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大理城夜色渐浓,灰驴驮着它新得的雕梅,带着小祸斗和小白,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城门,回到了城外树林里那辆宝贝“房车”旁。它打定主意,天一亮就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继续南下,寻找更多未被“神驴”名声所累的美食。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苍山洱海间的薄雾,一阵极其鲜活的、带着水汽和鱼腥味的风吹进了树林,精准地撩拨着灰驴的雷达鼻。那风里混杂着刚出水的湖鲜气息、渔家船上炊烟的柴火味,还有一种……用某种特殊手法烤炙鱼类产生的、令人无法抗拒的焦香。
灰驴刚刚咬了一口雕梅,动作就僵住了。它的鼻子不受控制地朝着洱海的方向猛嗅。
不行!不能去!它对自己说。大理城的人说不定还在找它这头“神驴”呢!
可是……那烤鱼的香味,似乎格外不同。带着点松枝的清香,还有某种辛辣香料的刺激,光是闻着,就仿佛能想象到那鱼皮被烤得焦脆、鱼肉雪白鲜嫩、入口即化的美妙口感。
它的蹄子不由自主地在地上刨了刨。
小祸斗似乎也闻到了香味,呜呜地叫着,用脑袋蹭着灰驴的腿。连一向淡定的小白,也朝着洱海的方向望了一眼。
灰驴内心天人交战。最终,美食的诱惑以压倒性优势战胜了理智。
“就去看看!远远地看看!买条烤鱼就走!绝不逗留!”它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毅然决然地……再次套上了那身可以遮掩身份的驴甲。虽然这甲胄在城里可能显眼,但在湖边渔村,或许还能伪装成某个武林人士的古怪坐骑。
它将“房车”藏在更隐蔽的角落,叮嘱小祸斗和小白看好家(主要是怕小祸斗的火气吓到渔民),然后独自一驴,鬼鬼祟祟地朝着洱海边摸去。
洱海之滨,风光旖旎。碧波万顷的湖面在晨光下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芒,远处有点点白帆,近处有渔民在浅水区撒网捕鱼,水鸟翩跹,构成一幅生动和谐的画卷。
而灰驴的目标,是湖边一个冒着袅袅青烟的小摊。摊主是个皮肤被晒成古铜色的老渔夫,正熟练地在一个用石块垒成的简易灶台上烤着鱼。那令人垂涎的香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灰驴走近了些,仔细观察。那鱼是洱海特产的弓鱼,体型修长,肉质肥美。老渔夫不用常见的木炭,而是用晒干的松枝作燃料,松脂的香气渗入鱼肉,别具风味。烤制时,他还不断刷上一种用本地野花椒、姜蒜和盐调制的酱料,辛辣咸香,进一步激发了鱼肉的鲜味。
“妙啊!”灰驴在心里赞叹。这看似粗犷的烤法,实则暗合天然至理,最大程度地保留了弓鱼的本味,又增添了松香和辛香料的层次。
它再也按捺不住,走上前去,像之前一样,用鼻子指了指烤架上那条最大的弓鱼,然后推出一小块碎银。
老渔夫看到一头披甲的驴来买烤鱼,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看到银子,又见灰驴眼神清澈(自以为),不像是妖怪,便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嘿,你这驴子,倒是会吃!这松枝烤弓鱼,可是我祖传的手艺!”
他取下那条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弓鱼,用荷叶包了,递给灰驴。
灰驴迫不及待地低头品尝。鱼皮焦脆,带着松香和椒麻味,鱼肉雪白细腻,入口鲜甜肥嫩,几乎无需咀嚼,便化在口中,那极致的鲜味瞬间征服了它的味蕾。
“火候精准,松香入味,辛香料恰到好处地激发了鲜味,堪称烤鱼中的极品!甲上上!”灰驴吃得心花怒放,尾巴甩得像个风车。
它正沉浸在烤鱼的美味中,忽然,湖面上传来一阵骚动和争吵声。
“滚开!这片水域是老子的!”
“放屁!这洱海是你家开的?这鱼群明明是我们先发现的!”
只见两条渔船为了争夺一片鱼群丰茂的水域,靠在了一起。船上的渔民都是彪形大汉,手持鱼叉、船桨,互相推搡叫骂,气氛剑拔弩张。其中一条船上的汉子尤为雄壮,胸口纹着一条狰狞的黑鱼。
老渔夫见状,叹了口气,对灰驴低声道:“是黑鱼彪和浪里白条两伙人又杠上了。为争这点鱼,三天两头打架,唉……”
灰驴对渔民打架没兴趣,它只关心自己的烤鱼。它叼着烤鱼,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享用。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
那两伙渔民骂着骂着,火气上来,不知谁先动的手,只听得“扑通”“扑通”几声,竟有好几个渔民在推搡中失足掉进了水里!
