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砸地的闷响,在死寂的静室里格外的惊心。
那枚滚落出来的金丹,似乎还裹挟着原主未散的惊惶与不甘,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灵光。
慕清雨踉跄后退,身子撞上冷硬墙壁,才勉强撑住几乎软倒的身形。
她盯着地上那枚金丹,嘴唇颤了半晌,却挤不出半个字。
她恐惧的不是这枚金丹,更不是司徒名这杀人取丹的勾当,而是她自己的活路。
“司…师尊这是?”
司徒名垂眸看着慕清雨惊骇的模样,神色平静。
仿佛方才递出的不是一枚凝着修士毕生修为的金丹,而是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你在筑基期已停留太久,久到……让为师都疑心你是否生了些别的心思。”
慕清雨立刻回道:“弟子不敢。”
司徒名脚尖随意地拨弄了一下那枚金丹,将其滚向慕清雨脚边。
“不敢?那为师今日便赐你一场机缘,助你登临金丹之境。若是不愿……”
话音微顿,目光落在慕清雨惨白的脸上。
“那本座的手段,你想必也是不愿见识的。”
慕清雨瞳孔骤缩,用,会被这老狗被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超脱。
不用,今日便是死期。
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滴落,她双手死死揪住衣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师尊厚爱。弟子……感激不尽。”
司徒名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他袖袍无风自动。
房间内所有的门窗轰然闭合,将此地彻底封死。
“既如此,你便在此,即刻突破。”
“为师亲自为你护法。你,一步也不得离开。”
慕清雨的手伸向脚边的金丹,指尖的颤抖似乎无法控制。
掌心中那枚金丹散发着不祥的光晕,与盘膝坐在对面的司徒名。
共同交织这一股压抑的气氛,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艰难起来。
冷静,慕清雨。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每一个字都咬在牙根上。
你必须冷静,想办法,快想。
“为何还不炼化?”
司徒名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他依旧盘膝闭目,一副从容姿态。
“莫要再费心思,更不必妄想自尽。”
这句话落下时,慕清雨的心骤然一停。
司徒名这才缓缓掀开眼帘。
那双眼睛里没有怒意,没有催促,只有一片映不出任何光亮的深邃。
“在我面前,你所有的手段,无论是求活,还是求死,皆是无用。”
“炼化它,是你此刻唯一的选择,也是你…仅存的价值。”
静室重归死寂,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令人窒息。
慕清雨的手,指甲早已刺破掌心,温热的血开始渗出,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弟子……遵命。”
司徒名重新阖上了眼,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
慕清雨缓缓闭眼,开始炼化,却也只敢一丝一丝地吸纳,尽量拖延时间,脑海疯狂运转。
她本就吞噬了楚临的修为,如今境界也是她强行压制的效果。
若此刻再炼化这金丹,届时灵气灌体。
必会引动金丹雷劫,到时一旦突破成功,自己也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慕清雨的眼眸骤然睁开,心中顿时翻涌起一抹希望。
“但愿……那小子能有点良心,能说动他师姐。”
她心中默念,将所有杂念压下。
她不再压制自己的修为,也没有炼化掌心的金丹。
骤然间,慕清雨周身爆发出一道灵气涟漪。
随后肉眼可见的形成了一股狂暴的灵气旋涡!
司徒名这时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便阴沉下去。
他看到慕清雨并没有炼化那枚金丹,却有了突破的迹象。
“蝼蚁的心思。”
可他的眼中却满是炽热,元婴之境,他已经等了六十年了。
今日,便是他司徒名风起之时,成就元婴道途!
随后,便拿出玉简,以心念传音道。
“道友,时机已至,按计划行事!”
而慕清雨此刻周身的灵气旋涡越来越狂暴,将她的发丝卷得飞舞。
她紧闭双眼,面容在灵光映照下忽明忽暗,身子也微微颤抖,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离山之上,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再次聚起了劫云,压在离山上空。
云层深处,雷声滚动,一股令人心悸的天威悄然弥漫。
宗门内,不少弟子惊疑不定地望向苍穹。
“又是金丹雷劫……今日这是怎么了?”
“今日当真是双喜临门呐!”
更多的弟子脸上已浮现出与有荣焉的兴奋。
离山一日内连出两位金丹,这是何等盛事。
那些筑基修士更是看到了希望,顿时觉得离山乃是大气运汇聚之地。
主峰之上,宗主云苍抚掌大笑,笑声洪亮,几乎要压过天劫雷音。
“好好好!”
他连道三声好,袖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当真天佑我离山!祖师庇佑!”
他顿了顿,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我离山沉寂多年,今日……当大兴!”
而后便开始再次,组织庇护法阵,帮弟子渡过雷劫。
而此时,灵药园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栀晚与江倾正为阁楼房间的归属争执不休,语速越来越快,声调也渐渐扬高。
一旁的林尘却只是静静修炼,仿佛对此充耳不闻。
自慕清雨那件事后,两人似乎都不再逼他做二选一的选择,可争吵也变得直白起来。
只要不动手,林尘也乐于如此,这才让他有了片刻的安稳。
窗外翻涌的雷光,顿时惊醒了修炼中的林尘。
他眸子骤然看向窗外,疑惑道:“又有人渡劫?今天是怎么了?”
林尘深吸口气,觉得压力越发大了。
他继续修炼栀晚给的功法,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竟能引动如此海量的灵气。
他甚至尝试过与江倾给的那本魔经一同修炼。
然而两股力量在经脉中激烈冲撞,根本无法融合,险些伤了根基。
他也终究不忍让栀晚失望,反复挣扎后,他还是选择了修炼灵气。
毕竟江倾如今修为尽失,即便他修炼灵气,江倾也是感知不到的。
当发现,劫云正在向探灵司汇聚时,林尘猛地起身,一步掠到窗边。
“是谁?慕清雨吗?她竟在此时冲击金丹……不是说还有三个月么?怎会提前这么多?”
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慕清雨当时怒斥他的画面。
而今看来,应当是司徒名开始逼迫慕清雨,强行冲击金丹!
一想到答应慕清雨的承诺,以及那部《云梦幻灵诀》的恩情。
正是那部功法,才让悲剧没有发生,栀晚还活生生地在他身边。
下一刻,刀顿时握在手中。
他就要前往探灵司,可脚步刚迈出两步,便顿住了。
自己一个筑基圆满去,非但救不了人,甚至还会搭上性命。
目光下意识转向栀晚,又立刻摇了摇头,他记得栀晚似乎没有经历过金丹劫,
又怎么能将栀晚置于危险中?
去执法峰,将此事上报?可司徒名作为峰主,他们会插手吗?
或者……等他修炼有成,足以将司徒名斩于刀下,再来清算这一切!
那人都死了,即便报了仇,又有什么用?
一时间,生死与恩情,在林尘身上交织。
他的脚步顿在了原地,仿佛正在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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