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吞吞吐吐的模样，反倒让林冬月更加好奇。
正想追问，却见朱四突然扬鞭催牛，牛车顿时快了几分，话题也就此岔开了。
孟芸悄悄凑到林冬月耳边：“嫂子，朱四哥这是话里有话啊……”
林冬月微微点头，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王大柱消失的方向。这大清早的，一个惯偷鬼鬼祟祟地从村里出来，朱四又这般讳莫如深，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
一路上，林冬月东想西想，牛车很快就到了镇上。
太阳刚刚升起，阳光柔和，正是人们赶集的好时候。
街道上行人渐渐多起来，街道两边已经三三两两地摆了不少小摊。
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卖鸡蛋，新鲜大个儿的鸡蛋，两文钱一个嘞！”
“卖竹筐嘞，五文钱一个！”
“野菜，野菜，给钱就卖!”
“……”
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集市，林冬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才刚开市，人流就这么密集，待会儿必定更加热闹，她的薯条应该不愁销路。
她四下张望，终于在街角寻到一处稍显宽敞的空位，连忙招呼孟芸把东西卸下。
“小妹，你先看着东西。”她一边整理货物一边说道，“我去附近寻个饭铺，看能不能租借张桌子和几个碗。”
她想过了，那桑叶就那么大，用桑叶包一份薯条太少了。还是得用碗盛装，底下垫上桑叶，客人吃完一份就换片新叶，既省了洗碗的工夫，又显得干净体面。
嘱咐完孟芸，林冬月整了整衣襟，径直朝赵记粥铺走去。
她还记得这个铺子，之前卖鸡蛋就是卖给了赵记粥铺的老板娘，那老板娘很是和善，想来租借些碗筷桌椅，应该不是难事。
林冬月刚走到粥铺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米香和包子香。
铺子里坐的食客倒是不多，三三两两的，生意似乎不是特别好。
也难怪，大多数来赶集的农户，要么吃了早饭再来，要么饿着回家再吃，舍得花钱在镇上下馆子的毕竟是少数。
老板娘赵朱氏坐在店门口，似乎并不太忙。
“朱嫂子！”林冬月笑着打招呼。
赵朱氏抬头一看，顿时眉开眼笑：“哎哟，这不是冬月丫头吗？今儿个又来卖鸡蛋？”
“不是的，”林冬月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我想跟您商量个事。我在集市上支了个摊子卖吃食，想跟您租几张桌凳和碗筷，按天算钱，您看.....”
赵朱氏擦了擦手，爽快地说：“说什么租不租的！后院有几张旧桌椅，你尽管拿去用。碗筷我也能匀你些，用完记得还回来就成。”
说着便起身，领着林冬月穿过铺面往后院走去。
掀开油腻腻的布帘，后院的光景便映入眼帘——角落里整整齐齐码着两张旧方桌和四五把条凳，虽然漆面斑驳，但都还算结实。
林冬月眼前一亮，快步上前细细打量。
她选了张尺寸适中的杉木桌，桌面虽有几道划痕，但四腿稳固。试着抬了抬，倒也不算太重，一个人勉强能搬动。
“就这张吧，大小正合适。”林冬月拍了拍桌面，扬起一阵尘土。
赵朱氏在一旁笑道：“这桌子还是我家老赵当年亲手打的，用了十来年。你别看它旧，可比结实着呢。”
林冬月又借了十个碗，正琢磨着怎么把这些东西一并搬回去，赵朱氏已经朝里屋喊了一嗓子：“春麦，别躲懒了，快出来帮把手！”
话音刚落，一个约莫七八岁、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脸蛋红扑扑的，活像熟透的苹果。
“娘，我哪有躲懒，我在背《三字经》呢！”小姑娘嘟着嘴辩解道，一双大眼睛却好奇地打量着林冬月。
赵朱氏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这是你冬月姨。去，帮姨把这些碗送到集市上去，路上小心些，别摔了。”
说着转向林冬月：“妹子，你一个人搬这么多东西太费劲，让春麦帮你把碗送过去。这丫头腿脚利索，一会儿就能跑个来回。”
春麦乖巧地把碗放进篮子，仰着小脸问：“娘，送完东西，我能在街上多玩会儿吗？”
“好好好，别乱跑，中午记得回来吃饭。”赵朱氏笑着答应。
得了准许，小丫头把篮子小心翼翼地提在手里，等着林冬月带路。
林冬月感激地对赵朱氏和春麦笑了笑，“那就多谢嫂子和春麦姑娘了。”
她费力地搬起桌子，春麦则提着装碗的篮子跟在后面。
不一会儿就到了摊位，孟芸正踮着脚张望，见她们搬来桌凳，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嫂子，这可太好了！”
林冬月把桌子安置好，略作思索后，又将两个装满薯条的竹筐搬到桌上，然后特意将其中一个筐的盖布掀开一半——金灿灿的薯条顿时显露出来，香气四溢。
接着，她动作麻利地在每个碗底都铺上一片青翠的桑叶，又取出两个碗盛满薯条，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金黄酥脆的薯条衬着碧绿的桑叶，煞是好看。
“条件有限，”林冬月擦了擦额角的汗，对孟芸解释道，“客人若是想现吃，就请他们坐在咱们带来的长凳上，端着碗吃。”
赵春麦好奇地凑过来，小鼻子不停地抽动：“冬月姨，这个是什么啊？好香！”
“这个啊，叫薯条！”林冬月笑着用木勺舀了一大勺，动作利落放到一片桑叶上，捧到小姑娘手边，“尝尝看，好不好吃？”
“谢谢冬月姨！”春麦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好吃！太好吃了！”
林冬月正想给小家伙说上几句，一个粗犷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小娘子，你这卖的是啥稀罕物？咋长得跟小木棍似的？”
小木棍？林冬月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低头看了眼碗里的薯条——金黄酥脆，根根分明。这比喻...倒也算贴切。
她转头看去，一个挑着杂货担子的中年汉子正站在摊前，黝黑的脸上写满好奇。
他这一嗓子，顿时引得周围几个路人也驻足观望。
“这是薯条，”林冬月笑吟吟地招呼道，“您要不要尝尝？免费试吃。”
说着麻利地舀了五六根薯条，用桑叶垫着就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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