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干最后一丝价值么……”
崔荣安唇齿间无声捻动，像是要把这句话揉碎一般。
一旁的张二爷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张二爷现在全部心思都落在乔伊那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乔伊折腾人。
江管事好好的一个人，短短几息间变得萎靡。
浑身血葫芦一般，看着都感觉肉疼。
乔伊慢条斯理的用丝绢擦干净手指缝隙的血迹。
手中的丝帕丢在江管事脸上。
“别装了，我知道你还能说话。”
“若是你老实交代，我可以好心地给你一个痛快。”
元宝的仇已经报了，乔伊也没有折磨人的嗜好，懒得再跟他多纠缠，只想速战速决。
江管事喉咙间“呼呼”地喘着粗气。
他身上的血肉像是被人用针线划破一层，又骤然被上千百只蚂蚁啃食。
浑身冷汗直流，不知道是先喊疼，还是先止痒。
江管事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下意识伸出手，挠向感觉痒痒的地方。
下一刻，周围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
“好恶心啊，那是什么？”
“他的皮……他的皮啊啊啊啊啊……”
惊恐的尖叫声几乎能炸穿人的耳膜。
江管事迷茫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看向刚才抓痒的地方。瞬间被血肉模糊的样子，恶心的狂吐不止。
乔伊大概预料到了会发生的情况，嫌恶的掩住口鼻。
慢悠悠道：“你现在想好要交代什么了吗？”
“若是你打定主意要为主尽忠，那我这里也有能吊住人性命的好药。保证你疼上三天三夜之后，再、去、死。”
江管事顿时抖如筛糠。
若是刚才，他定然骨头比谁都硬，哪怕是死了也不会出卖江王爷。
但是现在他体验了生不如死的感觉后。别说是三日，就算是一刻钟，也觉得痛不欲生。
“我说……我都说……”
沙哑的嗓音带着求饶的哭腔。
江管事身上因为疼痛不断抽搐，连脑袋都抬不起来，几乎是贴在地上，往乔伊的方向爬过来。
那屁滚尿流的模样，平白多了几分可怜。
张二爷他们却没有什么同情的心思。
笑着与身后的崔荣安闲话，“我从前就说过，乔伊应该来我龙鳞卫的暗狱任职。”
“只要她愿意出手，审问这些犯人都轻松了许多。”
只是他的话却没有得到回应。
崔荣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乔伊的身旁。
他看了眼地上的崔管事，笑着夸赞道：“乔姑娘真是好本事。”
“我与裴将军之前还担心，驿馆那边没有抓到接应绑匪的人，会耽误乔姑娘这边的计划。”
“却没想到乔姑娘算无遗策，竟然连绑匪间传递信号的方式，都能够猜到。”
“只是崔某有些疑问，不知道乔姑娘是如何猜到，这些绑匪是用信鸽传递信息的呢？”
“若是用的是其他方式，乔姑娘又该如何应对。”
乔伊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是用的信鸽？这件事我没有与旁人说过。”
崔荣安愣了一下，察觉到乔伊的怀疑，似是有些错愕。
“是张大人抓到的另一个匪徒说的。他说看到了信鸽传信，只是不小心落到了旁边的院子。”
“信鸽传信是他们与内应定好的传信方式，所以才会放松了警惕。”
“哦。”乔伊淡淡收回视线，“我随便猜的。”
他们大老远过来绑人，自然是尽可能不要惊动太多的人。
而一来一回，城门估计已经关闭了。
内应若是想迅速的传递消息，除了信鸽、或是孔明灯之类的东西，也没有旁的选择。
所以说是猜的，倒也没错。
只是崔荣安却不信。
他已经从村长那里，知晓了乔伊是怎么发现江管事的踪迹的。
从随处可见的小火堆，就能推断出里面的人不对。
这样见微知着，又足够细心警惕。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瞎猜的。
乔伊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只是她不相信自己，所以才不说吧。
崔荣安隐约升起几分危机感。
他平静地扯动唇角，语气有些低，“呵呵……乔姑娘不想说就算了。”
乔伊看出他不信，但是两人本就不熟，她也懒得解释。
她视线转向趴在脚下的江管事，脚尖动了动，踢了沉默趴在地上的人影一脚。
“你听什么热闹呢？说话。”
江管事两只手抵在额头上，支棱着脖子抬起头，姿势有些怪异。
“起来说话吧。”崔荣安蹙眉道。
江管事怔了怔，视线不经意扫过身前的崔荣安，竟真的支撑着身体站起身，靠在一旁的大树上。
他刚才也听明白了。
不是崔荣安出卖的他们。
那些信鸽只是这个姓乔的女人的诡计。
只是这姓崔的没有及时提醒他们，也算不得是个好人。
江管事扫过自己狼狈地模样，又看了眼光风霁月，安然无恙的崔荣安，眼底闪过一抹郁气。
“我自然要说的。”
“只是这审问的人，需要换上一个。”
他慢悠悠地看向崔荣安的方向。
崔荣安低垂着眸子，像是没有看向江管事，却把他变幻的脸色收入眼中，衣袖下拳头骤然攥紧。
有些不解的抬起头。
“你不会是想让我来审问你吧？”
江管事轻哼一声，意思很明显。
崔荣安有些抗拒地皱眉，转头看向乔伊他们的方向。
“乔姑娘，需要崔某回避吗？”
乔伊浅浅扫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意味不明，“真是没看出来，崔大人还长了张面善的脸，连绑匪都与你投缘。”
崔荣安的脸色不自觉僵了一下。
乔伊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什么好话。
他若是还不生气，倒是真的让人以为是在心虚了。
崔荣安难得冷下脸色。
“乔姑娘这话，崔某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崔某与此人素不相识，又何从谈得上投缘。”
他冷淡地背过手，想要避嫌地退开。
却被江管事尖声叫住。
“不准走！”
“我不想被乔伊那个疯女人审问！”
“我现在看到姓乔的女人就腿肚子打颤儿，我马上就要死了，你们就让我这一次吧。”
“求你们了，我就看这个姓崔的面善，若是他来审问我，我保证全都交代清楚！”
他眼眶发红，发丝凌乱，惊恐地看向乔伊，简直要吓尿了。
就连着张二爷这样铁石心肠的人，都看得又想笑又觉得怪可怜的。
“罢了，谁审问都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就让崔大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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