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得极低,沉闷的雷声在天际滚动,没过多久,瓢泼大雨便倾泻而下,砸在营地的塑料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要将所有压抑的情绪都冲刷干净。
熊胜军的死像一根拔不掉的刺,扎在每个人心里,营地连日来都笼罩着一层沉闷的低气压,连孩子们的笑声都少了许多。
江永独自坐在帐篷里,擦拭着那把染血的斧刃,指尖抚过卷边的刃口和上面的布条,心脏像是被重物压住,闷得喘不过气。
他见过太多死亡,却从未像此刻这般难受——熊胜军是为了掩护大家才牺牲的,那道窄巷里的每一滴血,都刻着他的愧疚。
“跟我走。”一只手猛地掀开帐篷门帘,张琴站在雨幕中,浑身湿透,手里攥着一瓶用塑料瓶装的烈酒,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眼神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执拗。没等江永反应,她便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进了暴雨里。
两人踩着泥泞的小路来到湖边,雨点砸在湖面上,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张琴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她却浑然不觉,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衣领,带来一阵冰凉的刺痛。“哭不出来?”她侧头看着江永,声音被雨声盖得有些模糊,却带着一丝同病相怜的沙哑。
江永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酒瓶。张琴会意,将酒瓶递给他,他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入喉,呛得他剧烈咳嗽,眼眶却依旧干涩——心里明明痛得快要裂开,眼泪却像是被堵住了,怎么也流不出来。
张琴从背包里翻出打火机和一堆干燥的树枝,在湖边的船板旁点燃了一堆篝火。雨水不断浇在火焰上,火苗挣扎着跳动了几下,便被浇得只剩点点火星,在雨幕中忽明忽暗,却顽强地没有熄灭。
两人靠在船板上,任凭雨水打湿衣服,身体渐渐变得冰凉,心里的灼痛却丝毫未减。张琴又灌了一口酒,酒瓶在两人手中传递,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粗重的呼吸声、雨声和偶尔传来的酒瓶碰撞声。他们都懂彼此的感受,熊胜军的憨厚、勇猛,以及最后那决绝的背影,早已刻进了每个人的心里,无需多言,这份痛便紧密相连。
江永望着湖面被雨水搅乱的倒影,脑海里不断闪过熊胜军的身影:一起搭建防御工事时,他挥汗如雨的模样;分发物资时,他把大块的压缩饼干塞给孩子的模样;巷口守关时,他嘶吼着“你们先走”的模样……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钝刀,在心上反复切割。
张琴的肩膀微微颤抖,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她想起熊胜军曾在她被丧尸围困时,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挥舞着消防斧杀出一条血路;想起他总说“女孩子家别冲那么前”,却在最危险的时候,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别人。
篝火的火星渐渐微弱,最后彻底熄灭,只留下一堆冒着青烟的湿柴。雨还在下,两人依旧靠在船板上,身体紧紧挨着,互相汲取着一丝微弱的暖意。张琴的头不自觉地靠在江永的肩上,发梢沾着草屑和泥土,却毫不在意。江永微微侧头,能闻到她发间混合着雨水和泥土的气息,还有一丝淡淡的酒气。
不知过了多久,张琴突然伸手,死死抓住了江永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江永没有挣脱,只是任由她抓着,手臂上传来的刺痛,反而让他心里的闷痛减轻了些许。等她松开手时,江永的袖口已经多了一道深深的抓痕,渗着淡淡的血丝,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变得模糊。
“他不该死的。”张琴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是她这些天来,第一次说出心里的话。
江永沉默着,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有些笨拙,却带着一丝温柔。他想说“我们会替他报仇”,想说“我们会守住营地”,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在这样的夜晚,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这份沉默的陪伴,能稍稍慰藉彼此受伤的心。
雨渐渐小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湖面也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雨水滴落的余音。张琴和江永依旧靠在船板上,身体早已被冻得僵硬,却像是被钉在了那里,直到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他们身上,才缓缓站起身。
张琴的发梢沾着草屑和湿泥,脸色苍白,却眼神清明了许多;江永的袖口还留着那道抓痕,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闷。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并肩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脚步虽然沉重,却比来时多了一丝坚定。
路过那道窄巷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巷口的痕迹依旧清晰,只是在雨水的冲刷下,多了几分苍凉。江永握紧了手中的斧刃,指尖传来的触感提醒着他,熊胜军的牺牲不是结束,而是他们继续前行的动力。
回到营地时,幸存者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看到江永和张琴浑身湿透的模样,有人递来干净的毛巾,却没有人多问什么。他们都懂,有些伤痛,只能在沉默中消化,在彼此的陪伴中愈合。
张琴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和泥渍,转身投入到物资整理的工作中;江永将斧刃轻轻放在营地的纪念角,对着那小小的土堆,深深鞠了一躬。雨已经停了,太阳渐渐升起,温暖的阳光洒在营地上,驱散了雨夜的寒冷。
熊胜军的死,会像一根刺,永远留在他们心里,但这根刺,也会化作最坚硬的铠甲,让他们在末世的道路上,更加勇敢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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