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之眼小队的探视像一阵温暖的风，短暂驱散了病房的消毒水味。威廉临走前还拍了拍雷恩没受伤的肩膀，吊着石膏的右臂滑稽地晃了晃：“好好养着，‘鹰眼’，下次任务没你这双眼睛可不行。我这点小伤，很快就能回来‘并肩作战’了！”语气轻松，却藏不住眼底的担忧。
罗莎·月季（月季）没说什么，只是将一小罐新鲜出炉的黄油曲奇放在床头柜上，银狐卡洛斯歪着头，对着雷恩轻轻“呜”了一声。维克多（刀疤）沉默地点点头，目光在雷恩打着石膏的腿和苍白的面孔上停留片刻，转身离开。学者阿基米德·怀特最后起身，单片眼镜后的目光深邃：“耐心，雷恩。灵魂之伤，急不得。百花蜜按时服用，若有异样，即刻通知我。”
病房门轻轻合上，喧闹与关切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蒸汽管道低沉的嗡鸣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马车铃铛声。
安静下来，雷恩才真切感受到体内那无处不在的“空”。不是疲惫，而是某种更本质的东西被抽走了。他尝试调动一丝序列6“枪手”的灵性，试图激活“移动视觉”——这是早已成为本能的动作。
“嘶——！”
一股尖锐到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贯穿了他的头颅！这痛楚并非来自物理上的大脑，而是源自更深层、更核心的意识海！仿佛有无数无形的裂口在灵魂深处被强行撕扯开！
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的后背。雷恩闷哼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好不容易凝聚起的一丝灵性瞬间溃散。
“怎么回事……”他喘息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仅仅是调动一丝微弱的灵性就引发如此剧烈的反噬？这伤远比学者和医生描述的更严重！
他不再犹豫，闭上双眼，强迫自己进入冥想状态。意识沉入那片熟悉的灵性空间。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灵视”都为之凝固！
意识海中央，那枚象征着灵力核心与专利费锚点、曾如同微型太阳般璀璨搏动的黄铜齿轮晶体，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纹！那裂纹深邃幽暗，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解！更可怕的是，环绕晶体旋转的四条明黄色轨道——是序列等级提升后、承载着“枪手”序列具体超凡能力的力量回路（如“移动视觉”、“灵力护盾”、“犀牛皮肤”、“精准射击”等）——此刻同样布满裂痕！轨道的旋转速度缓慢得如同垂死挣扎的老人，几乎停滞！轨道上流淌的、代表能力活跃度的光芒，此刻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无法照亮晶体本身，微弱得几乎无法照亮晶体本身。整个结构散发着一种濒临破碎的脆弱感，每一次极其艰难的转动，都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呻吟。这些轨道的损伤，正是他无法使用任何序列能力的根源！
而在其下方，那枚象征着黑夜女神力量呈现深黑色的冰冷晶体，此刻同样惨不忍睹！晶体表面同样爬满了细密的裂纹，深黑色的光晕如同凝固的血痂，死寂而冰冷。环绕着它的两条深黑色轨道（代表着它所承载的代表黑夜女神的超凡力量）也如同被冻结的冰河，运转迟滞，毫无生气。上下两个灵力核心，连同它们各自承载力量的轨道网络，都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过，处于随时可能彻底瓦解的边缘！
曾经奔腾汹涌的专利费暖流，如今只剩下涓涓细流，艰难地淌过那些遍布裂痕的轨道，每一次流淌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剧痛。整个意识海空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衰败与死寂。
“这……怎么会这样？！”雷恩的灵性意识都在颤抖。他知道伤重，却没想到根基都几乎被摧毁！这根本不是学者所说的“需要时间调养”，而是大厦将倾，根基已裂！
“护士！”他猛地睁开眼，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嘶哑和恐慌，“叫医生！立刻！”
很快，一位穿着蒸汽教会医院标志性白大褂、胸前别着齿轮与蛇杖徽章的中年医生快步走了进来。他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严肃，手中拿着雷恩的病历本。
“豪斯先生，感觉如何？”医生问道，目光锐利地扫过雷恩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
