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2年的北京，刹车时代的燥热裹着沙尘，把空气烤得像团闷火。发动机的轰鸣从地底滚上来，震得残破的楼道墙皮簌簌掉渣，赵磊攥着个布包，脚步踉跄地往顶楼爬——刚才林峰暗戳戳清完路障，他隔着老远喊了声“谢谢”，只换来对方一个不耐烦的背影，可这份情，他总觉得得实实在在还回去。
怀里的布包被攥得发烫，里面是他省了半个月的压缩饼干，还有一小罐好不容易换来的维生素片，甚至藏了块用仅剩的肥皂搓洗干净的旧毛巾。这年月，物资金贵得能当硬通货，尤其是维生素片，能防败血症，他自己都舍不得吃，却想着林峰一个人在顶楼过日子，肯定缺这些。
“队长，你真要再去啊？刚才那林先生看着就不好说话，别再碰一鼻子灰了。”楼下的队员远远喊着，声音里满是不解。
赵磊回头摆了摆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声音沙哑却坚定：“人家帮咱们清了路障，不然物资车根本进不了地下城，这份恩不能不报。”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通往顶楼的破门。
风裹挟着沙尘扑面而来，赵磊眯了眯眼，一眼就看到靠在墙角盘膝而坐的林峰。对方闭着眼，周身萦绕着一层极淡的微光，连呼吸都轻得像风，仿佛周遭的末世喧嚣、发动机轰鸣，都跟他没关系。
林峰其实早就察觉到赵磊来了，神识扫到那布包里的东西时，耳边先炸开系统的吐槽：“哟，这货还挺执着，居然揣着家底来‘孝敬’你了。压缩饼干、维生素片，还有块破毛巾——啧啧，在这末世里，算得上是顶配厚礼了。”
“闭嘴，别吵我吐纳。”林峰没睁眼，指尖的灵力刚在丹田打了个循环，被这脚步声一扰，差点岔了气，语气里的不耐烦藏都藏不住。
赵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林峰面前的地上，生怕动静大了打扰他。他搓了搓手，脸上带着几分局促，语气诚恳：“林先生，刚才我喊你，你没理我，我知道你可能嫌我烦，但这份谢礼你一定得收下。这是压缩饼干，省着点能吃五天，还有维生素片，你每天吃一片，能防生病，毛巾也是干净的……”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没说完，就被林峰冷冰冰的声音打断：“拿走。”
赵磊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林先生，这东西不值钱，就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弃……”
“我说，拿走。”林峰终于睁开眼，眼神里没半点温度，扫过那布包时，跟看一堆垃圾似的，“我帮你清路障，是嫌那些石头吵我修炼，不是为了你的东西。你要是真闲得慌，就去楼下守着，别来这儿烦我。”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得赵磊脸上火辣辣的。他攥了攥衣角，看着地上的布包，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却还是坚持：“林先生，我知道你本事大，不缺这些，但我……我就是想报答你。你一个人在这儿，连口干净水都未必有，这些东西你留着，总能用得上。”
“用不上。”林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筑基期的灵力在周身一扫，地上的布包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起来，直直落在赵磊怀里，“我再说最后一遍，别拿你的东西来烦我，也别再来这儿打扰我修炼。再让我看到你，下次路障塌了，我绝不伸手。”
这话够狠，赵磊抱着布包，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窘迫和感激，全变成了失落。他看着林峰冷若冰霜的脸，知道对方是真的动怒了，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他看得出来，林峰是真的不喜欢被打扰，更不稀罕这些“凡俗之物”。
“好……好，我不打扰你，我这就走。”赵磊抱着布包，脚步沉重地往后退，走到门口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林峰已经重新盘膝坐下，闭着眼不再理他，才轻轻带上了门，落寞地转身下楼。
顶楼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卷着沙尘的呼呼声，还有远处发动机的轰鸣。
系统忍不住又开始阴阳怪气：“啧啧，你这也太狠了点吧？人家揣着家底来报恩，你不仅不收，还把人怼得灰头土脸的。小心以后没人敢帮你，真遇到麻烦，哭都没地方哭。”
“帮我？”林峰嗤笑一声，指尖的灵力重新运转起来，“在这末世里，只有自己的修为靠谱，指望别人帮忙？你怕不是被这破地方的灰尘呛傻了。”
他瞥了眼门口的方向，神识扫到赵磊抱着布包，蹲在楼下的废墟旁，对着队员唉声叹气，心里没半点波澜。倒是楼下隐约传来孩童的哭声，还有老人咳嗽的声音，混着发动机的震动，成了末世里最真实的底色。
系统翻了个白眼：“嘴硬心软的家伙，刚才要是真嫌人家烦，直接把人震飞就行了，还特意把布包推回去，生怕碰坏了？我看你就是口是心非。”
“再逼逼，我就把你静音三天。”林峰的声音冷了几分，凝神感应着空气中稀薄的发动机逸散能，“赶紧帮我锁定能量流，刚才被这货一扰，修炼进度又慢了，再耽误下去，别说是筑基期中期，能不能熬过下一次强震都难说。”
系统冷哼一声，终于闭了嘴。
顶楼的风依旧吹着，林峰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周身的微光越来越淡，渐渐融入灰蒙蒙的天色里。而楼下的赵磊，抱着布包，望着顶楼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布包拆开，把压缩饼干分给了身边饥饿的队员，只留下一片维生素片，小心翼翼地揣回怀里——他想着，下次要是再遇到林峰，说不定能有机会递给他。
远处，发动机的焰柱再次划破黑暗，照亮了街道上蹒跚前行的人影，也照亮了赵磊执着的眼神，还有顶楼那个孤高的身影——一个在末世里拼尽全力挣扎求生，一个在喧嚣中潜心修炼，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却在这刹车时代的苦难里，悄然有了一丝交集，又很快归于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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