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肩走向酒店前台。黄嫣递过保险箱钥匙，服务员核对登记信息后引他们走向侧厅。金属门打开后露出成排保险箱，黄嫣在117号箱前停住。 黄嫣输入密码时微微侧身。保险柜内衬的蒲公英刺绣勾住她一缕发丝，她伸手去解，叶哲注意到底层压着泛黄信封。信封封口处有墨迹晕染成蒲公英形状，边缘已经磨损。 “只需要拿胸针？”叶哲问。 黄嫣点头，伸手去取丝绒盒。在抽出盒子的瞬间，底层信封随之滑落。叶哲弯腰去捡，指尖触到纸张时突然停顿。他认出那是自己用地理笔记纸写的字迹，背面还有红笔补充的路线图。 黄嫣接过信封时手指轻颤。她试图将信塞回保险箱，叶哲轻轻按住信封一角。 “这是我写的那封。”叶哲说，“毕业那天放在你课桌抽屉的。” 黄嫣松开手。信封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毯上，露出里面泛黄的信纸。叶哲捡起来，发现信封背面用红笔标注着详细路线图，从福和中学到中山大学珠海校区，每个标注点都写着具体时间。 “这些红笔字迹是你的。”叶哲翻到背面，“十月三日下午三点，情侣路长椅……你去找过我？” 黄嫣打开胸针盒。银质蒲公英胸针在灯光下闪着微光，花蕊处嵌着细小的透明晶体。 “我们都去了珠海，却错开了。”黄嫣用指尖轻触胸针边缘，“我按照你信里说的路线去找你，但每次都差一点。” 叶哲展开信纸。他当年用蓝黑墨水写的字迹已经晕染，但依然能看清最后一段：“如果你愿意，十月三日下午三点，我在情侣路长椅等你。” 在信纸下方空白处，用红笔添加了一行小字：“我会去。如果等不到你，每隔一小时我会在长椅刻一道痕。——黄嫣” 叶哲抬头看她。“你在长椅等了多久？” “等到涨潮。”黄嫣接过信纸，“后来下雨了，字迹被雨水冲花。我沿着海岸线走到你实习公司，前台说你已经离职。” 叶哲从钱夹抽出那张旧照片。照片里长椅的扶手上隐约可见几道刻痕，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 “我拍照时没注意到这些刻痕。”叶哲指着照片，“当时只顾着拍椅面，想留下自己来过的证据。” 黄嫣拿起胸针别在衣领上。“后来我又去过几次珠海。每次都带着这封信，按照标注的时间点重走那些路线。” 服务员走过来提醒保险箱使用时间快到了。黄嫣迅速将信封塞进手包，叶哲帮她关好保险箱门。 返回餐厅的路上，两人沉默不语。黄嫣不时触碰胸针，确保别得很牢固。 “你为什么没拆信？”叶哲终于问。 黄嫣放慢脚步。“毕业那天我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你的，另一封是罗薇寄来的。她说你托她转交一封信给我，但我拆开发现里面是空白的。” “我从未托她转交任何信。”叶哲皱眉，“那天我只是把信放在你抽屉，就去参加毕业典礼了。” 黄嫣从手包取出另一个信封。这个信封保存得更好，里面确实只有一张白纸。 “罗薇说这代表你的选择。”黄嫣轻声说，“空白意味着无话可说。” 叶哲接过空白信封仔细查看。在信封内侧角落，他发现极淡的铅笔字迹：“看原信”。 “这不是我的字迹。”叶哲指出，“有人动了手脚。” 黄嫣停住脚步。“可罗薇为什么要这样做？” “毕业后她去找过我。”叶哲回忆起那个场景，“她看到我在收拾复读资料，说你已经决定去北京。她还说你收到我的信后没有任何表示。” 黄嫣握紧手包。“我根本没说过要去北京。那时候我拿到珠海公司的录用通知，一直在等你回应。” 他们回到餐厅，客人已经稀少。服务员正在收拾他们的餐桌，见他们回来便放下餐巾。 “有位女士留了东西给你们。”服务员递上一个信封，“她说自己姓罗，刚刚退房。” 叶哲拆开信封，里面是张旧照片。照片里罗薇站在中山大学校门口，手里举着个空白信封。背面写着日期：2008年10月3日。 “她那天也在珠海。”黄嫣看着照片，“就在我们彼此错过的时候。” 叶哲翻过照片，背后还有一行小字：“蒲公英终会找到归宿。” 黄嫣取下胸针放在桌上。“所以这些年，我们一直活在别人的谎言里？” 叶哲拿起胸针，发现背面刻着细微的字迹。需要对着光才能看清：“等不到你，我就一直等下去。” “这是你刻的？”叶哲问。 黄嫣摇头。“买来时就有的。店家说这是定制款，顾客要求刻一行字。” 叶哲想起当年跑遍全城找银饰店的情景。他要求工匠在胸针背面刻下那句话，却因为临时缺货没能亲自取货。后来是罗薇说可以帮他代取。 “是我订制的。”叶哲说，“但罗薇告诉我店家搞丢了订单。” 黄嫣重新别上胸针。银质花瓣擦过她的指尖，留下细微的凉意。 “我们错过了十年。”她说。 叶哲拿起那个空白信封。“但现在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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