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站在刑堂大殿中央，脚下那滴血尚未干透，正缓缓渗进石缝。她没有后退，也没有低头，只是将残剑背得更稳了些。
楚墨离的声音在殿上响起：“暂押候审，不得离宗。”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岚松了口气，指尖从玉简边缘收回，血痕悄然隐去。两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正要开口，金小小却突然向前踏了一步。
“长老要查，我便给查个彻底。”她的声音不高，也不急，像一块沉入水底的铁，“这信，根本不是三日前所写。”
众人一静。
林岚眉心微跳，目光扫来，带着审视与警惕。
金小小没看她，只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团皱巴巴的黄纸。纸面焦黑一角，像是被火燎过，又迅速扑灭。她手腕一抖，纸团落在鉴灵盘旁，发出轻微的“啪”声。
“此物出自南部矿洞，一名被缚灵咒控制的矿工临死前塞进我手中的。”她说，“上有蚀心丹残留，也有符咒余息。若那封‘通敌信’真是我写的，灵力波动必与我同源；若与这纸团一致——”她抬眼，直视林岚，“那执笔之人，便是你。”
林岚冷笑：“荒谬！你拿一张来历不明的废纸，就想定我的罪？”
“不是我想定谁的罪。”金小小转向楚墨离，“是证据指向谁，我就指谁。验一验便是。”
楚墨离盯着那纸团，片刻后点头：“取来。”
一名刑使上前，刚伸手触到纸团，林岚忽然道：“慢着！此物若沾染邪术，贸然接触恐伤神识！”
刑使顿住手。
金小小笑了下：“那你刚才为何不拦着验灵盘提取玉简灵力？它可比这张纸‘危险’多了。”
林岚抿唇，不再言语。
楚墨离挥手：“无妨，戴符手套。”
刑使依令行事，指尖套上灰布手套，再度拾起纸团。就在他将其放入另一侧测符仪的刹那，异变陡生——
纸团毫无征兆地自燃。
火焰呈暗红色，无声升腾，烧得极快，转瞬化为灰烬。而就在灰烬飘散之际，一道细小的符印自烟中浮现，悬于半空，形如篆体“林”字，边缘泛着微红光泽，如同烙铁烫过的痕迹。
全场死寂。
楚墨离瞳孔骤缩，猛地看向林岚腰间——那里挂着一枚香囊，封口处正是同样的“林”字烙印，纹路分毫不差。
“这是……家族符记。”一名长老低声道，语气已带动摇。
林岚脸色终于变了。她下意识后退半步，袖口微动，似想遮掩什么。
金小小却不紧不慢地继续道：“缚灵咒需以施术者本源灵力为引，才能长久控人。你用同一种符咒控制矿工，又用同一脉灵力伪造通敌信——你以为抹去空间属性就能瞒天过海？可灵力的‘味道’，骗不了测符仪。”
她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你不是在查叛徒。你是在演一场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清白的执法者。”
林岚咬牙：“你胡言乱语！那纸团分明是你事先准备的障眼法！”
“障眼法？”金小小反问，“那你敢不敢让刑堂拓印你香囊上的符纹，与这灰烬印记比对？若不同，我当场认罪。”
林岚未答。
她看着那尚未散尽的红印，手指紧紧攥住玉简，指节泛白。
楚墨离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封存玉简，彻查符咒来源。”
林岚猛地抬头：“长老！此事涉及魔族密谋，岂能因一枚灰烬就草率定论？”
“草率？”金小小冷笑，“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真正草率的是你——你太急了。三日前我在残剑盟养伤，右臂中毒未清，灵力受制，哪有工夫写信联络魔族？而你，为了让我背上罪名，连时间都顾不上仔细考虑。”
她一步步逼近：“你说信是从南部边境截获，可纸上沾的是后山赤铁砂。你说笔迹是我亲写，可灵力属性完全不同。你说赵灵儿作伪证是受我胁迫，可她身上明明有你的缚灵咒。现在，连这纸团都烧出了你的家族印记——你还想赖到几时？”
林岚呼吸渐重，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怒意掩盖。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金小小！”她厉声道，“就算这纸团是真的，也只能证明有人用我家族符咒作案！凭什么认定是我？你有亲眼看见我写字吗？有抓住我下咒吗？没有！你所有的话，都是推测！”
金小小静静看着她，忽然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肯让刑堂全面解析玉简？为什么你一再强调‘自毁禁制’？为什么你在验灵盘提取灵力时不说危险，偏偏在我提出查验材质时才跳出来阻止？”
她声音渐冷：“因为你怕。你怕他们发现玉简内部刻着记忆嫁接符文，怕他们知道这根本不是一封信，而是一个用来栽赃的陷阱。”
林岚瞳孔一缩。
楚墨离目光如刀，转向她：“她说的，可是实情？”
林岚嘴唇微颤，终是未语。
大殿陷入沉默。
两名长老垂首不语，显然已不信她辩解。刑使们握紧兵器，目光警惕地盯住林岚手中玉简。
金小小缓步退回原位，左手按在残剑柄上，低声说：“真相从来不需要我证明太多。它只需要一个开口，就会自己走出来。”
林岚死死盯着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极冷，带着恨意。
她慢慢抬起右手，掌心摊开——一枚暗紫色丹药静静躺着，表面浮着细微黑丝，像是活物般微微蠕动。
“你说我没有证据？”她声音沙哑，“那现在呢？”
金小小眉头微皱。
系统瞬间警报：“检测到高浓度蚀心丹活性成分，建议立即启动噬魇模块吸收毒气扩散趋势。”
她没动。
“这是你父亲给我的，我一直不想用它。”她喃喃，“可你一次次逼我，一次次挑战宗门底线……金小小，你真以为自己是对的吗？”
金小小看着她，忽然问：“我父亲还跟你说过什么？”
林岚不答。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何要把这丹给你？”金小小往前一步，“是因为他知道你会背叛我，还是因为他早就猜到，你会用它来掩盖自己的罪？”
林岚猛然抬头。
“你闭嘴！”她吼道。
金小小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右手缓缓滑向剑柄。
林岚喘息着，眼中情绪翻涌，愤怒、不甘、还有某种深埋的恐惧。
她忽然扬手，将那枚蚀心丹狠狠砸向地面。
丹药落地未碎，反而弹起半寸，随即炸开一团紫雾，迅速弥漫开来。
金小小立刻屏息，身形后撤，同时抽出残剑，剑锋横扫，一道空间波刃切过紫雾，将其劈成两半。
雾气停滞一瞬，随即向下沉降，贴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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