公面前的，就真的是普通白粥。
两人相顾无言，彻底践行“食不言”的圣人教化。
这一餐，两人都非常满意，一个是因为药膳，另一个则是得到皇帝的重视。
餐毕，赵佶收走碗碟，并奉上花茶，这也是赵远弄的调理肝火和明目的，毕竟元熙帝年纪不小，要积极预防老花眼。
做完一整套君臣礼仪，衍圣公不由感叹：“陛下心中还是有儒家的……”
“哦？何出此言？”
看着坏笑的元熙帝，衍圣公哑然一笑，一国之君对着自己这个儒家正统代表，做出儒家礼仪，算是给自己一个体面啊！
“陛下，臣有本要奏！”
看着衍圣公，元熙帝面容严肃，针对儒家一系列的动作，都是按照赵远的计划进行，这时候轮到儒家出招了。
赵远跟元熙帝的谋划之中对此有过腹稿，无论儒家计划是消极还是激进，元熙帝早有应对。
“准奏。”
“谢陛下……”
听着衍圣公讲述程朱两家连同大儒的联名上书计划，元熙帝不怒反笑。
“衍圣公，你觉得儒家在大乾中设立正规的启蒙学校，会怎么样？”
衍圣公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不是，我说的是儒家要联名上书，请陛下圣裁，你跟我说开学堂？
牛马不相及的事情，陛下你是不是……
糊涂？
但衍圣公很快想通其中关节，大胆发言：“陛下是准备给儒家一些好处，堵住他们的嘴？”
元熙帝摇摇头：“我说的是启蒙，可不是教四书五经之意……”
嘶……
难道陛下想让诸子百家教导后续课程？
这不是将儒家往地里踩吗！
“陛下，这样做不妥！”
“哦？衍圣公有何高见？”
衍圣公说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孟母尚且三迁，就为了得到好的教化，常年浸淫学习，方可让其明事理，辩忠奸，于国家有益无害啊陛下。”
元熙帝摇摇头：“那你告诉朕，前礼部尚书浸淫儒家数十年，为何还如此这般模样？”
“这……”
“那你再告诉朕，那些大儒饱读诗书，礼易春秋，为何还要联名上书，让朕难做？”
“这……”
“公乃一心为国，但架不住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衍圣公哪怕对先祖思想学习已久，也找不出理由辩驳。
“所以，启蒙学堂，是朕给儒家最后一个体面，也是给儒家留下道通，朕做的还不够吗？”
“陛下，这……”
“公若想为儒家留有最后余地，就不再阻扰，古有始皇帝焚书坑儒，今我大乾也未尝不可一试！”
衍圣公吓得立马跪倒在地，焚书坑儒，焚的是六国文字，坑的是害人学说。
如今陛下效仿始皇帝，那就不是简单的书同文，车同轨之事。
而是要彻底断了儒家传承！
要是底气不足，陛下可不会如此胆大妄为，至国家大事不顾，就为了与儒家斗气。
联想到新君子六艺，陛下可不就是要为“新儒家”开路，扫清障碍？
不……
应该是为了“科学”！
那位少年郎已经明确表示，自己学的是“科学”，是集百家之学融入一身，诞生的全新学派。
还大肆宣扬，自己只是学生，所学不及“老师”的百分之一……
衍圣公汗如雨下，儒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自己就是这生与死边缘的“执剑人”！
思考良久，衍圣公挺直的脊梁缓缓弯曲，最终他还是说道：“谢陛下圣恩，臣必将此事办的稳妥！”
“很好！公乃儒家圣人啊！”
元熙帝一句话就让衍圣公的地位拔高，与先祖同为圣人之名，实在是让衍圣公……
诚惶诚恐！
“苏风，进来。”
元熙帝召见苏风这个御前侍卫统领，直接让苏风挑选一队武力过人的侍卫保护衍圣公的安全。
“公所做之事定会触及别有用心的利益，为保证公的安全，朕派人保护公，没意见吧？”
衍圣公哪敢有意见，说是保护，实则监督罢了。
“谢陛下圣恩，臣，感激涕零……”
元熙帝这时候才虚扶衍圣公站起来，亲自弯腰为衍圣公掸去灰尘，这让衍圣公心里的别扭消散无踪。
“朕会拟旨，向天下人宣布，公乃与先祖孔圣人齐名，为了避讳，朕决定为公拟为乙圣人，既有第二圣人的意思，也有尊敬孔圣人之意，可好？”
衍圣公哪能还有什么怨言，直接跪下道：“谢主隆恩！”
想不到自己今日进宫，还真是进对了！
既避免儒家断代，也能博得一个圣人之名，已经算得上先祖保佑，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衍圣公……不，是乙圣人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他此刻对这个称谓处之泰然，自己为儒家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和贡献，完全可以承受圣人名号，哪怕是第二圣人！
虽然会被万千儒生误解，但这只是些许风霜罢了。
只要事成之后，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不辩？
那就不要怪我这个乙圣人，剥夺大儒称谓，将你打落凡尘了！
将衍圣公送走，元熙帝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想要打破格局，必定要从内部实施计划，今日进宫无论是谁，哪怕是一名普通大儒，元熙帝也会这样做。
没有乙圣人，还有程圣人，朱圣人，或者甲乙丙丁、子午寅丑等圣人，总有一款适合你！
“儿砸，你果然算无遗策啊！几个月前就将这些迂腐之人的行径猜个八九不离十，还通过利益捆绑将其内部瓦解！”
“果然你不当皇帝，真的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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