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丝带着凉意，敲打着糖坊的木窗。张师傅坐在灶台边，看着小满熟练地搅动糖稀，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那手腕轻转、让糖稀均匀裹住木勺的动作，和三十年前林记糖行的林掌柜，也就是小满的父亲，一模一样。
“林掌柜，”张师傅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老奴想起件事，当年你爹娘的‘意外’，恐怕不是真的意外。”
小满搅动糖稀的手猛地一顿，糖勺在锅里磕出轻响。他转身看向张师傅，心跳骤然加快：“张师傅，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爹娘当年到底怎么了？”
“三十年前，我还在陈老板的糖行做学徒，”张师傅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那时候陈老板刚接手他爹的生意，为了省钱，就收了一批霉变的甘蔗，想熬成糖卖。你爹娘知道后，专门找过他，说‘做生意要实诚，用坏甘蔗熬糖，是坑害百姓’，还说要去官府举报他。”
“结果没过几天，就传来你爹娘‘意外落水’的消息？”小满追问，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张师傅点头，眼里满是愧疚：“当时我年纪小，不敢多问，后来才听说，你爹娘落水那天，有人看到陈老板的管家在河边徘徊。只是那时候陈老板势力大，没人敢站出来说真话。”
这个消息像惊雷，在小满心里炸开。这些年他一直以为父母是意外去世，没想到背后藏着这样的阴谋。王二和李二牛正好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王二当即就急了：“这陈老板也太黑心了！不仅垄断甘蔗、搞低价陷阱，还害了叔婶！小满，咱们现在就去官府告他！”
“不行，”小满冷静下来，“没有证据，官府不会信。张师傅的话是证词，但不够。咱们得找到更实在的证据，才能还爹娘清白。”
他想起八阿哥之前说过，有需要可以找他帮忙。当天下午，小满就带着张师傅，去了八阿哥的别院。八阿哥听说此事，脸色也沉了下来：“陈老板胆大包天，竟敢草菅人命！我这就帮你调阅当年的卷宗。”
没过多久，当年的卷宗就被送了过来。小满翻开卷宗，里面记录着父母“于汴河意外落水，无目击者，判定为意外”。可翻到“目击者证词”那一页时，他发现有几处字迹颜色不一样，明显是后来涂改的。“这里有问题，”小满指着涂改处，“肯定是有人故意改了证词，掩盖真相。”
八阿哥仔细看了看，点头道：“这涂改痕迹很新，应该是近几年有人动过手脚。当年的关键证人，卷宗里写着‘已搬离汴京，去向不明’，看来是被陈老板藏起来，或者逼走了。”
“那怎么办？没有证人，没有证据，难道就这么算了？”王二急得直跺脚。
八阿哥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陈老板当年的管家，现在应该还在汴京。听说他十年前就辞了职，隐居在城郊的破庙里，靠给人修家具过活。这人当年跟着陈老板，说不定知道些内情，你们可以去找找他。”
第二天一早，小满就带着王二、李二牛去了城郊。王二自告奋勇要“伪装侦查”，特意穿了件打补丁的短褂，扛着个破麻袋，说：“我装成收废品的，去跟老管家搭话，肯定不会引起怀疑！”
到了破庙门口，王二深吸一口气，对着里面喊：“收废品咯！收旧家具、旧衣服咯！高价收赃品——哦不！高价收废品！”
这话刚喊完，庙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探出头，正是陈老板的老管家。他一听到“收赃品”，脸色瞬间变了，转身就要关门。小满赶紧上前，笑着解释：“老人家别误会，我这兄弟嘴瓢，是收旧家具的，不是收赃品。我们家有几件旧家具想卖，听说您这儿懂行，想问问您收不收。”
老管家半信半疑，打量了他们几眼，才慢慢把门打开：“什么旧家具？先说好，太破的我可不要。”
小满跟着他进了庙，庙里很简陋，只有一张破床、一张桌子，墙角堆着几件待修的旧椅子。小满没提旧家具，反而拿出张师傅之前送他的“老糖方”，递到老管家面前：“老人家，您认识这个吗？这是我爹当年的糖方，林记糖行的。”
老管家看到糖方，手猛地一抖，眼神躲闪起来：“不认识！我从没见过什么糖方！你们要是不卖家具，就赶紧走！”
眼看老管家要赶人，李二牛急了，刚想说话，就被小满拉住。小满看着老管家，语气诚恳：“老人家，我知道您当年可能也是身不由己。我爹娘一辈子实诚，做了一辈子好糖，却落得个‘意外落水’的下场。您就忍心让他们一直蒙冤吗？就算不为我，也为了那些被陈老板坑害的百姓，说句真话吧。”
老管家沉默了，他看着糖方，眼里满是挣扎。这时，王二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块陈糖：“老人家，您看这陈糖，是陈老板现在用的。他当年用霉变甘蔗熬糖，现在还在用陈糖糊弄百姓，您难道想让他一直这么坏下去吗？”
就在这时，庙门外忽然传来狗叫声。李二牛想起自己刚才蹲在墙角盯梢，蹲得太久，被路过的狗当成了稻草人，还被撒了一泡尿，气得她追着狗跑了三条街，现在裤脚还湿着。她忍不住说：“老人家，您要是不说，陈老板还会害更多人！就像那狗一样，你不赶它，它就敢随便撒尿！”
这话虽然糙，却点醒了老管家。他叹了口气，终于松口：“罢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憋得难受。当年你爹娘落水，是陈老板让人推下去的！他怕你爹娘去官府举报，就让我找了两个人，在河边把你爹娘推下了水，还伪造了意外的假象。后来他又怕我泄露消息，就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辞了职，躲到这儿来。”
“您愿意出庭作证吗？”小满追问，眼里满是期待。
老管家点头，眼里泛起泪光：“愿意。当年我对不起你爹娘，现在就算拼了老命，也要还他们一个清白。”
走出破庙时，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小满手里攥着老管家写的证词，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王二兴奋地说：“太好了！有了老管家的证词，再加上卷宗里的涂改痕迹，咱们一定能告倒陈老板！”
李二牛也笑着说：“到时候叔婶的冤屈洗清了，咱们再做一大锅果子，去坟前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小满抬头看向天空，阳光温暖，仿佛父母的目光。他知道，要还父母清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现在，他终于找到了方向。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收集更多证据，让陈老板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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