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雨后的石阶湿滑难行，王老头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木杖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踩得稳稳当当。“小心脚下，前面就是‘一线天’，只能容一人过，两边的岩壁上有发光的苔藓，别碰，沾了会发痒。”他回头叮嘱，声音在狭窄的山缝里撞出回音。
沈清辞握着金红石，掌心的温度随着靠近归墟海沟越来越高，石头表面的纹路隐隐发亮，像有生命般跳动。“王老伯，您年轻时真的到过海沟边缘？”她忍不住问，脚下的碎石子硌得鞋底板生疼。
“何止到过？”老头嘿嘿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当年我跟着船队跑船，遇着台风，船被卷进了海沟附近的暗流，要不是抓住块浮木漂到荒岛，早就喂鱼了。”他顿了顿，指着头顶仅能看到的一线夜空，“穿过‘一线天’，再往下走三里地，就是‘望海崖’，从那里能看到归墟海沟的入口。”
沈清鸢跟在萧彻身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机械鸟——那是金纹卫给她的“信物”，说是危急时能召唤支援，此刻却让她觉得掌心发烫。她悄悄抬头，看见萧彻的背影宽阔而稳健，腰间的长刀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忽然想起在机械岛时，金纹卫说“萧彻是机械岛最危险的敌人”，那时她信，可现在……
“到了。”王老头停在崖边，指着下方翻涌的黑色海面，“那片泛着蓝光的地方，就是海沟入口。”
众人俯身望去，只见墨色的海面上，一道约十丈宽的裂缝里不断涌出幽蓝的光，海浪拍打着裂缝边缘的礁石，碎成雪白的泡沫，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回裂缝，像永不停歇的漩涡。更诡异的是，海面上漂浮着无数半腐的木板，隐约能拼凑出古船的轮廓，有的木板上还刻着模糊的符文。
“那些是‘沉舟林’。”王老头声音压低，“都是闯进海沟被撕碎的船，据说里面藏着守护归墟之心的老东西，别乱碰。”
萧彻抽出长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入口有结界，怎么进去？”
沈清鸢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哨子，哨身刻着齿轮纹路：“这是机械岛特制的‘破界哨’，吹响它能暂时打开结界，但只能维持一炷香时间。”她捏着哨子的手指微微颤抖，“金纹卫说……这是进入海沟的‘钥匙’。”
“别信他的。”沈清辞按住她的手，金红石突然发出灼热的温度，“你听。”
众人凝神细听，裂缝深处传来类似钟鸣的嗡响，与金红石的震动频率渐渐重合。“是归墟之心在回应金红石。”萧彻眼神一凛，“它在引导我们进去。”
王老头从背包里掏出三个羊皮囊：“这是‘避水珠’，含在嘴里能在水里换气，能撑一个时辰。记住，海沟里的‘噬灵水母’怕火，萧小子的刀能引雷，清辞的金红石能发光，清鸢……你有什么本事？”
沈清鸢咬了咬唇，从腰间解下一个金属圆筒：“这是‘爆燃弹’，能炸开坚硬的东西。”
“好！”王老头将羊皮囊分给三人，“一炷香后结界会自动合上，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归墟之心！进去后跟着金红石的光芒走，千万别偏离方向，丢了就找不回来了！”
沈清辞率先含住避水珠，金红石的光芒指引着她走向崖边：“我先下，你们跟上。”话音未落，她已纵身跃入海中，蓝光瞬间将她的身影吞没。
萧彻和沈清鸢紧随其后。冰冷的海水包裹全身时，沈清辞才发现，海沟里的能见度远超想象——幽蓝的光来自海沟两侧的发光珊瑚，珊瑚丛中游动着半透明的鱼，鱼鳍划过水纹，留下荧荧绿光。而那些沉舟的残骸更清晰了，有的船骨上缠着发光的海草，像幽灵的长发；有的船舱里隐约有黑影闪过，细看却只是摇曳的海藻。
