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4两章加更是给启明羲老师的哦～】
绝望如同冰冷的岩石，沉甸甸地压在沈寻心头。上方是如潮水般涌下的、形态扭曲的不明怪物，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虚空，而聂九罗抓住她的手腕，力量正在一丝丝地被消耗。
就在沈寻几乎要放弃的瞬间，聂九罗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悬吊的身体猛地向上发力一荡！借助这股冲力和腰腹的核心力量，她抓着沈寻，险之又险地荡向了断崖右侧一片被阴影笼罩的凹陷处！
“抓紧岩壁！”
沈寻在惯性作用下重重撞在粗糙潮湿的岩石上，顾不上疼痛，双手死死抠住岩壁上任何可以借力的缝隙和凸起。聂九罗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松开了刺入左侧岩壁的短刃，身体灵活地一旋，双脚在岩壁上连蹬几下，稳稳地落在了沈寻身旁这处狭窄的、如同鹰嘴般突出的岩石平台上。
平台很小，仅能勉强容纳两人紧贴岩壁站立。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喘息之机，暂时隔绝了上方那些怪物直接的扑击。
怪物们沿着岩壁蜂拥而下，但它们似乎对这片凹陷的阴影区域有些迟疑，或者说，它们的首要目标并非攻击，而是追踪。大部分怪物依旧遵循着某种本能或指令，如同灰色的黏液般继续向下流淌，涌入更深的地底，只有少数几只在平台外围徘徊，幽绿的凝胶状“面部”转向她们的方向，发出一种低频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声。
聂九罗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剧烈地喘息着，额前的短发被汗水浸湿，黏在皮肤上。她快速检查了一下刚才强行发力、承受了两人重量的左肩，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她的右手依旧紧握着那把短刃，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平台上空和下方那些徘徊的怪物。
沈寻的状况更糟一些，她脸色苍白，肺部火辣辣地疼，手腕和手臂因为之前的拉扯和撞击而阵阵发痛，双腿也因为恐惧和脱力而微微颤抖。她看着下方黑暗中那些若隐若现的幽绿光点，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那……那些是什么东西？”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难以置信的惊悸，“它们不是地枭……”
“嗯。”聂九罗的回应很短，她的目光更多地落在那些怪物覆盖体表的、仿佛半融化岩石般的物质上，眼神深邃，“更像是……被某种力量侵蚀、改造后的产物。或者是地底更深层的东西。”她想起了笔记本上那句“不是地枭”的警告。
“它们是因为青壤才出现的？”沈寻想起聂九罗之前的话。
“青壤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对很多地底存在而言，既是诱惑，也可能是……催化剂。”聂九罗的语气带着不确定，这在她身上很少见，“第七小队的实验，可能打破了某种平衡，或者……惊醒了它们。”
短暂的沉默降临，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远处怪物移动的、逐渐远去的“沙沙”声。平台上的空气冰冷而潮湿，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电子设备短路后的焦糊味——这味道似乎来自于那些怪物。
沈寻慢慢平复着呼吸，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聂九罗依旧紧握着短刃的手上，那只手骨节分明，稳定得不像刚刚经历过生死一线。她又看向聂九罗冷峻的侧脸，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是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地在绝境中找到了生路。
“刚才……谢谢你。”沈寻低声说，这是发自内心的。如果没有聂九罗，她早已死了无数次。
聂九罗侧头看了她一眼，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中看不清情绪。“不用。我们现在是绑在一起的。”她的回答很实际，没有任何温情，却奇异地让沈寻感到一丝安心。至少，她们的目标暂时一致。
“我们现在怎么办？回去的路被堵死了。”沈寻看向上方，那个岔道入口早已被黑暗和可能残留的怪物封锁。
聂九罗没有立刻回答，她探出身子，小心地观察着平台下方的情况。大部分怪物已经随着“洪流”远去，只有零星的几只还在更下方的岩壁上漫无目的地爬动。她将冷光棒向下扔去。
光棒旋转着下落，照亮了下方大约十几米处的情况——那里并非完全的深渊，而是一片相对平缓的、布满了巨大碎石和地下河床的谷底。一条浑浊的、流速缓慢的地下暗河在碎石间蜿蜒穿过，河水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绿色。
“只能向下。”聂九罗做出了决定，“找到地下河，或许能找到其他出口。哑巴谷的矿洞四通八达，不可能只有一条路。”
她从背包里拿出绳索，熟练地在平台一处坚固的岩石凸起上打好结，将另一端抛下。“能行吗？”她看向沈寻。
沈寻看着那根垂入下方黑暗的绳索，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她没有退路。
在聂九罗的指导和保护下，沈寻依靠绳索，艰难地向下降去。岩壁湿滑，落脚点很难找，下降的过程远比想象中困难。聂九罗紧随其后，动作明显比她利落得多，不时出声提醒她落脚的位置。
几分钟后，两人终于有惊无险地踏上了谷底松软泥泞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地下河特有的腥气和一股更浓郁的、类似硫磺和臭氧混合的怪味。
聂九罗收回绳索，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的光线更加昏暗，只有地下河某些区域似乎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磷火般的幽光，勉强勾勒出巨大岩石的轮廓和远处深邃的洞穴通道。那些零星的怪物不见踪影，似乎都追随大部队去了更深处。
暂时安全了。
但沈寻知道，这安全只是暂时的。她们被困在了哑巴谷的地下深处，背包里还带着可能招致灾祸的青壤样本，前路未知，后路已断。
聂九罗拿出那个铅灰色的盒子，看了一眼，又迅速塞回背包，眼神凝重。她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沈寻，声音低沉：
“抓紧时间休息五分钟。然后，我们得找出路。”
她的目光投向前方那片被微弱磷光和浓重黑暗交织笼罩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洞穴系统，那里，等待着她们的不知是生机，还是更深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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