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的晕厥突如其来,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琴弦骤然断裂。她滚烫的身体瘫软在唐天河怀中,苍白的面容失去了所有血色,呼吸急促而浅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广场上处决的血腥气息尚未散尽,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病弱景象蒙上了一层诡异的寂静。
唐天河眉头微蹙,打横抱起这具轻盈却烫得惊人的躯体,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道路,径直走向位于要塞核心区域的执政官府邸。他步伐沉稳,但抱着她的手臂却异常稳定,没有丝毫晃动。
伊莎贝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广场中央那滩尚未干涸的血迹和身首异处的阿尔瓦雷斯。
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对亲戚之死的哀伤,有对维多利亚手段的惊惧,更有对唐天河此举深意的疑虑。
伊莎贝拉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转身快步去寻安娜医师。
执政官府邸三楼,一间原本空置、但早已布置周全的客房内。唐天河将维多利亚轻轻放在铺着亚麻床单的柔软大床上。安娜医师很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她检查了维多利亚的状况,脸色凝重。
“高烧,脉搏急促,体力严重透支,精神极度亢奋后的骤然衰竭……像是旧疾复发,加上风寒侵袭。”
安娜一边用冷毛巾敷在维多利亚额头上,一边快速说道,“她身体底子本就不好,这次……恐怕要折腾几天。”她熟练地配制药剂,准备给维多利亚治疗。
唐天河站在床尾,沉默地看着。床上的维多利亚失去了平日那种咄咄逼人的尖锐,蜷缩着身体,像个无助的孩子。在高烧的折磨下,她开始无意识地呓语,断断续续,含糊不清。
“……不……父亲……我错了……我能做到……我能……”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地图是错的……不能去……会沉没……全是冰……”
“……为什么……从来都不满意……我比哥哥……强……”呓语渐渐变得尖锐,充满了恨意,但对象似乎有些混乱,夹杂着对父亲的恐惧和对唐天河的杀意。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证明……证明我不是废物……”
唐天河静静地听着,眼神复杂。这些破碎的词语,拼凑出一个与他所知不同的维多利亚·霍克。
一个在严苛甚至冷酷的将门教育下长大、渴望得到父亲认可却始终被忽视、甚至可能背负着某种失败秘密的贵族少女。
她的疯狂,或许并非全然天生,而是由长期的压抑、巨大的失落和深刻的创伤扭曲而成。
那个关于“错误地图”和“冰”的呓语,似乎暗示霍克将军曾有过一次不为人知的惨败,而维多利亚可能知晓内情。
安娜给维多利亚灌下退烧和安神的药汤,又施了针。忙碌一番后,维多利亚的呓语渐渐平息,陷入昏睡,但额头依旧滚烫,呼吸不稳。
“需要有人时刻看护,物理降温,按时服药。今晚是关键。”安娜擦了擦额角的汗,对唐天河说。
唐天河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维多利亚脸上。他挥了挥手,示意安娜和其他侍从先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昏睡中的维多利亚。
唐天河走到床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窗外,夕阳的余晖将房间染成一片暖橙色,与床榻上病人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开黏在她汗湿额角的一缕金发,动作出乎意料的轻柔。然后,他拿起旁边水盆里拧干的冷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的额头和脖颈,帮她降温。
这一刻,他身上那种杀伐决断的霸主气息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怜悯的平静。
或许,在他眼中,此时的维多利亚不再是一个危险的敌人或有趣的玩物,而是一件被过往摧残、亟待修复的、带有独特裂纹的珍贵瓷器。
【每日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枚西班牙金币,600名【精锐远洋水手(经验丰富,忠诚可靠)】,SS级人才卡:【海军战术大师“海狼”卡洛斯】。奖励已发放,人才与水手已抵达港口待命。】
系统的提示无声无息,为他日益壮大的舰队注入了新的血液和大脑,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眼前这个脆弱而复杂的生命体上。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时为她更换毛巾,直到夜色完全笼罩大地,房间内点起了蜡烛。
安娜中间进来查看过一次,看到唐天河亲自在照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并未多言,只是默默换了温水,留下新的药物。
后半夜,维多利亚的高烧终于开始缓缓退去。她不再呓语,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悠长,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唐天河这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他走到书桌旁,解下自己随身佩戴的那柄装饰着龙纹、锋利无匹的佩刀,将它轻轻放在了维多利亚的床头柜上。刀鞘冰凉的触感与柔软的床褥形成对比。
