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气氛凝重如铁。 南疆遗迹现世与玉佩异动的消息,如同两块巨石投入深潭,激起千层浪。萧绝负手立于巨大的大周疆域图前,目光锁定在南疆那片层峦叠嶂、被标记为“十万大山”的区域,眼神锐利如刀。
“地脉节点,阴阳交替……南疆遗迹现世恰逢月圆,且引发地动山移,符合‘节点’与‘交替’之象。”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九幽动作比朕预想的更快,他们定然已在南疆布局。”
沈清颜抱着刚刚安抚睡去的萧煜,眉宇间忧色深重:“陛下欲亲征南疆?”
“非朕亲往,不足以应对九幽诡秘之术,亦不足以震慑南疆可能存在的宵小。”萧绝转身,目光落在儿子恬静的睡颜上,冷硬的轮廓柔和了一瞬,“但京城与煜儿,亦需万全之策。”他走到沈清颜身边,指尖轻抚过萧煜细软的发丝,“清颜,此次,你需留在京城。”
决策已定,整个国家机器高效运转起来。 萧绝以“巡边”为名,调集五万精锐,由心腹大将统领,先行开赴南疆边境。同时,大量暗探、阵法师、医毒高手以各种身份秘密潜入南疆,搜集情报,勘探地形。
皇宫内的布置更是周密。 萧绝将调动禁军的半枚虎符交予沈清颜,并留下了最精锐的“龙影卫”贴身保护皇后与太子。未央宫被层层阵法笼罩,由钦天监正亲自坐镇。他甚至秘密安排了一条唯有帝后二人知晓的紧急撤离密道。
离别的前夜,萧绝难得地没有处理政务,而是陪着沈清颜和萧煜在御花园散步。 月色如水,萧煜骑在父皇的肩头,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去够低垂的柳枝,发出咯咯的欢快笑声。
“爹……高……飞飞……”小家伙含糊不清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萧绝稳稳地托着儿子,侧头对身旁的沈清颜低声道:“朕已传信给镇守西南的靖安侯,他是母后旧部,忠诚可靠,若京中有变,他可率兵勤王。”
沈清颜轻轻依偎在他身侧,感受着这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温馨:“陛下放心,臣妾必护煜儿与京城无恙。您……万事小心。”她深知南疆巫蛊之术防不胜防,九幽更是诡谲莫测。
就在此时,萧煜似乎玩累了,小脑袋一歪,靠在萧绝头上,嘟囔了一句:“爹……打坏坏……早点回……” 童言稚语,却让帝后二人心中同时一暖,又涌起无限酸楚与坚定。
三日后,皇帝仪仗离京,声势浩大,直奔南疆。 而真正的萧绝,已带着一小队绝对忠诚、武功高强的影卫,易容改装,悄然先行,日夜兼程赶往南疆。
一路南下,景象与中原迥异。 山势愈发险峻,林莽深幽,雾气弥漫,毒虫瘴气随处可见。根据暗探传回的情报,那处遗迹位于十万大山深处一个名为“迷雾谷”的险地,当地土人视之为禁地,从不敢靠近。
萧绝一行人在向导的带领下,艰难穿行于原始丛林。越靠近迷雾谷,空气中那股阴冷邪恶的气息就越发浓郁,甚至连林中的鸟兽都绝迹了。沿途,他们发现了数处小型的九幽祭坛痕迹,以及几具被吸干精血、死状凄惨的动物乃至土人尸体,显然九幽在此经营已久,行事狠毒。
经过十余日的跋涉,终于抵达迷雾谷外围。 站在高处望去,整个山谷被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雾气笼罩,谷口怪石嶙峋,如同张开的兽口,隐约可见谷内残破的巨大石建筑轮廓,那便是上古遗迹。更令人心悸的是,谷地上空,竟隐隐凝聚着一片肉眼可见的、扭曲的暗红色煞气!
“陛下,谷内阵法遍布,煞气蚀体,强行闯入恐有不测。”随行的老道神色凝重地提醒。
萧绝眸光冷冽,他能感觉到怀中那枚与儿子玉佩同源(他离京前特意带上了皇室珍藏的另一块与之配对的龙纹玉玦)微微发烫,指向谷内深处。“他们就在里面。”他沉声道,“寻找阵法薄弱处,潜入!”
就在影卫们分散探查之时,异变陡生! 四周浓雾突然剧烈翻涌,雾气中传来无数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密密麻麻、色彩斑斓的毒虫蛇蚁如同潮水般从雾中涌出,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动作僵硬、眼神空洞、皮肤呈现不自然青黑色的“人”——是被邪术操控的尸傀!
“结阵!御敌!”影卫首领厉喝。
战斗瞬间爆发!毒虫悍不畏死,尸傀力大无穷,更麻烦的是那浓雾似乎能干扰感知,削弱内力。影卫们虽个个是高手,但在这种环境下也感到束手束脚。
萧绝手持那柄黑色符文短剑,剑光过处,毒虫化为飞灰,尸傀被至阳之气净化。但他心知,这只是开胃小菜,九幽的真正高手尚未现身。
果然,当最后一只尸傀倒下,浓雾中缓缓走出三道身影。 居中者是一名身着繁复黑色祭袍、脸上布满诡异刺青的老妪,手持一根缠绕着黑蛇的骨杖,气息阴冷如深渊。她左右各立一人,一人身形魁梧,笼罩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双赤红的眼睛;另一人则干瘦如柴,指尖缠绕着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丝线,丝线另一端连接着那些倒地的尸傀。
“咯咯咯……”老妪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浑浊的眼睛盯着萧绝,“大周皇帝,果然来了。老身恭候多时了。把你身上那半块‘龙玦’,还有你儿子的‘龙佩’,交出来吧。或许,能留你一个全尸。”
萧绝眼神冰寒,周身帝王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竟将周围的浓雾都逼退了几分:“朕的东西,也是你这等魑魅魍魉能觊觎的?”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遗迹深处传来! 整个山谷地动山摇,那笼罩山谷的暗红色煞气如同沸水般翻腾起来,汇聚成一道巨大的血色光柱,直冲云霄!光柱之中,隐约可见一扇巨大、古朴、缠绕着九头蛇虚影的石门正在缓缓凝聚、由虚转实!
一股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从遗迹深处席卷而出!
那老妪见状,非但不惊,反而露出狂热至极的神情,仰天嘶喊:“时候到了!九幽之门,即将洞开!哈哈哈!”
萧绝怀中的龙玦瞬间变得滚烫无比,仿佛要融化一般!他猛地抬头,望向那血色光柱的核心,心脏骤然紧缩——
难道……九幽已经凑齐了条件,仪式……开始了?!
那煜儿他……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攫住了这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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