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废墟边缘,一处被巨大骨架掩埋的角落。这骨架不知属于何种远古巨兽,通体如玉,历经万载而不腐,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李晨便在这骨架之下,以断骨为桩,布下了一个简易的匿魂阵。此阵并非阻挡实体,而是扭曲光线与神魂感知,若非金丹修士刻意以神识扫描,极难发现。
阵内,他盘膝而坐,手中把玩着那截断裂的漆黑幡杆。魂力细细探入,果然发现内里别有洞天。杆心有一小团混沌般的物质,正是未被污染的万魂幡本源核心,虽只残余一丝,却精纯无比,被灰羽空间缓缓吸收、滋养着自身。杆身材质更是非凡,触手冰凉,能自发吸纳周围游离的魂力。
“倒是炼制‘魂针’的上好材料。”李晨琢磨着。他新得的《魂刃千叠术》中,便有炼制无形魂针的法门,专破护体灵光与神识防御,阴损狠辣,正合他意。
他没有急于炼制,而是将心神沉入灰羽空间。那滴始祖之血在“饱餐”了一顿魔幡污染本源后,色泽更加深邃,散发的威压让他的神魂都感到阵阵压迫,却也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心感。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大的底牌。
“可惜,实力还是太弱。”李晨叹了口气。定神后期,在这金丹都可能陨落的废墟中,依旧不够看。“还得继续‘拾荒’。”
接下来的数日,李晨便化身废墟中的“清道夫”,或者说,“捡漏王”。
他凭借强大的魂力感知,专挑那些偏僻、危险,不被大佬们注意的角落。哪里能量波动异常隐蔽,哪里残存禁制即将消散,他便摸向哪里。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有一次,他看上一株生长在空间裂缝旁的“虚空花”,此花蕴含空间之力,对修炼《虚空炼神篇》大有裨益。结果刚靠近,便惊动了一窝栖息在裂缝中的“影蝠”,这种妖兽无形无质,专食魂力,极其难缠。李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以新悟出的魂针之术,精准点杀了数十只影蝠头目,才惊退蝠群,采得那株虚空花,自己也累得够呛,魂力消耗大半。
还有一次,他发现了一具被掩埋大半的修士遗骸,从其服饰看,年代极为古老。魂力探查下,发现其指骨上套着一枚不起眼的石戒。正当他以为捡到宝时,那遗骸眼眶中猛地燃起两簇绿色鬼火,一道强大的残念冲击而来!竟是一道守护自身遗物的执念!
“死了还不安生!”李晨骂了一句,却不硬拼,直接施展《虚空炼神篇》中的小技巧,身形一阵模糊,仿佛融入周围空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残念冲击,顺手捞走石戒,溜之大吉。那残念追之不及,在原地发出无声的咆哮。
如此几次,李晨收获颇丰。一些年份悠久的魂植、几块蕴含奇特魂力的矿石、那枚暂时打不开的石戒,还有一些零碎的、不知用途的古物,都进了他的储物袋。他甚至在一处倒塌的偏殿角落,找到了一小池积蓄的“魂泉”,泉水由精纯魂力液化而成,他直接跳进去泡了个澡,神魂舒畅无比。
他行事谨慎,动作麻利,得了好处立刻远遁,绝不在一地久留。遇到气息强大的修士或妖兽,提前绕道,充分将“苟”字诀发挥到极致。
然而,他并未察觉到,在他数次“捡漏”的过程中,一双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已经悄然盯上了他。
这是一只影狐,废墟中特有的异兽,体型不大,形如狐狸,毛皮如同流动的阴影,最擅隐匿与追踪。它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对李晨这种“精准”的寻宝能力极为感兴趣。
这一日,李晨刚从一个坍塌的炼丹房废墟中,抠出几瓶被禁制保护、尚未完全失效的古代魂丹,心中正美,准备换个地方消化收获。
忽然,他脚步一顿,魂力感知中,左侧百丈外一片扭曲的阴影有些异常。那不是能量乱流,也不是残存禁制,更像是一种……活物的隐匿?
他不动声色,继续前行,魂力却如同无形的丝线,悄悄蔓延过去。
“咦?”
