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
夏老二夏国宾带着老婆如同门神般堵在门口。
他阴沉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奶奶塞东西的动作。
那眼神贪婪而凶狠。
“老不死的,藏了什么好东西?”
夏国宾嘴角扯出一抹狞笑,“给我交出来!”
夏如棠不动声色站起身,将奶奶护在身后。
她没有惊慌,只平静地看向堵在门口的三人。
“二叔。”
夏如棠声音不大,“你说什么?”
夏国宾被她这平静的态度弄得一愣。
随即怒火更盛。
他指着奶奶藏在身后的手,“给我少装傻!”
“老不死的,快!拿出来!”
奶奶闻声瑟缩了一下。
但事已至此,她没办法。
如果不交出来,老头子回来之后,她和阿花都没好日子过。
她正想着把还没来得及交给孙女的荷包递给二儿子。
却见孙女突然横挡在她身前。
“这是奶奶给我的嫁妆,怎么,二叔连侄女的嫁妆都要抢?”
夏国宾还没说话,王金花就呸了一声,“我呸!”
王金花尖着嗓子嚷道,“你一个赔钱货要什么嫁妆!”
“你爷已经把你卖……许给邻村的王家了,人家过两天就来接人!”
夏如棠看着眼前女人那贪婪的嘴脸,她蹙了蹙眉。
“你说什么?”
她这话一出,夏国宾和王金花对视一眼。
王金花立刻双手往腰上一叉,那薄薄的嘴唇向下一撇,“我说,你已经十六岁了,可以嫁人了!”
“你二叔给你寻了门亲事,这两天就把事儿办了。”
“你说说你,十几岁的人了,天天在家白吃白喝,你好意思嘛你?”
“隔壁老刘家的闺女跟你同岁,现在娃都能满地跑着打酱油了!”
她嗓门又尖又亮,恨不得让全村都听见。
“我们阿花那里白吃白喝了,她一天干的活……”
“给老娘闭嘴!老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儿?!”
王金花上前一步,手指头几乎要戳到夏如棠的鼻尖上,唾沫星子横飞,“你睁开你那双没用的老眼看一看!”
“看看这家里还有什么?”
“米缸快能当锣敲了!”
“灶膛冷得能冻死耗子!”
“就你护着这个赔钱货!你知不知道!多她一张嘴,知道得多费多少粮食吗?”
“那个赔钱货一顿啃俩窝头,比你三天吃得都多!”
“咱家这破屋烂瓦的,哪儿还供得起她那尊大佛?”
夏国宾在一旁沉着脸帮腔,“金花说得没错!”
“自打大哥走后,全家靠都我和爹在地里刨食养活。”
“再说了,赔钱货又不是我夏家的种,更不是我闺女,我有什么义务要养活她?”
“也就大哥心善,才……”
“就是!”王金花随声附和。
“我们家养着你们这一老一小,容易吗?”
“这家里早就该清清账,减减负担了!”
夏如棠等的就是这句话。
“既然你们夫妻口口声声说我们白吃白喝,那我爸的抚恤金呢?!”
这一问。
如同平地惊雷。
炸得夏国宾和王金花同时一愣。
夏如棠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语速加快,“我爸是烈士,他的抚恤金是国家发下来,指定给我们的生活费!”
“那笔钱,足够我长到成年。”
“钱呢?”
王金花闻言脸色一变,尖声道,“你胡咧咧什么!哪有什么抚恤金!”
“没有?”
夏如棠抬抬手,扬了扬手里的信封,“奶奶这里可还留着当年部队送来通知时,附带的单据底子!”
“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找村支书,当着大伙儿的面,算算这笔账?!”
“看看是我吃得多,还是有人黑了良心,连我爸用命换来的抚恤金都敢吞!”
“你……你敢!”
夏国宾色铁青,气得手都抖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一向闷不吭声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敢跟他算这笔账!
还抬出了村支书来压他!
他当然不会让她去胡说八道!
夏国宾咬牙,侵吞烈士抚恤金,这事要是闹大了,他和他爹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你敢去!我打断你的腿!”
“我为什么不敢?”
“二叔二婶都能把我卖了,我还不敢去找村支书?”
夏如棠将他们的色厉内荏看在眼里,知道敲打得差不多了。
于是话锋微微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妥协的意味,“二叔,二婶,我不是不懂事的人。”
“我知道家里难处。”
她低下头,仿佛认命了一般,“嫁去王家……也行。”
夏国宾和王金花狐疑地对视一眼,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又服软了。
只听夏如棠继续低声说,“但总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把我送过去吧?”
“好歹……好歹让我知道到底是哪户人家?”
“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出了岔子,败坏的还是夏家的名声。”
夏如棠这话,句句都戳在夏国宾夫妇最在意的地方。
他们儿子的名声和前途。
王金花扯了扯夏国宾的袖子,低声道,“她说的……也在理。”
“反正她也跑不了。”
夏国宾阴沉着脸,无声的权衡利弊。
硬抢恐怕这死丫头真会鱼死网破,不如先稳住她。
夏国宾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给你许配的人家就是西口村山脚边的王家!”
