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晚许兴文用“妹妹来了”这个借口放鸽子之后，李翊晙就像一只嗅到肉骨头味道的猎犬，逮着机会就要绕着许兴文嗅两圈，试图找出蛛丝马迹。他坚信自己的推理——裴珠泫那性格和兄妹俩的关系，绝不可能突然造访还导致许兴文不方便出门。那么，那晚公寓里肯定另有其人，而且很可能是女人。
于是，一场围绕“那天晚上的女生是谁”的拉锯战，在律帝医院各处悄然展开。
场景一：手术室外的走廊
许兴文刚结束一台五个小时的心脏搭桥手术，正靠在墙边喝水，缓解长时间站立和高度集中带来的疲惫。手术服还没来得及换下，额发微湿。
李翊晙像一阵风似的刮过来，手里拿着份无关紧要的会诊单，一脸“我刚想起来”的表情。
“呀，兴文啊，上次聚餐你说你妹妹来了，是裴珠泫xi吧？她最近怎么样？Red Velvet是不是要回归了？”他眨巴着眼睛，语气关心得像个体贴的兄长。
许兴文眼皮都没抬，拧上瓶盖：“嗯，还行。不清楚，没问。”
“哦……那她那天待得挺晚吧？你们兄妹俩很久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聊？”李翊晙继续试探，身体微微前倾。
“还好。”许兴文言简意赅，转身准备去淋浴，“她睡得早。”
“睡得早？”李翊晙抓住关键词，立刻跟上，“那你怎么还不方便出来？等她睡了再溜出来不就行了？我们吃到凌晨呢！”
许兴文脚步不停，语气平淡：“她认床，换了地方睡不踏实，我得在家，免得她半夜醒了找不到人害怕。”理由编得冠冕堂皇，甚至带上一丝难得的“兄长责任感”。
李翊晙被噎了一下，看着许兴文消失在男更衣室门后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认床？裴珠泫？骗鬼呢……”他可是见过那丫头在打歌节目后台累得靠在墙角都能秒睡的样子。
场景二：医院食堂午餐时间
许兴文、李翊晙、安正原、杨硕亨、蔡颂华围坐一桌。金俊完难得没来，据说被某个难缠的病人家属绊住了。
李翊晙啃着排骨，状似无意地旧事重提：“对了，正原，硕亨，你们说，兴文他妹妹，是不是特别漂亮？跟电视上一样？”
安正原温和地笑着点头：“嗯，很漂亮，气质也好。”他见过裴珠泫几次，印象不错。
杨硕亨默默吃着饭，“……嗯。”算是附和。
蔡颂华也笑着说：“是啊，Irene xi可是出了名的‘脸赞’呢。”
许兴文自顾自吃着饭，仿佛话题中心不是他妹妹。
李翊晙见许兴文没反应，话锋一转，对着许兴文：“不过兴文啊，你妹妹那么漂亮，又是大明星，去你家肯定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拍吧？那天晚上你们小区没狗仔？”
许兴文夹了块泡菜，慢悠悠地说：“她经纪人的车直接开进地下车库，电梯直达，安保还行。”
“哦……”李翊晙拉长音调，“那她经纪人也在你家待着？不然大晚上一个女明星自己上楼多不安全。”
许兴文瞥了他一眼：“送到门口，确认是我，经纪人就走了。怎么，李教授什么时候对娱乐圈安保流程这么感兴趣了？想转行？”
“我这是关心你和你妹妹！”李翊晙理直气壮，“那你妹妹难得来，你就给她吃外卖啊？不会吧，你这个当哥哥的……”
“煮了拉面，加了鸡蛋和芝士。”许兴文打断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她喜欢吃那个。”
李翊晙：“……”他还真不知道裴珠泫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拉面。这细节编的，差点就信了。
蔡颂华打圆场：“好啦翊晙，人家兄妹见面，你问那么细干嘛。兴文，下次你妹妹来，要是方便，叫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嘛。”
许兴文从善如流：“好，有机会。”心里想的却是，绝无此种可能。
场景三：下班后的停车场
许兴文刚拉开车门，李翊晙的车就滑过来，停在他旁边，车窗降下。
“喂，真不说？”李翊晙胳膊搭在车窗上，脸上的嬉笑收敛了些，带着点认真的探究，“那晚到底是谁？咱们这么多年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该不会……真是女朋友？你谈恋爱了？”
这是李翊晙第一次把“女朋友”这个猜测直接抛出来。夜色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紧紧盯着许兴文。
许兴文扶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停车场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看不清表情。几秒后，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李翊晙，你整天除了手术和八卦，就没别的事可想了？我要真有女朋友，第一个告诉你，行了吧？”
“那你发誓！那晚真的是裴珠泫？”李翊晙不依不饶。
“是我妹妹。”许兴文语气平静却斩钉截铁，拉开车门坐进去，“让让，我要回家了，困死了。”
