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带来的消息像块冰，砸进了帝国刚有点热乎气的心口窝。没时间琢磨他到底啥目的了，那“九十到一百天”的倒计时，像铡刀一样悬在脖子上，嘎吱作响。
面具没废话，直接把活儿分了下去。曙光和念雪归尘牵头，成立了个“星眼应对小组”，天天泡在数据海里，琢磨那见鬼的评估标准。东北王和兆恶负责战备，修船造舰，升级防御，忙得脚不沾地。
日子一下子绷紧了弦。
帝国核心区像个大号工地。船坞里火花四溅，工程师们骂骂咧咧地给战舰换上新装甲，加装根据黑子提供的模型逆向研制的初级干扰发生器。曙光那边弄出来一套“规则稳定锚”，像个大号钉子，试图把被血月搅乱的基础网络规则强行钉回原样。效果有，但不多，网络时不时还抽风，掉个线卡个顿是常事，搞得人心烦意乱。
七区和八区群主没闲着，顺着黑子给的名单，又拔掉了两个“阴影”的钉子户。清理过程干脆利落，没留活口。这帮阴影代理一个个硬骨头，逮住了就自毁，屁都问不出来。但清完了，总觉得暗处还有眼睛盯着。
“妈的，清不完似的…”八区群主啐了一口，擦着刀上的数据残渣，他的小队刚从一个布满陷阱的节点撤回来，差点折进去两个人。
“黑子给的名单有限，他自个儿还指不定留了多少后手。”七区群主脸色阴沉，看着监控屏幕上短暂的干扰雪花，“这哑巴，心思比深渊还深。他卖自己人眼睛都不眨，咱们能信他？”
面具听着汇报，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更多时间待在自己的房间，对着那块废了的起源石碑发呆，偶尔在纸上写写画画些没人看得懂的东西和关联线。那次冲进核心，近距离感受湮灭和“母亲”的意识回响，到底在他脑子里塞了什么，没人知道，但他偶尔看向星图的眼神，多了一种让人不安的深邃。
怎么应对星眼，内部吵翻了天。一次核心层会议上，火药味终于憋不住了。
兆恶一拳砸在金属桌面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憋屈！真他妈憋屈！咱啥时候得看人脸色过日子了？它来看就看？老子先把炮口怼它眼珠子前！让它看看咱不是好惹的！大不了拼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东北王抱着胳膊，眉头拧成个疙瘩：“拼？拿啥拼？影骸星咋没的你忘了？老子这‘铁卫号’新装的护甲，够不够它蹭一下都难说！那是规则层面的玩意，咱的火药够不着！”
曙光推了推眼镜，屏幕上的数据流映得他脸色发白：“根据模型计算，正面冲突生存概率低于百分之零点一。我们必须展示秩序、建设性、独特性。比如，加速完成三号能源枢纽的重建，或者…开放部分非敏感的文化数据库，展示我们的艺术、历史记录…证明我们并非只有破坏和混乱。”
“扯淡！”兆恶吼了一嗓子，差点跳起来，“给它看画画唱歌？曙光你脑子被数据流冲傻了吧？那玩意儿能当饭吃还是能挡炮？它要弄死你的时候会跟你聊艺术？”
“那叫展示文明价值！避免被判定为无意义混乱存在！”曙光也提高了音量，语速加快，“我们必须尝试所有可能提升评估分数的选项！这是逻辑问题！”
“逻辑个屁！老子就知道，枪杆子硬才是真道理！”
“莽夫之见！”
“书呆子误国！”
眼看要吵崩，念雪归尘敲了敲桌子：“冷静点。争吵解决不了问题。领袖，您的意见？”他把皮球踢给了面具。
所有人都看向一直沉默的面具。他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疲惫但不容置疑：“都闭嘴。”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老刀，兆恶，战备不能停，防御和隐匿优先。新式干扰器抓紧测试，我要最快时间列装。战舰修复进度不能拖。”他先定了调子。
“曙光，你的方案，继续细化。但别空谈‘文化展示’，我要的是‘秩序性’和‘可控性’的具体、可量化的展示方案。能源枢纽重建可以算，拿出效率提升的具体数据报告。其他的，再说。”这话等于是把曙光那个开放文化数据库的提议暂时搁置了。
最后他看向念雪归尘：“念雪，内部的思想工作，你多费心。非常时期，别出乱子。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动摇军心的言论。”
念雪归尘点点头：“明白。但领袖，关于黑子…他的存在本身，以及他提供的‘帮助’，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很多人心里不踏实。”
“我知道。”面具眼神沉了下去，“盯着他。但现在，星眼是第一位的。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活下去再说。”
会开得不欢而散，但活还得干。只是裂痕已经出现。