“能嫁进王家那可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这两天老老实实待着,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夏如棠心中冷笑,王溪口村山脚边的王家这一代基本没有适婚年龄的男性,要么才几岁,要么就……
夏如棠思绪微转。
难不成是老王家那个只知道吃饭睡觉和傻乐呵的傻儿子?
“是傻根?”
王金花闻言微微眯了眯眼。
夏如棠眼底满是冷意。
那个傻根今年四十三岁,据说是出生的时候难产,生下来之后就是个痴傻的。
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傻子,正常人家,根本不会把自家姑娘嫁过去。
他也是附近几个村落里,出了名的难讨媳妇。
毕竟没人会把自家闺女推入火坑。
当然。
别人家的闺女,那推不推的,就全凭良心了。
显然,这个夏国宾夫妇,都没良心那玩意儿。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为了钱,才凑成这门婚事的。
“不管他是谁,你都得乖乖嫁过去。”
“我老夏家白养了你这些年,也是你该回报的时候了!”
夏国宾扫了一眼奶奶手里的东西,“老东西,把荷包给我!”
就在这时。
突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夫妻俩一回头,就看到了他爸叼着一根油光发亮的烟杆,正一步一步走入屋内。
“爸。”
夏国宾上前一步,小声在他耳边说,“老东西藏私房钱了,还想偷偷拿给那死丫头!”
夏老栓那浑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阴鸷的目光在奶奶和夏如棠之间扫视。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和旧房屋特有的潮霉气味。
夏老栓佝偻着背,吧嗒吧嗒地裹着那杆老烟枪。
浑浊的烟雾从他齿缝和鼻孔里喷出来。
他含着烟杆,声音含糊不清,“老太婆!”
他那双三角眼锐利得像钩子,死死钉在奶奶那不断往身后藏的手上。
“你藏什么呢?”
奶奶那瘦小的身躯猛地一颤,她本能地缩紧肩膀。
那是一个长期承受击打才会形成的自我保护姿势。
她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胸口,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没,没什么……”
“放你娘的狗臭屁!”
夏老栓猛地啐了一口浓痰。
那黄褐色的痰液黏糊糊地落在奶奶脚边,带着极致的侮辱。
他几步逼近,“老子眼睛还没瞎!拿出来!别逼我动手!”
他吼叫着,唾沫星子溅到了奶奶灰白的头发上。
一旁的夏国宾冷眼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眼前发生的只是每日必见的寻常戏码。
他甚至觉得有些无聊,打了个哈欠。
“爸,我还有事,先走了。”
对他而言,有他爹这座大山在。
这个家里就没有撬不开的嘴,拿不到的东西。
反正他爸拿到东西后,也会在第一时间给他。
他在不在的,问题都不大。
夏老栓头也没抬,挥挥手, “去去去,忙你的去。”
夏国宾于是拽了拽自己媳妇的胳膊,两人一块离开了老宅。
夏老栓眼中凶光一闪,“我让你把东西给我,你聋了吗?!”
“我……”
奶奶嗫嚅着根本没敢抬头。
夏老栓见她这个反应,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中怒意更甚,“我说话现在是不管用了是吧?!”
话音未落,夏老栓那只刚握过锄头的手,狠狠一推,直接搡在奶奶瘦弱的只剩一把骨头的肩胛骨上!
“啊!”
奶奶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惊呼,干瘦的身体像一片破布般向后倒去。
“奶奶!”
夏如棠飞快伸手,扶住了即将摔倒在地的奶奶。
将奶奶扶稳后,她转而看向夏老栓。
她眉梢眼底全是冷意。
夏老栓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浑浊的三角眼里翻涌着浓稠的讥讽与嫌恶。
“死丫头,你是一点记性都不长啊?”
他阴阳怪气地嗤笑着,“皮又痒了是不是?”
“是忘了上次笤帚疙瘩挨身上的滋味了?”
“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夏老栓说着就顺手抄起一旁斜靠在墙边的扫帚,缓步逼近两人。
奶奶却在这时,主动交出了藏在身后的东西。
夏老栓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算你识相。”
夏老栓随手丢开手里的扫帚,然后掂量着手中的东西。
他慢悠悠吐出一口呛人的烟圈,语气更加尖酸,“一个捡来的野种,赔钱货,你居然还当成宝似的护着!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说罢,他低头粗暴地撕开了那个信封。
然而,里面掉出来的,只是一叠泛黄的汇款单据和几张边角磨损的黑白照片,以及薄薄的户籍页。
“妈的!尽是些没用的废纸!”
夏老栓见都是些没用的废纸,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看也不看,随手将那些记载着长子对家庭最后牵挂的凭证,像丢垃圾一样,狠狠摔在地上!
人没了,这些东西更是毫无用处。
也就这个死老太婆会拿这些垃圾当个宝!
那洋洋洒洒的汇款单和照片散落一地。
奶奶呜咽着,伸出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颤抖着一张一张地去拾捡那些散落的记忆。
夏如棠看着她卑微而执拗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怜悯与愤怒。
她沉默地弯下腰,帮着奶奶一起捡拾。
而当夏老栓不耐烦地扯开那个蓝色荷包时,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因为荷包里,赫然是一叠叠捆扎得整整齐齐却面额细碎的纸钞!
十元,一元,两元,五角,两角,一角,五分,一分。
他快速清点下来,竟有九十块之巨!
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死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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