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温迪从与公子那场莫名其妙的“竞赛”中拖走,赵江的脸色依旧有些沉。温迪倒是心大,很快就把那点小插曲抛到了脑后,拉着赵江钻进了一家看起来颇为热闹的饭馆,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美其名曰“用美食抚慰顾问先生受伤的心灵”。
饭馆里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温迪吃得津津有味,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还不忘给赵江夹菜,试图用美食化解他周身散发的冷气。赵江看着他那副没心没肺的快乐模样,心中的那点不快倒也消散了不少,只是依旧有些无奈。
就在他端起茶杯,目光随意扫过喧闹的大堂时,视线在不远处靠窗的一桌定格了。
那里坐着两个少年。一个有着罕见的浅蓝色短发,眼眸亦是浅蓝,气质干净,甚至带着点不谙世事的纯粹,正对着一盘辛辣的菜肴跃跃欲试,却又有些犹豫的样子;另一个则是蓝发,气质更为书卷儒雅,脸上带着温和又有点狡黠的笑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蓝发少年,似乎在怂恿他尝试。
赵江认得他们,是璃月港方士世家的小公子重云,以及飞云商会的二少爷行秋。两个少年年纪相仿,形影不离,是璃月港人尽皆知的好友。
看着他们,赵江的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
(少年意气……好友相伴……)
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浮上心头。
那似乎是他刚刚来到这个提瓦特世界不久的时候,力量尚未完全适应,对一切都还充满了陌生与警惕。在一次偶然的、或者说狼狈的穿越山林过程中,他遇到了一伙凶悍的魔物正在围攻一个商队。商队的护卫死伤惨重,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赵江本不欲多管闲事,但看着那些在魔物爪牙下挣扎的普通人,他终究还是没能硬下心肠。凭借着前世带来的、尚未完全理解如何运用的特殊力量(或许就是那“法天象地”的雏形?),他艰难地击退了魔物,自己也受了些伤。
被他救下的商队里,有一位年纪颇长、气质不凡的璃月人。那人似乎看出了赵江的不同寻常,对他极为感激,不仅帮他处理了伤势,还硬是要与他结交。在那人热情(甚至有点固执)的坚持下,加上赵江当时初来乍到,也确实需要一些本地人的指引,两人便在荒郊野岭,对着月光,以水代酒,稀里糊涂地……拜了把子,结为了异姓兄弟。
那位兄长自称姓重,名山,是个游历四方的……嗯,用他的话说,是“闲散之人”。两人相处时间不长,重山兄长给了他一些璃月的货币和基础的行路指南,叮嘱他若有困难可去璃月港寻他,便因各自有事分道扬镳了。
后来赵江辗转加入了愚人众,凭借能力和手腕一路晋升至顾问,事务繁忙,渐渐就将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兄长”淡忘了。只隐约记得,那位重山兄长方士打扮,谈吐间对璃月仙家典故极为熟悉,辈分似乎……很高?
(等等……重?方士?辈分高?)
赵江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个蓝发少年重云身上,一个荒谬的、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不会……这么巧吧?)
就在赵江心神震动,试图理清这混乱的辈分关系时,那边的重云似乎也察觉到了赵江长时间的注视。他抬起头,浅蓝色的眼眸望向赵江这边。
起初,重云的眼神是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方士特有的警惕。但当他看清赵江的面容时,那警惕瞬间变成了愕然,随即是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了一种混合着激动、崇敬和……惶恐的情绪!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差点带翻了椅子,把旁边的行秋吓了一跳。
“重云,你怎么了?”行秋疑惑地问道。
重云却仿佛没听见,他快步绕过桌子,在周围食客惊讶的目光中,径直冲到赵江这一桌前。在赵江和温迪同样愕然的注视下,这位以纯阳之体闻名、性格有些耿直单纯的少年方士,对着赵江,恭恭敬敬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深深鞠了一躬,响亮地喊道:
“爷爷! 您……您怎么在这里?!”
“噗——”
温迪一个没忍住,直接把嘴里的果汁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一双翡翠眼瞪得溜圆,看看石化的赵江,又看看鞠躬不起的重云,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的震惊。
赵江:“……”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落雷直直劈中,从头到脚都僵硬了。
(爷……爷爷?!)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那个荒谬的猜测被证实了!和他拜把子的重山兄长,竟然是重云的……曾祖辈?!那按照辈分,重云叫他一声“爷爷”,好像……还真没错?!
可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一个二十多岁(心理年龄)的穿越者,一个至冬国的愚人众顾问,怎么就突然在璃月多了个十几岁的“孙子”?!还是方士世家的小公子!
行秋也走了过来,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先是惊讶,随即那双聪慧的眼睛在赵江和重云之间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但他还是保持着礼貌,对赵江行了一礼:“这位先生,重云他……一向心直口快,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他虽然这么说,但眼神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重云直起身,脸上依旧带着激动和忐忑,他看着赵江,语气无比认真:“爷爷,曾祖他老人家时常提起您,说您是他游历时结识的忘年之交,对他有救命之恩,更是他平生仅见的……奇人。曾祖留有您的画像,嘱咐我们这些后辈,若见到您,定要执孙辈之礼,不可怠慢!”
赵江张了张嘴,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态度恭敬的“孙子”,又感受到旁边温迪那快要实质化的、充满了惊奇和“你快解释清楚”的目光,以及周围食客们窃窃私语和好奇的打量……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否认或者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那位重山兄长……还真是给他留了个“大礼”啊。
他努力维持着面部肌肉不要抽搐,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对重云说道:“……不必多礼。我与你曾祖……确是故人。没想到他会如此叮嘱你们。”
他这话等于间接承认了这层关系。
温迪在旁边已经由震惊转为极度好奇,他凑到赵江耳边,用气音兴奋地问:“爷爷?!赵江!你什么时候在璃月有了这么大个孙子?!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赵江只觉得额角青筋都在跳。他瞪了温迪一眼,示意他闭嘴。
重云却因为赵江的承认而更加激动了:“爷爷,您既然来了璃月,一定要去家里坐坐!曾祖虽然云游未归,但父亲和母亲若是知道您来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赵江:“……” 他一点也不想见什么“儿子”“儿媳”!
行秋在一旁看着赵江那副想拒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窘迫模样,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拉了拉重云的袖子,低声道:“重云,这位……‘爷爷’想必还有要事,我们不要过多打扰了。”
重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对对对,爷爷您先用餐!孙儿不打扰了!” 他说完,又对赵江行了一礼,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被行秋拉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但目光还时不时地瞟向赵江这边,充满了孺慕与好奇。
赵江看着他们离开,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身心俱疲。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试图压压惊。
温迪则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地闷笑,好不容易止住笑,他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用一种甜得发腻的声音叫道:
“爷爷~?”
赵江手里的茶杯差点捏碎。
“闭嘴!”
“嘻嘻,爷爷别生气嘛~孙儿给您倒茶~”温迪玩心大起,故意学着刚才重云恭敬的样子,拿起茶壶。
赵江看着他这副故意捣乱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这璃月……还真是个“惊喜”不断的地方。先是遇到了“恋爱脑”的同僚,现在又莫名其妙多了个“孙子”。他感觉自己的璃月之行,正在朝着一个越来越奇怪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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