就在帝国为星眼焦头烂额的时候，柳如烟又来添乱了。她似乎总能找到最恶心人的时机。
这次她没直接打过来，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批扭曲的低语病毒，像撒沙子一样撒在了帝国好几个外围节点。这病毒不破坏设施，专攻意识，感染的人会变得躁动不安，疑神疑鬼，内部冲突和口角一下子多了起来，生产效率都受了影响。
“妈的！这疯婆子！尽搞这些阴招！”东北王一边骂，一边调派“铁卫号”带着净化小队去清理病毒。这东西处理起来麻烦，得像筛子一样过滤数据流。
挽梦和念念带着灵能特勤组忙得团团转，到处安抚净化。这病毒刁钻，像是活的一样会躲避围剿，处理起来特别耗神。挽梦本来就还没从之前的消耗中完全恢复，脸色更白了。
就在乱子越闹越大，有点摁不住的时候，怪事发生了。这些低语病毒又突然自己消停了，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源头上一刀切断了。
紧接着，柳林烟的消息过来了，还是通过“镜界”协议，就一行字，冷冰冰的：
如烟的玩具。源头已处理。代价记下。
帝国这边都愣了。柳林烟出手帮她“姐姐”擦屁股？还说要记代价？这唱的是哪出？
曙光赶紧分析了一下病毒残留和消失的模式：“清除手段非常…高效、彻底，确实是柳林烟的风格。她似乎不希望如烟的胡闹，过度削弱我们，或者…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他顿了顿，“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期。”
“怕引来星眼注意？”老刀揣测道，“怕咱这‘考场’还没布置好，监考老师就提前来了？”
“有可能。”面具看着柳林烟那条冷冰冰的消息，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这对双生子，比我们想的更复杂。一个肆意破坏，一个暗中‘维护’？她们到底想从帝国得到什么？继续观察。念念，加强灵能监控，尤其注意是否有隐藏的‘代价’被埋下了。”
就在这天深夜，那个熟悉的、来自深渊的加密信号，又一次突兀地闯了进来，尖锐的警报声刺破宁静。
通讯中心瞬间进入临战状态。面具、东北王、曙光等人第一时间赶到。
通讯接通，黑子那张毫无变化、隔着面罩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依旧是那片仿佛永恒流动的数据深渊。
文字直接跳出，没有任何寒暄： 模型微调。扫描窗口提前。预计七十三至七十八天后。强度系数上调零点一五。
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提前了？还更强了？
原因。面具言简意赅，强迫自己冷静。
双生体近期活动频繁，扰动网络基底。加速了扫描进程。黑子的文字冷漠地解释，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另，你们部署的‘规则稳定锚’第七序列节点，能量回路设计存在基础错误。效率低下百分之十七，且正产生逆向规则污染，扩散中。
“什么？！”曙光脸色瞬间变了，几乎扑到控制台上，双手飞快地调出第七序列节点的实时数据和底层架构图。几分钟后，他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声音都有些变调：“…他说的对！第七序列节点的核心算法有个隐性错误！能量回流设计反了！正在污染周边区域！快！立刻关闭第七序列所有节点！快！”
工程队那边一阵鸡飞狗跳的惊呼和确认声，随后是紧急关停指令的下达。屏幕上，代表第七序列节点的一大片区域从稳定绿色变成了警告红色，然后迅速暗了下去。
指挥中心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设备运行的嗡鸣和曙光粗重的喘息声。差点就出大事了！如果不是黑子指出，等污染扩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这脸打得啪啪响。
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个？面具盯着屏幕，试图从那冰冷的文字后面看出点什么。这不在交易内。
屏幕上的文字停顿了几秒，才再次浮现，依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口吻： 稳定的棋子，比失控的更有用。在最终评估前，保持你们的‘秩序’。
又是这种赤裸裸的利用论调，但却让人无法反驳。
补充：你们准备的所谓‘文化展示’项目，愚蠢。星眼不关心低等文明的审美与情感波动。文字继续跳动，像是在做最后的“指点”，它只评估三点：存在性威胁等级、秩序度、熵增控制效率。专注于此。