“我的灵魂海！”雷恩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我刚刚尝试冥想……里面……全碎了！像被砸过的玻璃！尤其是那些承载力量的轨道！灵性运转极度迟滞，稍微调动就剧痛无比！这真的是调养就能恢复的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神情没有太多意外，但眼神更加凝重。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翻开病历本：“您的灵魂创伤，枢机所的高阶牧师和‘生命织缕’神官已经联合诊断过。‘灵魂尖啸哨’造成的伤害是撕裂性的，直接作用于意识海最核心的结构——也就是您‘看’到的那些‘晶体’和承载力量的轨道。它们并非实体，而是您灵性本源、意志与超凡能力具象化的投影。这种结构的损伤，是目前蒸汽教会乃至其他正神教会医疗手段的…盲区。”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它不像肉体伤口，可以用缝合或圣光催愈。它更像是一台精密仪器最核心的能量源（晶体）和传动轴、能量回路（轨道）被震出了无数细微裂痕。强行运转，只会加速崩溃。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提供‘百花蜜’这类滋养灵性本源、安抚灵魂剧痛的珍品，为您的意识海创造一个尽可能稳定的‘静养’环境。”
医生直视着雷恩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残酷：“至于愈合……这是一个极其缓慢且不可预测的过程。根据我们掌握的类似高阶精神创伤案例，以及您目前‘看’到的严重程度……”他停顿了一下，吐出一个让雷恩浑身冰冷的数字，“可能需要四年，甚至五年以上的时间，那些裂痕才可能初步弥合，灵性核心与力量轨道才能勉强恢复到…嗯…不会引发剧痛和崩溃的‘最低安全阈值’，您的超凡能力才可能…有限度地恢复使用。”
四年？五年？！
雷恩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冻结了四肢百骸！窗外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他打着石膏的腿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四年五年？不能动用灵性？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序列6“枪手”的所有能力几乎被废！移动视觉、动态捕捉、精准射击、灵力护盾……所有依赖灵性核心和那些力量轨道驱动的超凡能力，都成了无法启动的摆设！甚至尝试使用可能引发灵魂崩溃！
意味着风暴之眼小队的所有任务，他将彻底缺席！威廉口中的“并肩作战”成了一个苦涩的笑话！
意味着他千辛万苦构筑的专利费锚点体系，那维系他力量与安全的根基，此刻成了布满裂纹的危楼，随时可能在一次不经意的“震动”中彻底坍塌！连带着那深藏的黑色晶体及其轨道，也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
意味着他在这危机四伏、力量至上的超凡世界，在接下来漫长的四五年里，将脆弱得如同一个婴儿！任何一个序列7以上的敌意目光，都可能将他轻易碾碎！
“没有……没有别的办法吗？”雷恩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更强大的魔药？教会的高阶神术？或者……炼金奇物？”
医生缓缓摇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很遗憾，豪斯先生。针对灵魂本源的结构性创伤，尤其是涉及灵力核心与力量轨道的崩裂，目前已知的任何外力干预，风险都远大于收益。强行注入强大的治愈能量，很可能像用蒸汽锤修补瓷器，只会让裂痕扩大，甚至引发彻底的……灵性湮灭。”他指了指床头柜上那罐精致的百花蜜，“它，是目前已知最安全、最有效的辅助手段。按时服用，尽可能保持心境平和，避免任何形式的剧烈情绪波动和灵性刺激。时间……是您目前唯一的盟友，也是最残酷的对手。”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起身离开。病房里再次只剩下雷恩一人，以及那罐散发着甜蜜芬芳、此刻却如同讽刺的百花蜜。
他靠在冰冷的金属床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石膏固定下的左腿隐隐作痛，但比起灵魂深处那无处不在的、仿佛随时会将他彻底撕裂的冰冷裂痕，这点肉体之痛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四年……五年……
专利费锚点传来的微弱暖流，此刻如同在嘲笑着他的困境。金镑的光芒依旧在意识海中闪烁，却无法照亮那遍布裂痕的黑暗深渊。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色彩和声音，只剩下灵魂海中那些触目惊心的裂纹，以及医生那句如同最终宣判的“四年，甚至五年”。
天，真的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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