“这边。”沈清辞握着金红石，朝着光芒最盛的方向游去，身后两道身影紧紧跟随。忽然，金红石剧烈震动，前方的沉舟残骸里，一道巨大的黑影猛地撞破船板，八只带吸盘的触手朝着三人卷来！
“是噬灵水母！”萧彻挥刀劈向触手，刀身引动的雷光劈在触手上，发出滋滋的焦糊味，黑影吃痛缩回船舱，留下一片墨色的汁液。
沈清鸢扔出爆燃弹，在触手缩回的瞬间炸开，火光在水中炸开一团白雾，暂时逼退了水母。“它怕火和雷电！”她大喊着，声音在水中传得模糊。
金红石的光芒突然笔直指向一处最大的古船残骸，船帆早已腐烂，桅杆上却挂着一面残破的旗帜，旗上的纹路与金红石完全吻合。“在那艘船上！”沈清辞加速游去，手指抚过船身的符文，那些符文竟像活过来般亮起，在船板上组成一道门。
三人穿过门，进入船舱，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愣住——船舱中央的石台上，一颗拳头大小的透明晶石悬浮着，蓝光从晶石内部透出，正是归墟之心！而晶石周围，站着五个身披铠甲的虚影，手中握着锈迹斑斑的长矛，一动不动像雕塑。
“是守护灵。”萧彻低声道，“别碰它们。”
沈清辞慢慢靠近石台，金红石与归墟之心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发出温暖的光晕。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归墟之心时，石台突然震动，五个守护灵的眼睛亮起红光，长矛直指三人！
“糟了！结界要关了！”沈清鸢看着舱外渐渐合拢的蓝光，急得大喊。
沈清辞没有停手，金红石的光芒涌入归墟之心，两者的震动越来越强，守护灵的长矛刺到近前，却被光芒弹开。“它们在保护归墟之心，不是要杀我们！”她大喊着，将金红石按在归墟之心上，“我们要做的是‘安抚’它，不是‘抢夺’！”
萧彻挥刀挡开刺来的长矛，对沈清鸢喊道：“怎么安抚？！”
“用意念！”沈清辞闭上眼睛，金红石的光芒中浮现出无数符文，“告诉它，我们不会伤害它，我们是来帮它守住家园的！”
沈清鸢犹豫了一下，也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桃花村的炊烟、孩子们的笑声：“这里有很多人需要它守护，别让坏人抢走……”
萧彻的刀上雷光渐弱，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守好这片海”，意念随着雷光注入光芒中：“归墟之心，守住你的家。”
随着三人的意念汇入，归墟之心的蓝光越来越柔和，守护灵的红光渐渐熄灭，长矛缓缓放下，虚影也变得透明。当金红石与归墟之心完全融合的瞬间，舱外传来结界关闭的巨响，而三人手中的避水珠恰好失去光泽。
“抓紧我！”萧彻揽住沈清辞，沈清鸢下意识抓住沈清辞的衣角，三人被一股暖流包裹着，顺着海沟的暗流向上浮去。沈清辞最后看了一眼那艘古船，发现船帆上的符文与金红石完全重合，像从未分离过。
当他们呛咳着浮出海面，发现已漂到望海崖下，王老头正举着火把焦急等待。“可算出来了！”老头冲过来，递上干布，“归墟之心呢？”
沈清辞摊开手，金红石与归墟之心融合成一颗金蓝交织的晶石，在掌心静静发光。“它选择和我们一起。”她轻声说，仿佛能听到晶石里传来的、如同心跳的嗡响。
远处的海面上，沉舟林的木板不再漂浮，而是渐渐沉入海底，仿佛完成了使命。王老头望着海面，长长舒了口气：“老东西们可以安息了。”
沈清鸢看着沈清辞掌心的晶石，忽然笑了，眼角有泪光滑落：“原来……守护不是占有，是让它留在该在的地方。”
萧彻擦着脸上的水珠，看着沈清辞的侧脸，刀上的雷光悄然敛去，只剩下温暖的光晕。夜色中，归墟海沟的蓝光渐渐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三人掌心的晶石，还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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