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溪在书房那个轻柔却带来巨大波澜的吻之后，度过了一个心神不宁的夜晚。第二天去学校，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勇气才踏进校门。然而，预想中更加汹涌的议论和目光并没有出现，氛围反而变得有些……异样？
之前那些明目张胆的打量和窃窃私语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晦的、带着敬畏的回避。论坛上那些沸沸扬扬的帖子也仿佛一夜之间被清空，只剩下几个无关痛痒的讨论。
他隐约猜到是沈瓷出手了。这种被无形之手牢牢掌控、连舆论都能轻易抚平的感觉，让他心底发寒，却又诡异地生出一丝……被庇护的安全感？这感觉太矛盾，让他无所适从。
下午只有两节课，放学时，司机照例等在门口。但今天，车子没有直接驶回别墅，而是停在了一家顶级私人银行门口。
“顾先生，沈总在里面等您。”司机为他拉开车门。
顾临溪带着疑惑走进那间装修奢华、私密性极强的贵宾室。沈瓷正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杯清水，对面是一位神色恭敬、西装革履的银行高管。
看到顾临溪进来，沈瓷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顾先生，”那位高管立刻转向顾临溪，脸上带着职业而谦卑的笑容，“关于顾氏集团的资金流问题，在沈总的全力支持下，已经全部解决。汇通资本的贷款已经提前结清，新的、利率更优惠的过渡性资金也已经到位，项目危机解除，这是相关的文件副本，请您过目。”
一沓厚厚的文件被推到顾临溪面前，上面密密麻麻的条款和数字他看不太懂，但最后那页母公司“沈氏集团”的鲜红印章以及“风险解除”的结论，却清晰无比。
他怔怔地拿起文件，手指有些颤抖。困扰了父母数月、几乎将家族逼上绝境的巨大危机，就在这间安静的办公室里，被眼前这个女人，如此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他甚至没有听到她是怎么谈判的，没有看到任何激烈的交锋，一切仿佛早已注定。
“还有，”高管继续道，递过来一张黑色的卡片，“这是沈总以您名义开设的基金账户，首批资金已经划入，后续会由专业团队负责运营，确保您未来的个人财务自由。”
顾临溪没有去接那张卡，他只是抬头，看向身旁的沈瓷。
沈瓷也正看着他，冰眸里没有什么情绪，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伸手，拿过那张黑卡，直接塞进了他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胸膛，带来一阵微麻。
“走吧。”她站起身，对那位高管略一颔首，便向外走去。
顾临溪如梦初醒，连忙抓起那沓文件，跟在她身后。
坐进车里，沈瓷没有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顾临溪看着窗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应该感激她，可这种被全方位掌控、连家族命运都被轻易摆布的感觉，又让他感到窒息。
手机震动起来，是他母亲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母亲激动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临溪！公司、公司的事情解决了！是沈小姐……她……你代我们好好谢谢沈小姐！我们……我们不知道该怎么……”
母亲的语无伦次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沈瓷深深的敬畏，甚至……带着一丝讨好。
“我知道了，妈。”顾临溪低声应着，心里五味杂陈。
挂了电话，他沉默了很久，才轻声对旁边似乎睡着了的沈瓷说了句：“……谢谢。”
沈瓷缓缓睁开眼，侧头看他，冰眸在昏暗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深邃。“不用谢。”她的语气很平淡，“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似乎想了想，又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个全新的、款式低调却充满科技感的手机，递给他。“你的旧手机，处理掉了。以后用这个。里面有我的私人号码，设置了快捷键‘1’。任何时候，打给我。”
顾临溪接过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触感让他指尖一缩。这不仅仅是换个手机，这更像是一个无形的枷锁，一个她随时可以定位到他、联系到他的纽带。
回到别墅，岚姨迎上来，微笑着对顾临溪说：“顾先生，沈小姐吩咐为您准备的衣帽间已经整理好了，您要去看看吗？”
顾临溪又是一愣，跟着岚姨走到主卧旁边的一个房间。推开门，饶是他家境优渥，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房间被打通，宽敞明亮，三面都是顶天立地的衣柜。里面挂满了当季最新款的男士服装，从正装到休闲装，一应俱全，品牌都是他平时只敢远观的那种。领带、袖扣、皮带、手表……所有配饰分门别类，摆放整齐。甚至还有一个独立的玻璃柜，里面放着十几双限量版球鞋。
所有的尺码，都是他的。
这不再是简单的“提供住处”，这是一种更细致、更无声的侵占，侵入了他的日常生活，他的个人空间。
沈瓷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上，看着他震惊的侧脸。她走过去，从一排衬衫里随手取下一件烟灰色的，在他身前比了比。
“尺寸应该合适。”她说，然后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依旧带着她特有的、生硬的温柔。
“乖。”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欣赏物品般的痴迷，最终落在他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那里还隐约可见她留下的牙印。
“以后，穿我给你挑的衣服。”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顾临溪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个新手机，口袋里是那张沉甸甸的黑卡，眼前是这座为她打造的、华丽的衣冠囚笼。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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