车子发动，驶离停车场。后视镜里，李翊晙的车还停在原地，显然没得到满意答案。
场景四：心脏外科医生办公室，只有两人
李翊晙借着讨论一个颅脑外伤合并心脏问题的病例，又溜达过来。公事说完，他不走，反而在许兴文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摆出谈判的架势。
“许兴文，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李翊晙难得这么正经，“医院里关于我们俩的谣言你也知道，虽然离谱，但说明大家都盯着呢。你突然行为反常，我作为你最好的朋友之一，问一问，关心一下，不过分吧？万一你真有什么事，我们也能帮你啊。”
他这话说得入情入理，带着真诚的担忧。许兴文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他看向李翊晙，对方眼里确实没有戏谑，只有关心。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只有电脑主机低微的运行声。
许兴文垂下眼睫，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缓缓开口：“翊晙，我知道你是好意。”
李翊晙眼睛一亮，觉得有戏。
“但是，”许兴文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那晚，真的是我妹妹。”
李翊晙眼里的光瞬间黯淡，肩膀垮了下来。“你……”
“她最近……遇到点事，心情不好，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来找我。”许兴文补充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点不易察觉的东西，“我这个当哥哥的，总得陪着她，对吧？”
这话半真半假。裴珠泫可能确实有烦心事（哪个偶像没有？），但那天晚上的人不是她。可许兴文此刻提起“妹妹”时，那自然流露的、混杂着复杂情感的语调，却奇异地让李翊晙的怀疑动摇了。
或许……真的是裴珠泫？只是兄妹间有些不为外人道的私事？
李翊晙盯着许兴文看了半晌，对方的表情坦然，眼神也没有闪烁。最终，他叹了口气，挥挥手：“行了行了，不说拉倒。反正你记住，有事别自己扛着。”
“知道了，李老妈子。”许兴文重新看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起来，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个小插曲。
李翊晙悻悻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许兴文专注工作的侧影。心里那点怀疑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虽然还有几缕飘着，但不再那么笃定了。
也许，真是自己多心了？许兴文这家伙，虽然爱开玩笑，但在正事和家人的事情上，向来认真。他既然这么坚持，或许……真的只是妹妹？
办公室门轻轻关上。
许兴文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窗外渐渐暗沉的天色上。
妹妹。
他想起那晚林允儿蜷缩在沙发里无声流泪的样子，想起今早她发来的约饭感谢信息。又想起杨硕亨告诉他的，关于母亲怀孕的消息。
生活似乎总喜欢把一些意想不到的人和事，突然推到他面前，打乱他原本平静（或者说刻意维持的淡漠）的节奏。
而“妹妹”这个称呼，最近出现的频率似乎有点高。一个血缘相连却关系疏远，一个毫无血缘却因一场荒诞的戏码产生了意外的交集，还有一个尚未出世、将彻底改变家庭格局的未知生命。
许兴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他好像总是被置于这种需要“守护”或者“扮演”某种角色的境地。守护母亲的安宁（暂时隐瞒消息），守护林允儿一时的脆弱（提供避风港和谎言），甚至守护自己和裴珠泫之间那点脆弱的、心照不宣的边界。
李翊晙的追问，与其说是八卦，不如说是朋友间最本能的关切。他并非想窥探隐私，只是担心他。这份心意，许兴文懂。所以，他只能用一层又一层的“妹妹”作为盾牌，抵挡那些过于锐利的探询。
手机震动，是林允儿发来的餐厅地址和时间，后面跟了个可爱的“拜托别放鸽子”表情包。
许兴文看着那个表情包，眼前仿佛又浮现她红肿着眼睛、小口喝汤的样子。心里某个角落，微微动了一下。
他回复：「收到。不会。」
放下手机，他重新将注意力拉回电脑屏幕上的病例报告。那些关于“妹妹”、关于母亲、关于深夜眼泪的纷乱思绪，被暂时压回心底。
至少现在，他得先当好律帝医院的心脏外科教授许兴文。至于其他角色，等需要上场时再说吧。
窗外，夜色已浓。医院里，生命的故事永不落幕，而属于他的那一部分，也在各种真假难辨的“角色”中，悄然向前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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