感知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一愣。那阴影中,竟是一只小巧的影狐,正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腰间的储物袋?那眼神,不像凶兽,反倒像极了市井中看到肥羊的小混混。
李晨乐了。他停下脚步,转身,对着那片阴影勾了勾手指。
“小家伙,跟了一路了,不累吗?”
阴影一阵波动,那影狐似乎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它犹豫了一下,竟真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蹲坐在不远处,尾巴轻轻摆动,碧绿的眼睛打量着李晨,带着一丝警惕,更多的却是好奇。
李晨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株刚才得到的、香气诱人的“凝魂草”,晃了晃。
影狐的鼻子立刻抽动起来,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凑,又强行忍住,做出一副“我不是那么随便的狐”的样子。
“想要?”李晨笑了,将凝魂草扔了过去。
影狐敏捷地接住,三下两下吞了下去,满足地眯起眼睛,身上的阴影光泽都似乎明亮了几分。它再看李晨时,眼神中的警惕少了许多。
李晨心中一动。这影狐灵性极高,而且似乎对魂力宝物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力?若能拐来当个“寻宝雷达”,似乎不错?
他尝试着又往前走了几步,那影狐这次没有躲闪,只是看着他。
“还要吗?”李晨又取出一颗低阶魂石。
影狐点头似的晃了晃脑袋。
李晨将魂石放在地上,后退几步。
影狐迟疑片刻,飞快地窜过来,叼起魂石,却没有立刻吃掉,而是看了看李晨,转身钻回阴影,消失不见。
“嘿,还挺讲究,不吃嗟来之食?”李晨摸了摸下巴,觉得这狐狸有点意思。他并不强求,缘分到了,自然还会再见。
他转身,继续自己的“拾荒”大业。这废墟核心区域广袤无比,他感觉,自己还能在这里“苟”上很久,收获也会越来越多。至于那最终的核心传承或是南宫家得到的器灵?让他们先争着吧,等自己“发育”好了,再去看看有没有便宜可捡。
这才是乱世生存,闷声发大财的王道。
接下来的几日,李晨发现那只影狐并未远离,总是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数十丈外,如同一道忠诚又狡黠的影子。它不再完全隐匿,偶尔会露出身形,歪着头看李晨挖掘某处废墟,碧绿的眸子里时而闪过“这地方没啥好东西”的不屑,时而又会在他错过某个角落时,故意弄出点动静吸引他注意。
李晨觉得有趣,便时常拿出些低阶的魂植、魂石投喂。一来二去,一人一狐之间,竟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
这日正午,天空那永恒昏黄的光线似乎都黯淡了几分。影狐突然变得有些焦躁,不再悠闲地跟在后面,而是窜到李晨前方,回头朝他“吱吱”叫了两声,又用爪子指了指右前方一片被浓郁灰雾笼罩的区域。
那片区域李晨之前用魂力探查过,煞气极重,魂力探入如同泥牛入海,且隐隐有令人心悸的嘶吼声传出,被他列为暂时不宜靠近的危险地带。
“那里有东西?”李晨蹲下身,看着影狐。
影狐用力点头,前爪比划着,又指了指李晨的储物袋,做出一个“饱腹”的动作,眼神中带着一种“信我,那里有硬货”的肯定。
李晨沉吟片刻。这狐狸灵智非凡,对宝物感知敏锐,它如此郑重其事,或许真有什么机缘。虽然危险,但修魂之路,本就是逆水行舟,岂能因惧险而裹足不前?
