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塔寺乡那间简陋的宿舍，秦赐反锁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嘈杂。他需要清点自己的“弹药”。
他从行李包的夹层里取出那张前女友苏晚晴退还的银行卡。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卡片，那段刻意冰封的记忆又泛起一丝酸涩。他深吸一口气，将其压下。感情已逝，但这些资本，或许能在此地另作他用。
他打开那台乡政府配发的、运行缓慢的台式机，忍受着吱呀作响的硬盘噪音，接上手机热点——乡政府的网络无法进行此类操作。他登录网上银行，查询余额。
8，427，316.58元。
一笔巨款。这是他大学时期天才般的头脑和编写的量化交易程序的成果，是他曾经为两人未来准备的基石。如今，只剩冰冷的数字。
接着，他通过复杂的代理链，小心翼翼地登录了那个几乎被遗忘的香港券商账户。界面跳转，美元结算。
$326，518.40
这是他当年小试牛刀，在国际市场留下的火种。三十多万美金，折算下来又是两百多万人民币。
总计超过一千万的可动用资金。这在塔寺乡，甚至九峰县，都是一笔足以掀起风浪的资本。
但是，不够。远远不够。且不说八车道，就是按最低标准修两车道的水泥路，这千万投入也仅是杯水车薪，更别提后续的开发。他需要让钱滚动起来，快速且隐蔽。
第二天，他请假去了市里。没有乘坐颠簸的中巴，而是直接包了一辆出租车。在市里，他做了几件事：
买车：他没有选择任何引人注目的车型，而是买了一辆最大众化的黑色大众宝来，手续办得飞快。低调，实用，不起眼。
采购设备：他去了电脑城，配了两台高性能的台式机，处理器、内存、显卡都是顶配，又买了一台配置强悍的联想 Legion笔记本。同时，购买了多个大容量移动硬盘和必要的网络设备。
办理宽带：他找到本地运营商，以个人名义在宿舍单独拉了一条最高带宽的商业宽带，理由是需要远程处理工作文件。费用不菲，但他眼都没眨。
回到宿舍，他成了整个乡政府大院网络最好的人。他迅速安装好设备，宿舍一角顿时充满了高科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气息。
接下来的时间，他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指尖在键盘上飞舞。他重新激活了国内和香港的证券账户，下载了最新的交易软件和数据接口。
最重要的，是那个尘封已久的量化交易程序。他将其解压，代码如瀑布般在屏幕上流淌。市场规则、交易模型、算法逻辑……几年过去，市场早已变迁。他沉浸其中，双眼锐利如鹰隼，快速修改、调试、优化，加入新的风控模块，适应新的市场波动特征。
针对美股账户，他设定了极其严格的交易纪律：控制交易频率，每日资金利用率不超过4倍杠杆，宁可牺牲部分利润，也要将监控风险降到最低。成功率从理论上90%的极限主动降低到60-70%，追求稳定且不引人注目的复利增长。每一次下单都经过多重伪装和延迟，如同暗夜中的潜行者。
至于A股账户，则相对“粗暴”一些。t+1的制度限制了下单次数，他的程序更像是一个精准的狙击手，每日开盘前通过算法筛选出最高概率的标的，开盘后迅速建仓，尾盘或次日冲高时无情收割。面对国内的散户，他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市场本就是丛林，他只是其中一头更高效、更冷静的猎食者。“阿弥陀佛。”他心中默念，但操作毫不手软。
金钱的数字，开始以一种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在寂静的夜里悄然跳动、增长。
五天后的傍晚，山边村的赵支书和山湖村的周支书再次联袂而来，这次他们带来了一份厚厚的、字迹工整甚至画了示意图的修路规划申请书，显然是召集了村里文化人憋了几天才弄出来的。
“秦干部，你看看，按你说的，往大了做的规划！”老周带着几分自豪又有些忐忑地把材料递给秦赐。
秦赐接过，快速翻阅。内容很朴实，甚至有些土气，但该有的都有：路线走向、占地估算、造价预算（虽然在他们看来已是天价）、效益分析。他点了点头：“辛苦两位了，框架有了。但我需要你们在此基础上，补充一些更详细的工程标准说明和远期规划愿景，要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两位支书连忙点头。
秦赐放下材料，看着他们，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另外，有件事，必须立刻着手去办。”
“秦干部你说。”
“规划路线所涉及的土地，不仅仅是你们两村地界的，包括沿途可能经过的其他村组的插花地、荒地，只要是规划红线范围内的，立刻去谈，优先收购过来，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收购？”老赵和老周愣住了，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收购。花钱买下来。”秦赐确认道。
“可…可是秦干部，”老周结巴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钱…钱从哪里来？村里账上那点钱，给村民发补偿款都不够零头啊！而且，为啥要先买地？等项目批了，征地补偿款自然不就……”
“等项目批？”秦赐打断他，目光深邃，“等项目批下来，这块地就不是现在这个价了，而且，到时盯着这块肥肉的，就不止我们了。我们必须先把最关键的东西——土地，握在自己手里。”
他顿了顿，看着两位目瞪口呆的支书：“钱的事情，你们先不用操心。你们现在的任务，是立刻组织可靠的人手，成立一个小组，秘密地去和这些土地的承包户谈。就按现在的土地流转价格，或者稍高一点，尽快签协议，把钱付了，把地契拿到手。要快，要安静保密。”
老赵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秦…秦干部…这…这没钱怎么买啊？空口白牙去谈，人家会把我们打出来的！”
秦赐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黑色双肩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
里面是满满一包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崭新的钞票散发出特有的油墨气息，瞬间充满了这间简陋的宿舍。
两位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支书，哪里见过这么多现金摆在眼前，眼睛瞬间直了，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那包里不是钱，而是烫手的山芋。
“这里是五十万现金。”秦赐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作为启动资金和前期的定金，应该足够了。你们找可靠的人，去办这件事。记住，要保密，协议要规范，钱款交割要清楚。”
他目光扫过两位几乎石化的支书：“这件事，比你们之前跑任何项目都重要。路能不能修成，能修成什么样，关键就在此一举。能做到吗？”
老周和老赵看着那包现金，又看看秦赐那双深不见底、却透着强大自信的眼睛，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他们忽然觉得，这个新来的联村干部，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要可怕得多，也……可靠得多。
“能…能！”两人几乎是下意识地立正站好，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有些变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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