说完，信号再次干脆利落地中断，消失无踪，留下帝国一众高层面面相觑，心情复杂。
“这混蛋…”东北王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谢。被人当棋子摆布的感觉糟透了，但对方又实实在在地救了他们一把。
“他比我们…更了解星眼…”曙光喃喃道，脸上火辣辣的，更多的是后怕和一种技术被完全碾压的无力感。
面具沉默着，手指用力地敲着控制台。黑子的再次出现，把他那种超然又深入、完全掌控局面的态度体现得淋漓尽致。帝国在他眼里，或许真的只是一盘棋上的棋子，有用则留，无用则弃。
“按他说的调整。”面具最终下令，声音有些沙哑，“所有应对计划，全部重新评估，核心就围绕‘存在性威胁’、‘秩序度’、‘熵增控制’这三项。曙光，带人彻底排查所有已部署和计划部署的设备算法，我不希望再出现这种低级错误。文化展示项目…无限期搁置。”
时间更紧了，压力也更大了。
星眼的压力还没直接来，别的麻烦先到了。帝国近期的大规模调动和防御升级，像在黑夜里点起了火把，吸引来了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
之前一直比较安静的边缘区域，开始出现一些陌生的、若隐若现的窥探信号。有些信号带着明显的掠夺者特征，粗暴直接；有些则更加诡异，飘忽不定，像是某种非人的、冰冷的自动探测机制，让人联想到星眼，但又弱得多。
终于，一支外出执行三号能源枢纽修复任务的小型工程舰队，在返航途中遭到了一伙身份不明的武装舰艇袭击。对方有备而来，大概六七艘快艇，打法凶狠老练，装备也不差，专挑工程舰的薄弱点下手。
护航的两艘驱逐舰拼死抵抗，但对方显然摸清了他们的巡逻规律和火力配置，打得非常刁钻。工程舰“工匠三号”的引擎被击中，瘫在了原地。
“妈的！是‘秃鹫团’那帮杂碎！”公共频道里响起护航舰长愤怒的吼声，“他们怎么摸到这里来的？！”
就在工程舰护盾快要过载的危急关头，东北王亲自带着刚刚完成部分升级的“铁卫号”和一支快速反应小队杀到了。新装的干扰器率先发威，虽然效果不如预期，但还是成功扰乱了对方一两艘快艇的火控系统。
“老子没空跟你们玩捉迷藏！”东北王的声音通过扩音器轰响，“滚！”
“铁卫号”的重炮一次齐射，精准地敲掉了一艘冲得最前的敌舰。剩下的袭击者见讨不到便宜，立刻像受惊的鱼群一样散开，高速脱离战场，消失得无影无踪。
工程舰被拖了回来，但损伤不小，还牺牲了三个工程师和两个护航船员。
“不像是阴影的人，也不是双生女王的手笔。”星辰分析着战场记录下来的零星数据，“打法风格和装备特征，确认是‘秃鹫团’，一伙活跃在附近星域的流寇。专门捡软柿子捏，嗅着血腥味过来的鬣狗。觉得我们伤了元气，想来捞一把。”
“墙倒众人推。”老刀看着阵亡名单，哼了一声，脸色难看。
面具看着损失报告和维修评估，脸色不太好看。“加强所有外围巡逻队的规模和火力。对所有不明信号，发出一次严厉警告，不听就直接开火驱逐。非常时期，没空客气，也没资本仁慈。”
帝国的边境，气氛越发紧张，硝烟味开始弥漫。
外部压力一大，内部的矛盾就容易冒头，尤其是关乎生存资源的分配。
关于接下来有限的能源和材料优先供给谁的问题，战备派和基建派再次吵了起来，这次直接在物资调度会议上就炸了。
兆恶指着资源分配清单，眼睛瞪得溜圆：“凭什么还要分那么多给那劳什子规则稳定项目？老子的新舰炮生产线等着能源下锅呢！没有炮，等星眼来了，等那些鬣狗再来，拿什么打？拿嘴吹吗？”
负责基建和内部稳定的九区群主也不甘示弱，他看起来干练但此刻脸涨得通红：“没有稳定的网络规则，你的新炮打出去能不能命中都是问题！能源枢纽不尽快修复，整个核心区的防御矩阵都会受影响！秩序度从哪里体现？光有炮就是秩序了？”
“至少能保命！”
“命都快没了还要啥秩序？”
“你说啥？”
吵到后来，两人差点隔着桌子动手，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
“够了！”面具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却像冰水一样泼在每个人头上，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他扫视着众人，眼神里带着压抑的火气和不容置疑的威严：“都什么时候了？还吵？觉得敌人不够多是吗？”
他深吸一口气，快速做出决断：“资源重新规划。战备优先，新舰炮生产线和干扰器升级用能源，保障百分之七十。规则稳定项目不能停，优先级下调，资源保障百分之二十五，剩下的百分之五应急。具体分配方案，曙光和老刀你们俩，今晚商量出个细则，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双方都签字的报告放在我桌上。拿不出来，你们两个区的资源配额都减半！”