“好,信你一次。带路。”李晨站起身,眼神锐利起来。
影狐见他答应,欢快地叫了一声,身形化作一道流影,率先冲入灰雾之中。李晨运转魂力护住周身,紧随其后。
一入灰雾,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光线彻底消失,四周是粘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与冰冷,浓郁的煞气如同无数细针,试图钻透魂力护罩,侵蚀神魂。耳边传来各种混乱的嘶吼、哀嚎、低语,扰人心智。
若非李晨神魂强大,又有灰羽空间镇守识海,恐怕瞬间就会心神失守。他紧盯着前方那道若隐若现的阴影,那是影狐在为他引路。
在灰雾中穿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洞穴,洞穴中央,有一口不断翻滚着黑红色气泡的血池!池边散落着无数惨白的骨骸,有人形,有兽形,年代不一。浓郁到极致的血煞之气与怨魂之力在此地汇聚,几乎凝成实质。
而在血池的正上方,悬浮着一朵妖异的九瓣黑莲!莲花缓缓旋转,每一片花瓣都如同黑玉雕琢,其上天然生成无数扭曲的符文,正贪婪地吸收着池中的血煞与怨力。
“煞魂莲!”李晨瞳孔一缩。这是一种只诞生于至阴至煞之地的天地奇物,对于修炼某些魔道、鬼道功法乃是无上圣品。即便对他而言,此物蕴含的庞大而狂暴的魂煞之力,若能以《万化炼魂经》炼化,亦是提升魂力的绝佳补品,但过程凶险万分,一个不慎便会被煞气反噬,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影狐蹲在洞穴入口,不敢再前进,只是用爪子指了指那黑莲,又指了指李晨,眼神中带着期盼与一丝畏惧。
就在这时,血池翻涌,三道完全由血煞之气凝聚而成的狰狞鬼物,咆哮着从池中爬出,扑向李晨!它们没有实体,攻击直指神魂!
“来得好!”李晨不惊反喜。正好用你们试试新炼的魂针!
他心念一动,七十二根以万魂幡杆碎片炼制的无形魂针,如同蜂群般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这些魂针细如牛毛,专破魂体,速度极快!
“噗噗噗!”
魂针精准地没入三头煞鬼体内。煞鬼身形猛地一僵,发出无声的嘶吼,构成身体的煞气开始剧烈波动、溃散,转眼间便重新化作道道血气,回归血池。
轻松解决看守,李晨目光灼灼地看向那朵煞魂莲。他没有贸然上前采摘,此等奇物周围,必有更强禁制。
他魂力仔细扫过,果然发现黑莲周围的空间,布满了无数细密的、由怨力编织成的无形丝线,一旦触碰,立刻会引发狂暴的反击。
“倒是棘手……”李晨皱眉。强行破除,动静太大,恐引来他人。
他目光扫过洞穴四周,最终落在那翻滚的血池上。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
他并未去碰那黑莲,而是盘膝坐在血池边缘,运转《万化炼魂经》!不过,他吸收的并非池中狂暴的血煞怨力,而是引动了识海中那滴暗金始祖之血的一丝气息!
一丝微不可察,却至高无上的威压,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霎时间,整个洞穴为之一静!那翻滚的血池仿佛遇到了君王,变得温顺起来,连那朵煞魂莲旋转的速度都慢了几分,花瓣微微向内收敛,仿佛在表示臣服。
就是现在!
李晨魂力化作一只轻柔的大手,避开那些怨力丝线,小心翼翼地托住莲座底部,轻轻一摘——
那朵妖异危险的煞魂莲,竟毫无反抗地被他取到了手中!
莲入手,冰凉刺骨,磅礴的煞力试图冲击他的神魂,却被始祖之血的气息死死压制。
李晨不敢久留,将煞魂莲迅速封入一个特制的玉盒,打上数道魂力禁制。他看了一眼那口依旧在翻滚,但似乎失去了“魂”的血池,略感可惜。这池水也是宝贝,但他带不走。
“吱吱!”影狐在洞口焦急地叫唤,示意快走。
李晨点头,身形一闪,便与影狐一同冲出洞穴,重新没入外围的灰雾之中。
他们离开后不久,数道强横的气息便降临于此。
“煞魂莲的气息……消失了?”一名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修士沙哑道,其气息,赫然是玄阴教之人。
“有人捷足先登!搜!”另一人厉喝。
然而,李晨与影狐早已远遁,消失在这片广袤的废墟之中。
寻了一处新的安全角落,李晨看着玉盒中的煞魂莲,又看了看旁边眼巴巴望着他的影狐,心情大好。
“这次多亏你了,小家伙。”他笑着摸了摸影狐的脑袋(这次影狐没有躲闪),然后大方地取出一株品质极高的“安魂花”递给它。
影狐欢喜地接过,叼到一旁享用去了。
李晨则开始琢磨如何安全地炼化这朵煞魂莲。直接吸收太冒险,或许可以辅以几种温和的魂植,慢慢炼化?或者……用它来淬炼那套魂针,使其带上煞魂特性,威力更增?
他感觉,自己在这废墟中的“苟且”日子,因为这只意外结缘的影狐,变得越发丰富多彩和富有成效了。这废墟,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修炼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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