这下可糟了!这些渔民虽然水性不错,但此刻正在气头上,又在水中扭打起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有人呛了水,有人被船桨碰到,惊呼声、叫骂声、扑水声响成一片。
岸边的其他渔民都惊呼起来,有人赶紧划船想去拉架救人,但那两伙人打出了真火,在水里纠缠不清,救援的船只一时也难以靠近。
老渔夫急得直跺脚:“坏了坏了!要出人命了!”
灰驴叼着烤鱼,看着湖中混乱的景象,也是直皱眉头。它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但眼看可能要闹出人命,终究有些不忍。而且,这乱糟糟的场面,也打扰了它享用美食的雅兴。
怎么办?它又不会水。
就在这时,它的目光落在了岸边那些渔民驯养的、用来捕鱼的鱼鹰(鸬鹚)身上。那些鱼鹰脖子上套着环,防止它们把大鱼吞下,正站在船头或竹筏上,歪着脑袋看着水中的混乱,似乎有些躁动不安。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灰驴的脑海。
它迅速将剩下的烤鱼几口吞下,然后走到那群鱼鹰旁边,发出一种低沉的、带着某种韵律的喉音。这并非语言,而是一种利用声音震动传递情绪和简单指令的小技巧,是它与各种动物打交道的经验所得。
那些鱼鹰似乎被这奇怪的声音吸引了,纷纷转过头来看向灰驴。
灰驴用鼻子指向水中扭打的人群,然后又做出一个“分开”的动作,继续发出那种低沉的、带着安抚和引导意味的声音。
鱼鹰们互相看了看,似乎有些疑惑。但其中几只格外雄健、似乎是头领的鱼鹰,仿佛理解了灰驴的意思,它们拍了拍翅膀,发出“嘎嘎”的叫声,然后噗通噗通,接二连三地跳入了水中!
这些鱼鹰训练有素,动作迅捷,它们潜入水中,并非去啄鱼,而是利用它们尖长的喙和有力的翅膀,去啄咬、拍打那些在水中纠缠的渔民的小腿、胳膊等非要害部位!
水中正打得火热的渔民们突然遭到鱼鹰的“攻击”,虽然不疼,但惊吓不小。
“哎哟!什么东西啄我!”
“是鱼鹰!该死的扁毛畜生!”
“别打了!有东西咬我!”
突如其来的干扰打乱了他们的节奏,纠缠在一起的身体被鱼鹰们强行分隔开来。趁着他们分神、吃痛的瞬间,旁边救援的渔船赶紧靠拢,七手八脚地将落水的渔民往船上拉。
不一会儿,落水的渔民全都被救上了船,虽然个个成了落汤鸡,身上还有被鱼鹰啄出的红印子,但总算没有酿成大祸。两伙人经过这一番折腾,又看看周围渔民责备的目光,火气也消了大半,互相瞪了几眼,悻悻地划着船分开了。
一场风波,竟被一群鱼鹰戏剧性地平息了。
岸上的渔民们都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这些鱼鹰今天怎么就突然“见义勇为”起来了。只有那个老渔夫,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深藏功与名的灰驴。
灰驴见事情解决,满意地甩了甩尾巴。很好,世界清静了,可以继续寻找美食……或者,再买一条烤鱼?
它转身,再次走向老渔夫的烤摊,用鼻子指了指烤架。
老渔夫此刻看灰驴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充满了惊奇和敬畏。他二话不说,挑了一条最肥美的烤弓鱼,恭敬地递给灰驴,连连摆手表示不收钱。
灰驴也不客气,叼起烤鱼,正准备离开这个可能再次引起关注的地方,忽然,湖面上传来一阵清越悠扬的歌声。
那是一艘装饰精美的画舫,船头站着一位身着白族服饰的少女,正放声高歌。歌声婉转动听,如同洱海的波涛,苍山的流云,带着南疆特有的明媚与深情。
更吸引灰驴的是,随着画舫靠近,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复杂的食物香气飘了过来。那香气里,有鲜花饼的甜香,有乳扇的奶香,有雕梅的果香,还有……一种它从未闻过的,用多种菌类和火腿一起蒸制的、鲜香无比的“汽锅鸡”的味道!
灰驴的雷达鼻瞬间锁定那艘画舫,脚步再也挪不动了。
看来,这洱海之滨,除了烤鱼,还有更多值得探索的美味啊!
它看了看爪牙……不,是蹄子里的烤鱼,又望了望那香气四溢的画舫,内心再次陷入挣扎。
是守着眼前的烤鱼,还是去追求那未知的、更诱人的盛宴?
这真是一个幸福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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