“治好她,”他走出房间,对守在外面的安娜吩咐道,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威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调,“我要她……完好无损。”
安娜躬身领命:“是,执政官。”
接下来的三天,维多利亚在安娜的精心照料下逐渐康复。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醒来时也异常安静,只是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或者窗外飞翔的海鸟,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尚未完全归位。
她不再有之前的疯狂和攻击性,像一只收起了尖牙和利爪的猫。
唐天河每天都会来看她一次,有时只是站在门口看一眼,有时会坐在床边,沉默地待上一会儿。他不再提及广场上的事,也不再给她任何任务,只是偶尔会带来一本装帧精美的诗集或一碟新鲜的水果。
第四天清晨,维多利亚的高烧完全退了,精神也好了许多。她靠坐在床头,小口喝着安娜送来的肉粥。
当唐天河推门进来时,她抬起头,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是燃烧的恨意或空洞的迷茫,而是一种复杂的、带着怯生生探究的目光。
她看着他走近,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我……让你失望了吗?”
这句话与她之前歇斯底里的诅咒和挑衅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忐忑,仿佛一个做错了事、害怕被抛弃的孩子。
唐天河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她。晨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她看起来异常脆弱,却也异常……真实。
他伸出手轻轻蹭过她刚刚恢复些许血色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占有和评估的意味。
“失望?”他重复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维多利亚。你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唐天河收回手,目光扫过床头那把佩刀:“你证明了你的价值,也证明了你的……独特。疯狂是一把双刃剑,而我,恰好需要一把足够锋利,并且……指向正确的刀。”
维多利亚怔怔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是一种仿佛找到归属般的、扭曲的亮光。她似乎从他的话语中,解读出了某种“认可”和“需要”。
对于一个长期被否定、渴望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人来说,这种来自强者的“需要”,比任何温情都更具吸引力,哪怕这种需要是危险的、扭曲的。
病愈后的维多利亚,仿佛经历了一次淬火。外在的尖锐和歇斯底里沉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却更加偏执的冷静。
她不再公然挑衅,眼神却变得更加深沉难测。
维多利亚开始下意识地模仿唐天河的某些小动作,比如思考时用手指轻敲桌面,或者用那种平静无波的眼神看人。
她对唐天河的态度,也从纯粹的恨意和对抗,转变为一种复杂的、掺杂着恐惧、依赖和一种病态忠诚的混合物。
一周后,维多利亚基本康复。唐天河将她召至办公室。
“你的身体既然好了,就该做点事。”他递给她一份名单和几份文件,“这些是近期投降和俘虏的、有一定技能或背景的人员名单。
由你负责初步甄别、登记和日常管理。给他们分派力所能及的工作,同时……盯紧他们。我需要知道谁有用,谁有异心。”
这是一项权力,一项监督和掌控他人的权力。虽然范围有限,但意义重大。这是将“处刑人”的角色,部分转化为“管理者”的角色。
维多利亚接过文件,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光芒:“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执政官阁下。”
唐天河点了点头:“记住,你手中的权力,是我赋予的。用它维护秩序,而不是满足私欲。”
“是。”维多利亚躬身行礼,动作略显生涩,却异常认真。
她退出了办公室,紧紧抱着那叠文件,如同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权力的滋味,她第一次真正尝到,尽管这权力来自她最恨的人,并且带着枷锁。但这种感觉,让她那颗因创伤和疯狂而空洞的心,找到了新的支点。
获得权力的维多利亚,并没有立刻投入到繁琐的管理工作中。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拿出纸笔。她写的第一个命令,并非关于俘虏管理,而是一份简短却杀气腾腾的申请:
“呈执政官阁下:恳请授权,彻查并处置原‘血刀’萨姆斯麾下,曾对俘虏有过虐待及侮辱行为之狱卒三人。名单附后。维多利亚·霍克谨上。”
她要用这刚刚得到的力量,先去碾碎那些曾经踩踏过她尊严的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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