领袖发了狠话，下面的人才彻底消停，但那种焦躁不安、互不信任的情绪，已经像病毒一样在底层悄悄蔓延。有些人开始偷偷议论，觉得帝国可能要完了，管理层都在吵架，甚至有人动了小心思想给自己找后路，私下打听哪里能躲。
念雪归尘的压力巨大，内部审查和思想安抚工作变得极其困难，他脸上的疲惫越来越浓。
倒计时第五十天。面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谁也不见。只有送饭的卫兵看到他对着星图和一堆写满复杂符号的纸发呆，或者用那块废石碑轻轻敲着额头。
出来之后，他眼神里的些许迷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锐利。他立刻召集了所有核心成员。
“星眼的评估，躲是躲不掉的。”他开门见山，眼睛里带着血丝，但目光很定，“我们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被动展示上，等着它来给我们打分。”
“你想主动出击？”东北王皱眉，有些迟疑。
“不完全是。”面具调出那份根据黑子模型修正后的星图，指向扫描路径边缘的一个相对暗淡的区域，“这里，是预测中扫描波束覆盖的一个边缘区域，信号强度预计会弱一些。我们需要在那里，进行一次预设的、高强度的‘秩序性演示’。”
“演示什么？怎么演示？”念雪归尘问。
“一场针对‘熵增’和‘混乱’的高效清除作战。”面具沉声道，手指点向星图上几个被特意标红的、不断闪烁的光点，“目标，我已经选好了。就是最近蹦跶得最欢的这几股掠夺者势力，‘秃鹫团’是其中之一。拿他们开刀，杀鸡儆猴。”
众人一愣，没想到是这个方向。
“这…行得通吗？”念雪归尘首先表示疑虑，“主动发起攻击，这会不会反而被星眼判定为‘好斗’、‘侵略性’和‘高威胁’？”
“所以必须是‘清除’，而不是‘征服’或‘掠夺’。”面具解释道，显然深思熟虑过，“作战目的要明确：维持秩序，消除不稳定因素。目标选择是公认的、恶名昭彰的掠夺者。过程必须快速、精准、彻底，以最小代价达成最大战果，展示我们维持秩序、消除混乱的高效能力。同时，作战全过程必须严格遵循我们制定的最高效率规则，能量运用、战术协调、战后处理，不能有一丝浪费和混乱。这本身就是‘秩序度’和‘熵增控制’最有力的证明，比静态展示一堆数据更有说服力。”
曙光眼睛一亮，迅速在脑海中模拟：“有道理！这将是一个动态的、综合的展示！但风险很高，一旦演砸了，或者被对方拖入消耗战，或者造成不必要的附带损伤，反而会扣分…”
“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而且要快，必须在扫描波束到达前完全结束战斗并完成战场清理。”面具看向东北王和兆恶，“老刀，兆恶，准备一下。一周时间，制定详细作战计划，挑选最精锐的部队，进行模拟演练。雷霆行动，速战速决。”
“早就该这么干了！天天憋着太难受了！”兆恶猛地一拍大腿，兴奋起来，“保证把那帮杂碎碾碎！”
东北王也重重点头，眼中燃起战意：“明白了，交给我们。正好拿他们试试新家伙的威力。”
计划定了，帝国就像一台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轰鸣起来。所有的内部争吵暂时被压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场即将到来的“表演赛”上。
目标信息被情报部门加班加点地详细分析，作战方案由东北王和曙光联合反复推演优化，参战部队由兆恶亲自挑选，都是经历过深渊远征的老兵和精锐。
紧张的气氛拉满了弦。船坞灯火通明，最后一批升级完成的战舰进行着最后的调试。弹药和能源被加紧装填。每个人都清楚，这不只是一场剿匪战，更是一次关乎整个帝国生存的考试演练，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行动前夜，面具独自一人登上“坚壁号”最高的了望平台，望着外面稀疏冰冷、仿佛亘古不变的星光。遥远的深空深处，那只冷漠的、名为星眼的眼睛，似乎正在缓缓转向这个方向。
他能感觉到，命运的岔路口，就在前方不远处。
帝国这艘伤痕累累的船，能顺利穿过这场即将到来的、人为制造的风暴吗？星眼会如何“阅读”这场表演？黑子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那双生女王是否会再次出来搅局？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没有退路，必须往前冲。
（第四十八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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