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急促的空间波动在他身侧传来。
一个微型虫洞开启，脸色苍白如纸、半边身体被紧急医疗装置固定、气息萎靡的若宁，有些踉跄地飞了出来。
她呼吸急促，眼神中混杂着看到华烨生还的震惊、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与绝望。
“华烨，你没死？！”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本王当然活着！”华烨一把抓住若宁完好的那边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铠甲，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舰队怎么会变成这样？！”
若宁被他抓得闷哼一声，但此刻也顾不上疼痛。
“是鹤熙！”若宁语速飞快地开始汇报，字字泣血，
“就在你和烛龙进入天门后不久，第五道防线的阻隔效应突然消失了，她…她亲自率领天使军团主力杀出来了！”
“她们的出现毫无征兆，战术刁钻狠辣，是彻头彻尾的歼灭战！”
一段破碎的战斗记录被若宁投射出来——画面中，无支祁引动的法则巨浪被数艘天刃战斗天体以精妙的协同突击强行撕裂；
相柳释放的多重污染领域内，道道被天基战斗天体精确引导的“净化之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击碎其不断再生的能量核心……
而主导这一切的，正是那个悬浮于战场后方、眼神冷静到令人发指的身影——天基王鹤熙！
“我们都以为你死了，阵型瞬间就被打散，我们…我们完全陷入了被动！”
“而且天使军团专挑我们的指挥舰和能源核心舰下手！”
“我根本没办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一边要收拢残存舰队后撤重组，一边还要时刻关注两位尊者的状态防止它们被围歼……”
“鹤熙一直在用最小的代价，把我们一点一点地磨碎！”
华烨听着，能想象到鹤熙一步步拆解舰队的惨烈景象。
“我们损失了超过六成的舰队！斑驳蓝的三角体战士为了稳定战局，精神力量过度消耗，伤亡惨重！饕餮军团……几乎全军覆没，我们只来得及建立起最后一道防线，勉强稳住阵脚……”
“等到卡尔的援军出现时，我们的舰队战力已十不存一，两位尊者也已是强弩之末……鹤熙才下令全线后撤，退守到更内层的防线去了……”
“我们遭遇了真正的惨败…”若宁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尽的屈辱。
“鹤熙？”华烨的眉头死死拧紧，巨大的困惑甚至暂时压过了愤怒，
“她明明一直在天门之后与本王对战！她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这里指挥舰队？！”
“一直在与你对战？”这次轮到若宁愣住了，她眼中充满了荒谬感，
“这不可能！从你踏入天门那刻起，到我们现在对话，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十五个日夜！我们和她率领的军团，激战了近一个月！”
“四十五天？！”华烨的低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怎么会？！我只去待了几个小时而已！”
“几个小时……四十五天……”若宁喃喃自语。
随即，一个可怕的猜想让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都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如果……如果你的体感时间是对的，我们的计时器也是对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的时间，和我们的时间，流速不同！”
她快速分析着：“有两种可能。第一，我们所有人的时间，都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加速了，但这根本不可能！”
“影响范围如此之广、目标如此复杂的时间操纵，这已经远远超越了已知宇宙任何文明、任何超级基因、甚至任何概念级武器的能力边界！”
“这近乎……神明的手段。我不认为鹤熙，或者说现在的天使文明，掌握了这种力量。”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确定：“那么，只剩下第二种，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被大幅改变时间流速的，不是我们，而是你，华烨！你踏入了一个精心为你准备的时间陷阱！”
这个结论让华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天灵盖：“这种程度的时间扭曲……鹤熙能做到？！”
“仅凭她个人应该无法做到，除非……”若宁思维飞速运转，声音带着苦涩，
“除非她动用了第六道防线的核心权限，她将其改造，集中力量只针对你，如果是这样应该可以做到的。”
若宁的大胆猜测，近乎揭露了真相。
“……它还很可能借用了你的黑洞引擎的部分特性，以其为锚点来维持这个陷阱的稳定！而第五道防线的提前撤销，或许正是为了将能源转移给这个为你量身定制的‘时间囚笼’！”
“所以……和我对战的……”华烨又回想起宫殿内鹤熙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精妙的剑术、以及最后那诡异的消失。
“那很可能不是她的本体！”若宁顺着这个思路，豁然开朗，“之前我们也见识到她确实有这个能力。”
“不可能！”华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之前击杀的那么轻易，而我在里面拼尽全力！如果是假身，实力差距怎会如此悬殊？！”
“这正是她最歹毒、也最高明的地方！” 若宁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与彻骨的寒意，
“她先给我们看了一个‘残次品’，一个可以被轻易摧毁的假象。这让你，让我们所有人都坚信，若出现一个强大的，那必然是她本体亲至！”
“但这说不通！”华烨的声音因困惑和愤怒而扭曲，
“她与我对战，每一分力量的质感，剑刃交击的实感，甚至她眼神中那股冰冷的杀意，都真实得可怕！我怎么可能连这都分不出来？！”
“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让你无法分辨！”若宁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亲身经历者无可辩驳的确凿，
“但我知道，就在这里！我亲眼所见，亲身所感——那个以绝对算力调度整个天使军团，挥手间便能撕裂我们最坚固舰阵，甚至在与我、无支祁、相柳的激战中，还能冷静分析出尊者本源并加以克制的人，才是真正的鹤熙！”
她指向远方那片残骸遍布的星空，语气如同冰冷的钢铁：“一个需要你‘拼尽全力’去压制的鹤熙，和一个能够同时将我们所有人逼入绝境的鹤熙——华烨，你告诉我，哪一个更像是她的本体？！”
这个尖锐的反问，如同利剑般刺穿了华烨的固执。
若宁没有直接断言他遇到的是假身，而是用无可争议的战场事实，迫使他进行对比，自己得出那个让他更加难以接受的结论。
“她知道杀不死你，假身唯一目的，就是不惜代价地将你拖住。”
若宁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叹服，
“然后本体毫无顾忌地、彻底地摧毁了我们的舰队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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