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窜起那瞬,沈璟竤拽她入怀。
十年奏稿在铜盆里蜷曲成灰,他咬着她耳垂冷笑:“烧干净好...从头到脚都是朕的。”
灰烬沾满相贴胸膛,烫出细小水泡。
冷紫嫣盯着最后一份奏章化为青烟。那是弹劾他广选秀女的折子,字字泣血写于三年前雪夜。
如今墨迹在火焰中扭曲,像她坚持十年的忠贞。
“陛下可还记得...”她伸手探进火堆,抓出半页残纸,“这篇谏言写于何时?”
焦糊味混着皮肉烧灼声,沈璟竤猛然掐灭她袖口火星:“疯够了没?”
残阳透过窗棂切割满地灰烬。他踩碎那些写满“暴君”的纸片,靴底碾过“牝鸡司晨”四字。
忽然俯身扯开她衣襟,将滚烫灰烬抹上心口箭疤。
“疼吗?”他抵着她额头喘息,“朕被这些字扎了十年...”
她仰颈承受灼痛,喉间溢出半声呜咽。窗外传来史官惊呼,狼毫笔抖落墨点滴湿宫砖。
老史官跪爬着捡拾残页:“陛下!这些都是青史...”
沈璟竤抽剑劈碎砚台,墨汁泼上蟠龙柱:“青史?”剑尖挑起灰烬撒向天际,“朕就是青史!”
冷紫嫣忽然低笑。在漫天飘落的黑雪中解开束发,青丝垂落遮住裸露肩颈。
拾起地上断笔,蘸着臂弯鲜血在宫砖书写。第一笔落下时,帝王瞳孔骤缩。
“冷、紫、嫣。”她写完三字仰头看他,“这才是该载入史册的名字。”
鲜血顺着砖缝流淌,蜿蜒成九年前灭门案的轮廓。他盯着那摊猩红,剑锋微微发颤。
史官突然扑向血字:“妖女辱没圣贤书!”沈璟竤抬脚踹开老臣,龙纹靴踩住未干的血迹。
俯身捏起她下巴:“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
铜盆里爆出最后一点火星。她望着他笑:“臣的罪...是当年没跟着冷氏全族死透。”
这句话像淬毒的匕首,扎得他踉跄后退。九年恨意筑起的高墙,裂开细碎缝隙。
暮鼓震落梁上积灰。他忽然扯过烈焰中的残叶,徒手拍灭火焰。
焦黑掌心托着“愿吾皇圣明”五字,递到她眼前:“这句...可是真心?”
她盯着那年他生辰写的祝词。当时新帝初登基,跪在雪地里劝他莫信权臣。
如今字迹边缘卷曲发黄,像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初心。
“陛下当时说...”她咳着血沫笑,“若满朝皆忠臣,何须锦衣夜行人。”
沈璟竤猛然攥紧残纸,碎屑从指缝簌簌落下。那夜他剪灯花时说过,宁负天下不负卿。
宫人突然抬进更多书箱。全是她批注过的奏章,朱砂批红晕开在泛黄纸页。
他抓起满把往火里扔,却在看见某行小字时顿住——“江南漕运案恐伤民心”。
那是她替他挡箭前夜,伏案疾书到天明写的策论。
箭矢穿透胸膛时,血染红的就是这叠纸。太医剜箭簇时她昏迷中仍念着“漕粮”二字。
“冷紫嫣...”他碾碎那页纸,声音哑得厉害,“你究竟...”
话被火星迸裂声打断。她伸手接住飘落的灰烬,轻轻一吹:“都过去了。”
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宫墙。他忽然劈手夺过所有书箱,狠狠砸向铜盆。
火焰蹿起三尺高,映亮彼此潮湿的眼角。在毕剥燃烧声里扯开她官袍,咬住心口旧疤。
“重写。”他把断笔塞进她染血掌心,“当着朕的面...重写所有谏言。”
她握着笔杆颤抖,墨汁滴在两人紧贴的肌肤。史官痛哭叩首声中,他突然托起她执笔的手。
龙纹衣袖裹住她伤痕累累的腕骨,牵引笔尖在宫砖写下第一个字。群臣惊呼里他咬着她肩膀低语:“骂朕暴君那篇...开头怎么写的?”
她怔怔望着交叠的手。九年君臣,第一次共同执笔。墨迹蜿蜒成扭曲的“臣”字,他忽然带着她狠狠划掉,改写为“妾”。笔锋劈开砖缝,震得她虎口发麻。
“不会写?”沈璟竤掐着她腰肢按向地面,“朕教你...”
鲜血混着墨汁在砖石漫延,宫人跪倒一片。她在剧痛中仰头,看见梁间悬着的九鸾钗——她及笄时戴过的旧物。
“陛下...”她忽然软了嗓音,“那支钗...”他顺着她目光望去,周身暴戾骤然凝固。
记忆里穿海棠红襦裙的少女,在江南烟雨中对他回眸一笑。
火焰渐熄时,他扯落九鸾钗掷进灰烬。金丝缠着未燃尽的纸页,发出细微脆响。
抱起她踏过满地狼藉,对史官扔下句:“记——帝焚稿鉴心。”
夜风卷着焦糊味穿过宫廊。她在他怀里数檐角铃铛,听见胸腔传来模糊哽咽。
九年积灰销骨,原来都抵不过一支生锈的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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