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啦——”
一股青烟猛地从机灵鬼的腿上升起，伴随着皮毛烧焦的刺鼻气味。那些看似柔软的菌丝，其尖端分泌出的粘液竟然拥有堪比强酸的腐蚀性！
“嗷——！”
一声凄厉的痛嚎划破了死寂的地下空间。剧烈的疼痛让机灵鬼险些松开爪子。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后腿皮毛已经被完全腐蚀，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肌肉，甚至能看到红肉。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剧痛。机灵鬼发出一声愤怒的狂吠，猛地回过头，张开嘴，用尽全力一口咬向缠住自己的菌丝。
“嘣！嘣！”
那菌丝出乎意料的坚韧，机灵鬼用尽全力才咬断了其中几根。更多的菌丝正从水下源源不断地涌来，试图将他彻底拖入水中。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借着咬断菌丝的瞬间，身体在空中猛地一荡，狼狈不堪地落在了对岸的平台上。
他顾不上查看伤势，连滚带爬地冲进对面的隧道，然后又发疯似的沿着来路亡命奔回。那些菌丝似乎无法离开水面太远，在他逃离水域范围后，便不甘地缩回了水中。
“噗通”一声，机灵鬼摔回到林凡脚下，身体不住地颤抖。他那条被腐蚀的后腿血肉模糊，伤口处还在冒着丝丝青烟。
“过不去……老大，过不去！”他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恐惧，“水里……水里全都是那东西！一碰就化了！”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疯子哥快步走上前，用手电照着机灵鬼恐怖的伤口，脸色变得铁青：“这是什么鬼东西？像是一种菌体生物！”
他将手电光柱再次投向水面。这一次，他们看清了。那片浑浊的水下，铺着一层厚厚的、不断蠕动的、如同毯子般的生物组织。它覆盖了整个水面，看不到尽头，彻底堵死了所有人的去路。刚才那些攻击机灵鬼的触手，就是从这片菌毯上生长出来的。
绝望的气氛瞬间笼罩了所有人。这意味着，任何生物一旦落入水中，都会在几秒钟内被那些恐怖的腐蚀性粘液融化成一具骨架。
犬群骚动起来，它们畏惧地向后退却，远离那片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水域。人类幸存者们也是面如死灰，好不容易逃离了幽暗蝠的追杀，却在这里遇上了更加无解的绝境。
“难道要我们退回去？”瘦高个喃喃自语，但所有人都知道，退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之际，灭霸向前踏出了一步。他那岩石般的身躯在手电的光影下，投射出巨大的阴影。他低头看着那片蠕动的菌毯，赤红的瞳孔中不但没有恐惧，反而闪过兴奋与奇异的光芒。
他能感觉到，脚下这片坚实的土地深处，正传来一阵微弱的、与他体内力量同源的脉动。这股脉动似乎与水下的那片菌毯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
这片菌毯，或许……是某种养料。
一股强大的自信充斥着他的胸膛。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所有沮丧的同类，带着施舍般的傲慢，望向林凡。他准备开口，告诉这只只会耍弄心机的白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障碍都将灰飞烟灭。
“让我来……”
“退后。”
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打断了他。
林凡甚至没有看他，他的目光始终死死地锁定着那片蠕动的菌毯，大脑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菌类……巨型菌株……幻境……精神攻击……腐蚀……
无数的碎片化信息在他脑中碰撞、重组。他回想着当初在上岸站附近，与那株能制造幻境的巨型蘑菇战斗的每一个细节。那些生物看似截然不同，但同为菌类，或许拥有着某种共通的、不为人知的弱点。
直接用力量摧毁？灭霸的“震地猛击”或许能将这片菌毯震得四分五裂，但谁能保证，这不会激发出它更可怕的形态？或者，这片菌毯的本体，远比看到的更加庞大，一旦被激怒，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不能用蛮力。在没有弄清楚敌人的底细之前，任何鲁莽的行动都等同于自杀。
灭霸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林凡的命令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他当着所有手下的面，再次被这只白狗无视、被他轻描淡写地剥夺了展示力量的机会。屈辱和愤怒的火焰在他赤红的瞳孔中疯狂燃烧。
“你……”他刚要发作。
林凡却在这时转过头，锐利如刀的目光第一次与他对上。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灭霸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他从那眼神中读懂了林凡的意思：闭嘴，看着。
林凡缓缓收回目光，不再理会身体已经紧绷到极限的灭霸。他的视线在犬群中扫过，最后，停留在一只安静地站在大昆身后的苏格兰牧羊犬身上。
那是一只雌性变异犬，体型优雅，毛发柔顺，在一群面目狰狞的进化犬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很胆小，总是习惯性地躲在同伴的身后，但她的眼神却清澈而专注。
林凡记得她。在之前的几次行动中，她总能提前发现远处的危险。他曾私下里与她交流过，得知她的眼睛在紫雾之后发生了奇特的变异。
“星瞳。”这是林凡根据她的能力给她取的外号。
名叫星瞳的苏牧犬身体微微一颤，从大昆身后走了出来，温顺地来到林凡面前，低下头，表示臣服。
“老大。”
林凡看着她那双异于常犬的眼睛。在手电的光芒下，她的瞳孔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深蓝色，仿佛蕴藏着一片星空。
“看看水里面。”林凡的声音压得很低，“告诉我，那片菌毯下面，到底有什么。”
星瞳抬起头，看了一眼那片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色水域，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但当她迎上林凡那双充满信任和期待的眼睛时，恐惧被压了下去。
她顺从地点了点头，迈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那片地下暗河的边缘。
所有人和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疯子哥不解地看着林凡，不明白他让一只看起来毫无战斗力的牧羊犬上前是何用意。灭霸则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林凡故弄玄虚的又一次表演。
星瞳在距离水边一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她伏低身体，将头凑近，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住了浑浊的水面。
渐渐地，她眼中那片深蓝色的星空开始缓缓旋转。周围嘈杂的呼吸声、滴水声仿佛都在远去，整个世界在她的感知中变得安静下来。她的视线穿透了漂浮的垃圾，穿透了浑浊的绿水，穿透了那层蠕动的菌毯，向着更深、更黑暗的深渊……凝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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