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秦晏秋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细微变化，低声问道，“还有什么顾虑？”
杨柳转过身，与他面对面，月光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迟疑和认真：“晏秋，我们在要孩子的事情上……是不是得重新规划一下？”
他们结婚半年多，因为秦晏秋心疼她年纪小，也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一直默契地采取着避孕措施。但孩子毕竟是家庭的重要组成部分，迟早都要提上日程。
“如果我真的考上大学，”杨柳缓缓说道，“大学要读三四年，期间学业肯定很紧张，恐怕……不太适合怀孕生孩子。那就要等到我毕业以后了。”这意味着，如果要实现大学梦，生育计划至少要推迟四五年。她如今二十岁，等到毕业就二十四五了。在这个普遍提倡早婚早育的年代，这算得上是“晚育”了。
她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秦晏秋，不知道他对这个时间表会如何反应。
出乎她的意料，秦晏秋非但没有露出任何不悦，反而赞同地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平和：“我明白。这件事我早就想过了。”
他伸手，轻轻将杨柳颊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目光温柔而深邃：“柳儿，首先，在我心里，你读大学这件事，比早早生孩子重要得多。你还年轻，才二十岁，正是学习知识、开阔眼界的最好年纪。我希望你能毫无负担地去追求你想做的事，而不是被家庭和孩子过早地束缚住。”
他的理解和支持，像暖流般瞬间冲散了杨柳心头的最后一丝阴霾。
秦晏秋继续说道，思路清晰得像在部署任务：“至于孩子，我觉得等你二十五岁左右再要，正合适。那时候你大学毕业，身心更加成熟，事业也打下了基础，我们经济条件也会更好，能给孩子一个更稳定、更优越的成长环境。现在，咱们就先专心过好二人世界，你安心备考，我努力进步，一起为更好的未来打基础。”
他的规划如此理性、长远，且完全以她的成长和发展为核心，让杨柳感动得无以复加。她主动靠过去，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在他颈窝里，闷闷地说：“晏秋，你怎么这么好……”
秦晏秋低笑着回抱住她：“傻话，你是我媳妇，不对你好对谁好？放心吧，生孩子的事，完全按你的节奏来。你想什么时候要，咱们就什么时候要。在这之前，谁也别想给你压力。”
夫妻俩在这个重要的家庭规划上达成了高度一致，彼此的心贴得更近了。对未来，他们有了更清晰的共同目标。
与此同时，在李庆平家，则是另一番光景。
张明月决定参加今年高考的消息，最初让李寡妇喜出望外。在她看来，儿媳妇要是能考上大学，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自家不就出了个文化人儿。
说出去多有面子！于是，她一扫之前的种种不快，变着法儿地给张明月做好吃的，今天炖只老母鸡，明天煮碗红糖鸡蛋，口口声声说是要给儿媳妇“补补脑子”，盼着她既能金榜题名，又能早点给老李家开枝散叶，怀上大孙子。
这天下午，李寡妇正乐滋滋地在院子里择菜，准备晚上再给张明月露一手，隔壁院的刘婆子晃悠过来串门。刘婆子是个消息灵通又爱嚼舌根的，她瞅了瞅李寡妇准备的丰盛食材，咂咂嘴道：“哎呦，老姐姐，又给明月做好吃的呢？真是个好婆婆！看来你这是盼着儿媳妇给你考个状元回来啊！”
李寡妇得意地扬扬下巴：“那可不！我们家明月可是文化人，聪明着呢！肯定能考上！”
刘婆子眼珠一转，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考上好，考上当然好！大学生，多风光！不过……老姐姐，我可听说，这大学一上就是四年，功课紧得很呐！到时候明月天天住学校，忙着读书考试，哪还有时间回来生孩子、照顾家里啊？你这想抱大孙子的心愿，怕是还得等上好些年喽！”
这话像一根针，猛地扎进了李寡妇最敏感的心窝子里！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择菜的手也停了下来。
对啊！她光顾着高兴儿媳妇能上大学有面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上大学可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那是整整四年！到时候儿媳妇远在天边，儿子在部队，他一个人在家，别说抱孙子了，就是想见儿媳妇一面都难！
一想到四年都可能抱不上孙子，李寡妇心里顿时像被挖空了一块，又慌又乱。但她嘴上却不肯认输，强撑着面子，硬邦邦地反驳道：“哼！上大学怎么了？上了大学就不能生孩子了？到时候明月生了孩子，我身体还硬朗着呢，我给他们带！让明月安心去上学，一样两不耽误！”
刘婆子见目的达到，嘿嘿干笑两声：“哎呦，那敢情好！老姐姐您可真开明！那你可有的忙喽！”说完，便心满意足地晃悠走了。
留下李寡妇一个人站在原地，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刚才那番豪言壮语不过是嘴硬，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真要那样，儿子儿媳长期分居，孙子从小不见妈，这日子……她不敢深想。
她放下里的菜盆，整个人像是被霜打了，无心做饭，就叫儿子儿媳下班回家她都没注意。
“娘。你这是怎么了？饭好了吗，我都饿了。”李庆平走进屋里看着坐在沙发上愣神的李寡妇。
李寡妇张了张嘴，看到门口站着的儿媳妇，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默默做饭去了。
忍了两天，她终于憋不住了，趁着张明月在里屋看书，李庆平下班回家的当口，把儿子拉到自己屋里，关上门，压低声音，一脸忧心忡忡地问：“庆平啊，你跟娘说实话，你和明月……到底打算啥时候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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