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天枢指挥中心。
胜利的喧嚣过后，一种诡异的沉寂，笼罩着这里。
所有人都在忙碌，统计战损，安排救援，规划重建。
一切井然有序。
但赵世龙，却感觉浑身都不对劲。
他坐在指挥席上，面前的星图上，显示着那艘静静悬浮在月球轨道上的银色战舰——“哪吒”号。
它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舰身线条流畅而优雅，却又蕴含着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它是这场战争的最大功臣。
也是……最大的谜团。
“伊芙琳，”赵世龙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哪吒’号的控制权，我们拿到了吗？”
伊芙琳博士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他身边，她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挫败。
“没有。”
“我们尝试了所有方法，S级权限，最高指令，甚至试图进行物理破解……都没用。”
“它就像一个上了锁的黑箱。我们能看到它的强大，却无法触及它的核心。它的舰长席，以及相关的指挥模块，被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规则’保护着。任何试图读取或修改的指令，都会被直接‘无效化’。”
“无效化……”赵世龙重复着这个词，拳头不自觉地捏紧。
一艘无人能驾驶的超级战舰。
一座威力无穷，却找不到开关的炮台。
这比战败，更让人感到憋屈和无力。
“我们赢了，但我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武器是怎么用的。”赵世龙自嘲地笑了笑，“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让全宇宙的文明笑掉大牙？”
“不只是控制权的问题。”伊芙琳的表情更加严肃，“我对比了‘哪吒’号的建造记录和‘天坠计划’的所有相关文档。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问题。”
“所有的记录，都指向一个……‘幽灵’。”
“‘哪吒’号的设计图，是凭空出现在我的数据库里的。‘天坠计划’的核心构想，没有任何起草者。就连‘灵’的核心代码里，那个让她觉醒，变得更像‘人’的关键模块，也是一个没有来源的‘补丁’。”
伊-芙琳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一种近乎恐惧的光芒。
“赵将军，你不觉得这很可怕吗？”
“我们文明的命运，在过去的三个月里，被一个我们甚至不记得是谁的‘幽灵’，彻底改写了。他给了我们胜利，然后……把自己从我们的历史里，擦得一干二净。”
赵世龙沉默了。
他不是科学家，但他能理解伊芙琳话中的寒意。
这已经超出了战争的范畴，进入了神学的领域。
“那个名字……”赵世龙艰难地开口，“灵检测到的那个……‘叶辰’……”
“我查了。”伊芙琳立刻回答，“全联盟的户籍系统，军方档案，没有任何匹配项。这个名字，就像它背后的那个人一样，是‘不存在’的。”
“但是……”伊芙琳话锋一转，“我没有放弃。既然所有的直接数据都被抹除了，那我就去寻找‘间接证据’！”
“我分析了这三个月来，所有高层人员的脑电波和情绪波动记录。我发现，所有人在提到那个‘幽灵’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极其相似的，混杂着‘信任’、‘依赖’甚至‘崇拜’的情绪反应。”
“这种情绪反应，指向一个共同的‘源’。虽然我们想不起他，但我们的潜意识，我们的身体，还记得他！”
赵世龙猛地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有机会，把他‘想’起来？”
“理论上，有可能。但这需要一个极其强烈的‘刺激’。一个能够突破那股‘修正力’，唤醒我们深层记忆的‘钥匙’！”
“钥匙……”赵世龙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艘“哪吒”号。
如果说，那个“幽灵”真的存在过，那么这艘战舰，一定是他留下的，最重要的“遗物”。
钥匙，或许就在船上！
“不行！”伊芙琳立刻看穿了他的想法，“我说了，我们进不去！任何物理层面的强行突破，都可能导致‘哪吒’号的自毁！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那就不是物理层面！”赵世龙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那是在绝境中，被逼出来的，属于军人的悍勇和决断。
“伊芙琳，你刚才说，所有高层人员，潜意识里都还记得他。”
“是的，但……”
“那就够了！”赵世龙打断了她，“‘哪吒’号拒绝我们的指令，是因为我们的‘权限’不够。这个权限，或许不是职位，不是代码，而是……‘他’的承认！”
“我们的潜意识里，还保留着对他的‘信任’。如果……如果我们将这份‘信任’，这份‘潜意识’，毫无保留地，同步链接到‘哪吒’号的系统上呢？”
伊芙琳愣住了。
“同步潜意识？这……这是在进行一场‘唯心主义’的豪赌！我们甚至不知道那股‘修正力’的本质，这样做，轻则导致我们所有人精神错乱，重则……我们的意识，可能会被那股力量，直接抹除！”
“总得有人试试！”赵世龙的声音，斩钉截铁。
“我不能让一个为地球流尽了血的英雄，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
“我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来自哪里。他守护了地球，他就是我们地球的英雄！我们不能忘记他！”
“这场战争，他打了最难打的仗。现在，轮到我们，为他打一场了！”
赵世龙转身，面向指挥中心所有S级权限的核心成员。
后勤部长李振，主战派将领苏晓晓，还有其他几个军方和科研领域的大佬。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和赵世龙一样的，困惑、不甘，以及……一丝被唤醒的决意。
“我，赵世龙，地球联盟上将，申请成为第一个‘链接测试者’！”
他看向伊芙琳，目光灼灼。
“如果我死了，或者变成了白痴，你们就立刻停止实验。”
“但如果我成功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就把他，从那该死的虚无里，堂堂正正地，请回来！”
伊芙琳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老将军，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光。
她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把“他”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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