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鸟卫”三个字,如同三块寒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皇帝直属的密探,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与无处不在的阴影,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执行一场针对林逸的、见不得光的刺杀?
柳乘风握着那枚冰冷铁牌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被刻意磨损的玄鸟图案,勾起了他埋藏心底最深的、血色的回忆。
赵恒在接到紧急禀报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宅院。他看着那枚铁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眉头紧紧锁住,半晌没有说话。
“王……王爷,这……”林逸也是心头巨震,声音干涩。卷入皇子之争已是九死一生,若再被皇帝盯上,那真是十死无生了!
赵恒缓缓抬起头,眼中没有惊慌,只有一种洞悉世情的沉重和冰冷:“不必惊慌。这……未必是皇兄的意思。”
赵恒屏退左右,只留下林逸、柳乘风和苏婉清在室内。他摩挲着那枚铁牌,沉声道:“玄鸟卫,确为天子亲军,监察百官,缉捕不法,权柄极重。但也正因如此,其内部派系林立,并非铁板一块。”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林逸:“皇兄近年龙体欠安,对玄鸟卫的掌控,已不如从前。据本王所知,现任玄鸟卫指挥使萧大人,乃是中立保皇一派。但其下两位同知,却各有倾向。其中一位,与三皇子府上来往甚密……”
林逸瞬间明悟:“王爷的意思是,这次刺杀,可能是玄鸟卫内部亲三皇子的势力,假借玄鸟卫之名,行排除异己之实?”
“极有可能!”赵恒肯定道,“他们动用军中死士,留下这似是而非的标记,既是为了确保行动成功,也是为了万一失败,可以混淆视听,将祸水引向皇兄,或者至少让本王投鼠忌器!”
好一招一石二鸟!既除了林逸这个眼中钉,又离间了靖王与皇帝的关系!
“他们越是如此,越证明我们找对了方向,触碰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林逸眼中燃起斗志,恐惧渐渐被冷静的分析取代。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柳乘风,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王爷,这玄鸟卫的标记……与我父亲当年被诬陷通敌时,在现场发现的‘证据’上刻画的残破印记……几乎一模一样!”
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柳乘风身上!
柳乘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噬骨的痛苦压下去,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赤红的血海:“家父柳劲松,边军哨长,为人刚正,因发现上官克扣军饷、倒卖军械的勾当,拒绝同流合污,反被诬陷通敌。当时作为‘铁证’呈上的,除了几封伪造的密信,还有一枚来自敌国的、刻有特殊狼头标记的箭头。但……但那箭头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就有一个几乎被磨平的、与这类似的禽鸟刻痕!我当时年纪尚小,只以为是巧合或是磨损,如今看来……”
他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发白,声音带着滔天的恨意:“是玄鸟卫!是他们参与了构陷!是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
真相,以这样一种残酷的方式,撕开血淋淋的一角!
林逸和赵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柳乘风父亲的冤案,竟然也牵扯到了玄鸟卫!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如今对他们下手的这一派系!
“克扣军饷,倒卖军械……”赵恒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亮,“这与马元明账册上记录的、流向不明的‘北地铁料’对上了!这是一条埋藏了多年、从边境到中枢的黑色链条!三皇子一系,不仅在敛财,更在暗中积蓄武力!柳壮士,你父亲的仇,或许很快就能报了!”
柳乘风身体剧震,猛地看向赵恒,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狂热的期盼。
林逸也感到心潮澎湃。原本看似孤立的临江争斗、柳乘风的私仇、马元明的贪腐、三皇子的野心,此刻被“玄鸟卫”这条暗线串联起来,勾勒出一幅庞大而惊人的阴谋画卷!
“王爷,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林逸压下激荡的心绪,问道。
赵恒沉吟道:“对方动用玄鸟卫的力量失败,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次贸然行动,但暗中的窥探和打压绝不会少。林逸,你在明处,继续以商业手段挤压他们的势力,吸引火力,同时设法接触州府的清流和中间派,营造声势。”
他看向柳乘风,语气郑重:“柳壮士,你父亲的案子,是撕开这道口子的关键!你需要秘密调查,找到当年经手此案的玄鸟卫人员,或者找到其他知情者、幸存者!这很危险,但这是为你父亲沉冤昭雪,也是摧毁他们这条黑链的唯一途径!”
柳乘风单膝跪地,声音铿锵如铁:“柳乘风,万死不辞!”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是赵恒的一名心腹侍卫。
“王爷,刚收到的京城密报。”侍卫递上一封小小的信笺。
赵恒展开一看,脸色微变,将信笺递给林逸。
林逸接过,只见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高文远密奏,弹劾王爷‘结交江湖匪类,窥探军机,图谋不轨’。陛下已下旨,命王爷……即日返京,入宫自辩。”
风暴,终于从青州,刮向了京城!而这道圣旨的背后,显然少不了高文远和三皇子的推波助澜。
赵恒一旦离开青州,林逸等人便如同失去了最大的保护伞,将直接面对来自玄鸟卫和三皇子势力的明枪暗箭!
林逸握着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纸条,看向赵恒:“王爷……”
赵恒摆了摆手,脸上并无惧色,反而露出一丝决然:“该来的,总会来。本王正好借此机会,回京与他们……当面对质!青州这边,就交给你们了。记住,稳住阵脚,暗中发展,等待时机!”
靖王即将返京,强援离去,强敌环伺。林逸和柳乘风站在空旷的厅堂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也有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在胸中激荡。
柳乘风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看到了父亲模糊的身影,他低声道:“公子,父亲的仇,玄鸟卫的秘,就从这青州州府,开始清算吧!”
新的、更加凶险的征程,已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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