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瑶和翠柳出了师父的院子，想起练功服还没拿。翠柳：“你去厨房取咱们俩的饭食，记得让张厨娘多盛一勺芙蓉蛋羹，我去安然居找娘拿衣服，取完便回院子，咱们在屋里碰面。”
翠柳闻言抬眼，乌黑的发辫垂在肩头，随着她点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她望着眼前熟悉的朱漆回廊，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袖口绣着的缠枝纹，心里默默盘算着——厨房在东跨院，安然居在北院，两处离得不算远，横竖都在府里打转，不会有什么事，便脆生生应了声：“好，那我这就去，定给您把蛋羹护得热乎着。”说罢便提着裙摆，朝着飘来饭菜香的方向快步走去，青绿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拐角。
林雨瑶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转身便朝着北院的方向去。刚踏进安然居的月亮门，她便扬着嗓子喊起来，声音脆生生的，像檐角的铜铃撞在风里：“娘！娘我来了，您在屋里吗？”
屋内，紫檀木的八仙桌上正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青瓷碗里盛着软糯的莲子粥，碟子里码着精致的水晶虾饺。林母刚拿起银筷，听见院外那声喊，指尖顿了顿，随即无奈地弯了弯唇角，放下筷子揉了揉眉心，轻声朝着对面的林父叹道：“你听听这孩子，多大的人了，还是这般风风火火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毛躁劲儿。”
林父正夹了一筷子爽口的凉拌黄瓜，闻言抬眸，目光透过窗棂望向院门口蹦蹦跳跳的身影，眼底满是笑意，含着饭食的声音带着几分含糊的温和：“改什么改，趁着她还没成亲，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咱们做爹娘的，何必拘着她。这性子是她的天性，也是咱们看着最欢喜的模样。等将来她嫁了人，成了别人家的媳妇，想再听她这般毫无顾忌地喊你一声娘，怕是要天天盼着等着咯。”
“就你会说，”林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指尖却不自觉地勾了勾桌布，眼底的无奈早已化作了疼惜，“明明你比我还宠着她，倒来数落我。”
“难道你没宠着？”林父挑了挑眉，夹起一只虾饺递到她碗里，两人相视一笑，满室都是温馨的烟火气。
这时，守在门口的杨嬷嬷已经笑着迎了上去，伸手替林雨瑶拍了拍肩上沾着的槐花瓣，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慈爱：“哎哟我的瑶瑶姑娘，这风风火火的，可是刚从外头回来？快进来，还没吃饭吧？桌上还有你爱吃的虾饺呢。”
林雨瑶摆了摆手，额角沁出的薄汗沾湿了碎发，她抬手擦了擦，笑着道：“嬷嬷，我还没吃呢。不过我睡醒就跟翠柳去师父那了，这会儿翠柳已经去厨房给我取饭了，我就不在这儿吃啦。”她说着便朝屋里探了探头，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我来是想拿衣服，拿完就回院子去，不耽误爹娘吃饭。”
林母听见她的话，从屋里走出来，身上穿着月白色的绫罗长裙，裙摆绣着细碎的兰花纹，她拉过林雨瑶的手，指尖触到女儿微凉的掌心，不由得皱了皱眉，连忙将她往屋里带：“拿什么东西这般着急？快进屋来，外头风大，仔细吹着。”
“就是上次跟您说的那件练功服呀。”林雨瑶跟着她走进屋，刚说完便见林母愣了愣，她顿时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母亲，“娘，您该不会把这事儿给忘了吧？”
林母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着嗔怪自己：“你瞧我这记性，可不是把衣服给忘了给你送去，放心吧，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就放在里屋的衣柜里呢。”说着便朝着杨嬷嬷吩咐道，“杨嬷嬷，快去里屋，把给瑶瑶准备好的练功服取来。”
“哎，这就去。”杨嬷嬷应了声，转身快步走进了里屋。
林父放下筷子，目光落在林雨瑶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瑶瑶，你师父可有说，明早习武是从什么时辰开始？”
“爹，师父说卯时就得去呢。”林雨瑶仰起脸，眼底满是期待，全然没察觉父母交换的那抹担忧的眼神。
林母一听“卯时”，顿时皱起了眉，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语气里满是心疼：“卯时？那可不是天刚亮吗？这时辰也太早了，你身子能吃得消吗？要不让你爹去跟你师父说说，晚些时辰再开始？”
林父也跟着皱了皱眉，他自然也心疼女儿要起这么早，可看着林雨瑶眼里亮晶晶的期待，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疼惜，伸手拍了拍林母的手背，温声劝道：“既然瑶瑶自己有决心要习武，咱们做爹娘的，可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说着，他又转头看向林雨瑶，语气变得严肃了几分，却依旧满是疼惜，“不过瑶瑶，习武固然重要，但身体才是根本。爹支持你，但你要是觉得累了、撑不住了，可一定要跟我们说，万万不能硬扛，知道吗？”
林雨瑶用力点了点头，眼底闪着坚定的光，她拉着爹娘的手晃了晃，声音里满是笃定：“爹、娘，你们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要是真的坚持不下去，我肯定会说的，绝不会硬撑。你们快继续吃饭吧，别因为我凉了饭菜，我拿了衣服就回去了。”
这时，杨嬷嬷已经捧着一个青布包袱走了出来，递到林雨瑶手里：“二小姐，衣服都在这里头了，你瞧瞧少不少东西。”
林雨瑶接过包袱，入手沉甸甸的，她掂了掂，笑着道：“不用瞧啦，娘准备的肯定齐全。”说着便要转身往外走。
林母看着她手里的包袱，连忙道：“这包袱看着不轻，我让杨嬷嬷给你送回院子去，你一个小姑娘家，别累着。”
“不用啦娘，这点重量我还是拿得动的。”林雨瑶摆了摆手，双手提着包袱，脚步轻快地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挥了挥手，“爹娘，杨嬷嬷，我走啦！”话音未落，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院门口，只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母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担忧：“你说这孩子，走路就不能慢些？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文静样子。”
林父却笑着摇了摇头，重新拿起筷子，目光依旧落在门口的方向，语气里满是欣慰：“我倒觉着，她现在这般模样，才最有活力。这般鲜活的性子，可比那些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有趣多了。”
林母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笑了笑，拿起银筷夹了一口莲子粥，粥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心里，细细品来，满是女儿带来的甜蜜与牵挂。檐角的铜铃还在风里轻轻摇晃，安然居里的饭菜香，伴着这满室的温情，渐渐漫过了整个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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