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秋觉得，今天北京的空气里都飘着钞票的香味儿。
她驾驶着那辆线捷豹F-tYpE，灵活地穿梭在早高峰略显疲态的车流中。
车载音响里放着皇后乐队的《dont Stop me Now》，节奏激昂，完美契合她此刻的心情。
蓝牙耳机里，闺蜜康宁的声音带着点戏谑：“气势很足嘛，听这音乐，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去收购人家公司呢。”
叶庭秋红唇微勾，目光扫过前方略显拥堵的路段，语气轻松：
“心态决定成败。一个潜力巨大的新锐独立设计师品牌，年度代言大片……搞定这单，够我工作室躺小半年了。晚上空出时间，新开的「云鹤」料理，我请。”
“期待我们叶大摄影师凯旋。几点到？”
“导航显示二十分钟，我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出发，足够我……”
她话音未落，眼角余光瞥见左侧一道宝蓝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猛地从斜后方插上！
那速度极快，完全不顾及狭窄的车距。
“吱——嘎——！”
刺耳的急刹声伴随着金属刮擦声，强行掐断了弗雷迪·墨丘利的歌声。
叶庭秋的身体因惯性猛地前倾又被安全带拉回，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跳。
“我艹！”
耳机那头，康宁惊呼：“什么情况？”
“没事，遇到个赶着投胎的。先挂了，处理一下。”
她干脆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首先确认的是她的捷豹。驾驶座车门上，一道从中间延伸到后轮的狰狞刮痕，格外刺眼。
肇事的是一辆宝蓝色阿斯顿马丁db11，嚣张的颜色，嚣张的车型，配上刚才嚣张的开法，倒是相得益彰。
对方副驾先开门，一个穿着当季新款连衣裙的年轻女孩踩着高跟鞋“噔噔”下车，张口就嚷：
“你怎么开车的呀？看到我们要变道不知道让一让啊？吓死人了！”
恶人先告状。
叶庭秋的火气“噌”地一下顶到了天灵盖。
“这位小姐，看清楚，实线。是你们强行变道，全责。”
“那你开那么快干嘛？看到有车过来不知道减速吗？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
“我正常行驶，减不减速都不是你们实线变道的理由。”叶庭秋懒得纠缠，直接摸出手机，“报警，等交警定责。”
“哎你等等！报什么警啊！”女孩急了，伸手想拦，“不就是刮了一下吗？我们又不会赖账！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啊？”
“你们爱谁谁，关我什么事。”叶庭秋白眼一翻，丝毫不怵。
这时，阿斯顿马丁的驾驶座车门以一种颇为戏剧化的方式向上旋开，一个男人慵懒地跨了出来。
身高得有一八五以上，宽肩窄腰，简单的白t恤和休闲裤勾勒出优越的身形。
脸上架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没什么情绪的薄唇。
他先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两车刮蹭的地方，然后才慢悠悠地走到女孩身边，斜倚在车头，双臂环抱。
“知言哥！”女孩上前立刻抓住他的胳膊，“这女的非要报警！跟她讲不通！”
他甚至没摘墨镜，目光透过深色镜片落在叶庭秋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美女，火气别这么大。看着是辆好车，蹭了是挺心疼。这样，你开个价，我们私了，现金转账都行，别耽误彼此时间，嗯？”
那语气，那姿态，活像在打发一个故意碰瓷的。仿佛他肯花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叶庭秋原本确实想过私了算了，毕竟时间宝贵，没必要跟这种人耗。
可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那副嚣张劲儿，她突然改了主意。
“开价？行啊，我这车刚做完漆面保养，原厂工艺，4S店报价三万八。再加上误工费，我今天损失了一个六位数的大单子，零头给你抹了，凑个整，五十万。”
男人嘴角一抽：“五十万？你这比抢银行来得快啊。”
“嫌贵？”叶庭秋挑眉，“那咱们就按规矩来。等交警定损，该多少是多少。”
她顿了顿，故意上下打量他：“先生，看你这车技，驾照是买来的吧？实线变道这么基础的交规都不懂？”
路知言不怒反笑：“这位小姐，我看你这反应也够慢的，看到豪车不知道躲远点？”
叶庭秋反唇相讥：“照你这逻辑，路上所有便宜车见了豪车都得自动消失呗？马路是你家开的啊？”
“你！”旁边的女孩气得直跺脚，“知言哥，你看她说的什么话！”
路知言抬手制止她，最后问一次：“真想公了？”
叶庭秋斩钉截铁：“公了。我一分不多要，但也一分不会少。这是原则。”
路知言嗤笑：“行，那咱们就按你的原则来。”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交警来了，拍照、定责、联系保险。
男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车里，只有必要时刻才被交警叫过来签个字。
女孩则一直在用娇滴滴的语气打电话，大概是跟小姐妹吐槽今天遇到的“不讲理的女人”。
等待间隙，叶庭秋赶紧走到一旁，拨通了今天要见的负责人的电话。
“李总，非常抱歉，我路上出了点小意外，可能要晚到一会儿……”
“叶老师，真不巧，我们这边也临时有会，原定的见面得提前结束，今天恐怕来不及了。”
“李总，您看能不能挤十五分钟？我尽快赶到，简单沟通一下方案也行……”
“实在抱歉，叶老师，这次时间太不凑巧，我们下次再找机会合作。”
挂了电话，叶庭秋深吸一口气。圈子里混了这么久，她太清楚“下次合作”是什么意思。
熬了几个通宵做的方案，全被那个横冲直撞的混蛋和他没脑子的女伴给毁了。
一切手续办完，男人拿着手机晃过来：“路知言。加个微信，后续维修和保险方便联系。”
叶庭秋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面无表情地亮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嘀”一声，列表里多了一个名字：LZY。
她转身上了自己的车。透过车窗，看到那辆宝蓝色的阿斯顿马丁毫不在意地扬长而去。
她重新拿起手机，找到那个刚加的肇事车主的微信，毫不犹豫地编辑了备注。
列表里的名字从“LZY”变成了——「路障（脑残版）」。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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