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岗的保卫看了她一眼，回身对着门卫室招了招手，里边立刻跑出来一个保卫干事。
“这位女同志要找采购科的李宝根，你进去帮喊一声。”
“科长他小舅子？我听说今早儿去锦西采购了，你等我先进去问一声。”
许棠听了两人的对话，不由心中一沉，面上也带出几分心不在焉，难道这次要扑个空？
片刻功夫，跑去问话的保卫没回来，张卫国倒是赶过来，看见穿着工作服等在门口的小姑娘，忙笑着打招呼。
“许棠是吧，我是宝根大姐夫，你今天来的不巧，他每月初都会去锦西采购，大概三四天后回来。”
许棠紧了紧手里的袋子，一脸尴尬的说:“大姐夫，我……就是过来看看他，那他回来你告诉他一声，说我来过。”
“行，我肯定通知到位！”
“那就不打扰你了，我也得回去上班。”
张卫国背着手看着落荒而逃的姑娘，不由笑了笑，不出意外这以后就是兄弟媳妇了。
反正他媳妇是挺满意，小舅子也是好命，看看人一个小姑娘多主动，他不禁又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唉，多少有些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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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钢铁厂开海后第一次过来采购，这次跟过来的司机依然是彭文博，这货自从尝到了甜头俨然成了钉子户，运输科谁也抢不过他。
三人在码头按照惯例，先留下几百斤私货，然后才一筐筐开始过大货。
曹垚心事重重的报着斤数，李宝根一丝不苟认真记下来。
三个小时后，全部过完秤，彭文博爬上爬下固定了几遍摞车的绳子，才拍了拍手放心的坐到驾驶室里等着。
李宝根把账算了又算，才把采购单递给两位渔老大，俩人开始点钱，等一切都整利索已是下午两点。
李宝根躲在汽车后面背风，踹了一脚丧着脸的曹垚，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看你这完蛋样？就和人唠了几句磕，整这要死不活的样。
你要是真喜欢那个马小英，就别在乎她酗酒的爹，刀人的娘，光棍的哥。”
曹垚越听脸越苦，一下就泄了气，嘟囔道:“听她说家里的情况，我就觉得她挺可怜，摊上那样一个家。”
“那曹主任啥态度啊，你忘了曹磊咋回去的了？我发现你俩还真是亲兄弟，都有那种飞蛾扑火的劲儿。”
曹垚拿脚踢着地面，不免唉声叹气，“我三叔不同意，他跟棉纺厂工会的人打听，说她家里风评不好。
他哥都二十五了天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马小英的工资一分钱也留不下，都被她爹和哥要走了，还在机台上饿晕过两回。”
李宝根满脸不理解，“那你还往上撞？盐吃多了脑子齁傻了吧！”
曹垚扒拉一下宝根，看着他问:“你说她长得也不漂亮，可我就觉得挺合眼缘的，尤其她那个气质，怎么形容呢……”
“我见犹怜，柔弱不能自理，让你想保护她。”
“诶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李宝根一脸你完了的表情，警告道:“那你赶紧离她远一点，千万别招惹，估计是碰上小白花了。”
“啥白花？”
李宝根靠在汽车上，看着天上飞过的海鸟，费尽脑汁想了一下措辞，“嗯，就是单纯柔软没有心机，喜欢靠示弱卖惨来塑造受害者形象，激发你的保护欲，这是低段位的。
有高级的更是自私、虚荣，精于算计，会利用别人同情心与好感达成目的。”
曹垚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啊？你说的也太吓人了，这不是狐狸精吗？”
李宝根见他表情有所松动，不由松了一口气，他还是挺喜欢与实诚人打交道的，于是苦口婆心的接着劝道:
“但愿我说得言过其实吧，那样的一个家庭想要摆脱逃离可不容易，你还完饥荒条件也不错，好人家的姑娘那么多，可千万别单恋一枝花，走了曹磊的老路。”
曹垚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明白兄弟的良苦用心，非亲非故能这么尽心规劝，他心里挺感动，脸上带着些释然说道:
“我就跟她见一面，还不至于鬼迷了心窍，我知道你说了这么多是为了我好，谢了，兄弟！”
李宝根见他眉头舒展，才笑着上去捶了一拳，“咱俩还客气啥，你想通了，那我就没白费口舌。”
他又凑过去压低声音嘱咐道:“你一个人收干货仔细些，钱装好了没事别出门，晚上睡觉枪放在枕头边。”
曹垚侧着头，一脸郑重的不断点头应下。
“我跟洪涛说了，他也会派民兵守着，我过三天跟着车再过来，你留的货我直接给曹主任送过去？”
“成，麻烦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行勒！我先走了。”李宝根冲他挥挥手，打开驾驶室车门，跳了上去。
曹垚望着汽车远去，径直走到了打更小屋，他身怀巨款，可不敢单独回去，最少得找俩人作伴。
大汽车一路烟尘滚滚，彭文博控制着车速，在天全黑透下来，才开着车停在李宝根家胡同前面。
李宝根跑回小院推出自行车，彭文博从车上把装着海鲜的筐放下去，李宝根从下面接住，5筐海鲜，俩人跟跳探戈似的，一步三回头，东西全倒动到小院锁好门，才打火开车奔着钢铁厂驶去。
次日早晨，李宝根迈着不可一世的螃蟹步，抱着筐敲开了大姐家门。
李秀丽把门关上，看着突然出现的人问道:“哎，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说得去个四五天吗？”
“现在天凉，先收了一车新鲜海鲜，我昨晚押车刚回来。”
“你先洗洗手，我给你端饭。”
李宝根把筐搬到厨房，献宝的打开筐盖，“姐你看看，这汽泡鱼多匀溜，各个都有一斤多，用油爆一下在放点蒜沫，得好吃毙了。”
前世他最爱的就是这一口，气泡鱼是渤海一带独有的品种，出水上岸就死，市面上为了保鲜，从船上就用冰块震上。
它油脂丰富，肉质细腻鲜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毛刺比较多，油炸或烧烤后外酥里嫩，连刺都能炸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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