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营地，深夜。两堆篝火，将营地的入口处照得一片昏黄。赵虎和李四，正靠在一块飞机残骸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刚刚被那两个小空姐耍了一通，两个人都有些意兴阑珊，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妈的，那两个小娘们，真他妈会装。” 李四往沙地上吐了口唾沫，“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让她们知道厉害。”“行了，别想了。” 赵虎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困倦，“等机长把这边的人都收拾服帖了，到时候…… 嘿嘿，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就是对面那小子，有点扎手……”“他？” 李四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们这里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从他们身侧最浓重的黑暗中，一步跨了出来。那道影子，仿佛根本不是走过来的，而是凭空出现在了那里。“谁？！” 赵虎的反应快了一线，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伸手就去摸身边那根粗大的木棒。但他已经没有机会了。那个黑影，动了。李四甚至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就狠狠地砸在了他的下巴上。“咔嚓” 一声脆响。剧痛，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他感觉自己的下颚骨好像碎了，整个人像一个破麻袋一样，向后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沙地上，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李四！” 赵虎目眦欲裂，他刚刚握住木棒，还没来得及举起来。一只手，就像一把铁钳，已经扼住了他的手腕。赵虎惊骇地发现，无论他怎么用力，那只手都纹丝不动。下一秒，一股钻心的剧痛从手腕传来。“啊 ——！” 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手中的木棒，“哐当” 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的手腕，被对方硬生生地，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断了。紧接着，一只拳头，在他的瞳孔中，迅速放大。那只拳头，并不快，甚至有些缓慢，但赵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躲闪。“砰！” 一记闷响。拳头，正中他的小腹。赵虎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这一拳之下，被震得移了位。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张开嘴，大口大口的鲜血，混着胃里的酸水，狂喷而出。
整个过程，从黑影出现，到两人倒地，不超过三秒钟。快到…… 甚至没能惊动营地里任何一个睡着的人。陈小凡，站在两个人的身前，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浑身抽搐的赵虎，和已经昏死过去的李四。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站起来。”
赵虎捂着肚子，抬起头，用那双充满了恐惧和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你…… 你是……”
“我让你，站起来。” 陈小凡又重复了一遍。
赵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想站，但是那钻心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发力。他没动。陈小凡，动了。他抬起脚，一脚踹在了赵虎的肩膀上。赵虎像个皮球一样，被踹得翻滚了出去，撞在了飞机残骸上，又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站起来。” 第三遍。这一次，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 不耐烦。
赵虎怕了。他真的怕了。他从这个男人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愤怒，没有怜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 死寂。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站起来，下一次，对方的脚，可能就会踹在他的脑袋上。他用那只没断的手，撑着地面，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地，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每动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就往下流淌一片。终于，他站稳了。虽然摇摇晃晃，但他终究是站起来了。
这边的动静，终于还是惊动了营地里的人。一些幸存者，伸出脑袋，惊恐地望着这边。很快，三道身影，从营地中央那顶最大的帐篷里，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机长李国栋。他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红色的消防斧。跟在他身后的，是他另外两个自愿投靠的手下，一个叫张伟，一个叫孙涛，手里同样拿着磨尖的木棒。
“谁他妈在这里……” 李国栋的怒吼，在看清火光下那道身影时，戛然而止。他的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的愤怒，瞬间，就被无法掩饰的恐惧所取代：“陈…… 陈小凡？！”
他身后的张伟和孙涛，也看清了来人。两个人的脸色，“刷” 的一下，就白了。他们手里的木棒，不自觉地，都垂了下去。王猛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惨状，他们是亲眼所见的。眼前这个男人，在他们心里，早就和 “魔鬼” 划上了等号。
陈小凡，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手持消防斧的李国栋身上，多停留一秒。他就那么平静地，背着双手，站在那里。那姿态，不像是一个闯入者，反倒像是这片营地，真正的主人。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了那些从黑暗中探出头来的，一张张惊恐而又麻木的脸。
李国栋握着消防斧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屈辱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这里是他的营地！他是这里的 “王”！这个男人，就这么闯了进来，打伤了他最得力的手下，视自己如无物！他很想挥舞着斧头冲上去，维护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威严。但是…… 他不敢。一想到王猛那几乎被打烂的脸，一想到对方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一股寒意就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张了张嘴，想要说几句场面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厉害，一个字也挤不出来。最终，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只能化为嘴角的一丝抽搐，和愈发用力的、握住斧柄的手。他只能站在那，敢怒，不敢言。
陈小凡，依旧没有理他。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刚刚站起来，正靠着残骸喘息的赵虎身上：“你。” 他开口了，“去。”“把营地里所有的人，都叫起来。”“全部，集中到这里来。”“一个，都不能少。” 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赵虎愣住了。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李国栋。李国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死死地瞪着赵虎，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威胁。但他就是不敢开口说话。赵虎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李国栋也怕了。
陈小凡，也看向了李国栋。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看着他。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李国栋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史前凶兽。他不受控制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敢再与对方对视。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他退缩了。
陈小凡，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赵虎：“去。” 他只说了一个字。
这一次，赵虎再也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李国栋已经指望不上了。他拖着那条断掉的手腕，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朝着幸存者聚集的区域走去：“都他妈给老子起来！”“所有人！都出来！到…… 到前面空地集合！” 他的声音，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变得嘶哑，尖锐。
幸存者们，面面相觑。但很快，在赵虎的咒骂下，他们还是一个接一个地，从自己的窝棚里，走了出来。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几十名幸存者，带着恐惧、不安和茫然，像是被驱赶的羊群，慢慢地，聚集到了营地中央的这片空地上。他们看着手持消防斧，却脸色煞白、一言不发的李国栋。看着那两个噤若寒蝉的打手。看着那两个，一个昏死，一个重伤的守卫。最后，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背着双手，如同标枪一般，站在火光下的男人身上。
营地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 声。
陈小凡，等所有人都到齐了。他的目光，缓缓地，从那一张张麻木、绝望的脸上，扫过。然后，他开口了。问出了，他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真正的问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谁是，王月？”“谁是，刘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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