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正午的异常
七月的正午,太阳毫不吝啬地向大地倾倒着灼热的光。李健戴着草帽,汗水沿着额头滚进眼睛里,带起一阵刺痛。他抬起手臂,用袖口胡乱抹了一把脸,继续弯腰对付这片田地边上的蒲公英。
“这玩意儿长得真够疯的。”他喃喃自语,手里的锄头有节奏地落下,切断蒲公英粗壮的根系。
蒲公英的种子在阳光下像一把把小伞,随着李健的动作纷纷扬扬地飘散。这本该是田园诗般的景象,但李健心里却莫名烦躁。他今天本不想来的,是母亲再三催促,说地边的蒲公英已经长疯了,再不处理就会蔓延到田里。
“见鬼的蒲公英。”他又骂了一句,锄头深深嵌入土中。
就在这时,一阵异常的凉意掠过他的后颈,像有人对着他吹了一口气。李健猛地直起身,环顾四周。田野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麻雀在远处的电线上叽喳。正午的阳光将一切都烤得发白,连影子都缩到了脚下。
“想什么呢。”李健摇摇头,觉得自己是热昏头了。
他重新弯下腰,继续刨着蒲公英。可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阳光依然炽烈,但空气却渐渐变得黏稠,连蝉鸣声都似乎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传来。李健抹了把汗,却发现手心里全是冷汗。
锄头再次落下时,他愣住了。
刨开的泥土中,蒲公英的根系纠缠着某种白色的东西。起初他以为是塑料布或是别的垃圾,但当他用锄头拨开泥土仔细看时,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
那是一截指骨。
李健后退一步,心脏狂跳。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告诉自己这不可能,一定是看错了。乡下田地里发现点动物骨头再正常不过了。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用锄头又拨开一些泥土。随着更多土壤被翻开,他的呼吸停止了——不是动物骨头。那是一整只手的骨骼,纤细得像是女性的手骨,无名指上套着一枚已经发黑的银环。
李健的喉咙发紧,几乎要叫出声来。他环顾四周,田野依然空旷无人。他犹豫着是否应该报警,但一个念头突然钻进脑海:万一这只是某人的恶作剧呢?万一这只是被动物从坟地里拖出来的呢?
他用颤抖的手掏出手机,准备拍照。可手机屏幕却一片漆黑,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妈的。”他低声咒骂,明明出门时电量还是满的。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声音。
那声音很轻,像是风吹过蒲公英绒球的声音,但又不完全相同。李健侧耳倾听,声音越来越清晰,渐渐汇聚成一个女人的哭泣声,从地下传来,从蒲公英的根茎间传来,从他的锄头上传来。
他的血液几乎凝固了。
李健猛地扔掉锄头,转身就跑。但跑了两步,他又停下,回头看向那处坑洞。阳光下,那只手骨安静地躺在泥土中,银环反射着微光。哭泣声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幻觉,一定是太热了。”他喘着粗气,对自己说。
但他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无法再次靠近那个坑洞。最后,李健捡起锄头,匆匆用泥土盖住了那只手骨,然后在上面胡乱地堆了些蒲公英和杂草。
离开田地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午后的阳光将田野笼罩在一片金色中,蒲公英的种子在微风中轻轻飘荡,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祥和。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李健觉得那些飘散的蒲公英种子像是无数只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第二章 失眠之夜
那天晚上,李健整夜未眠。
每次一闭眼,那截手骨和那枚发黑的银环就会出现在眼前。还有那阵似有若无的哭泣声,总在寂静的深夜里隐约回响。凌晨三点,他实在受不了,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
窗外,月光如水,田野在夜色中延伸。李健的田地就在离房子不到两百米的地方,此刻那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只是个意外。”他对自己说,“明天就去报警。”
话虽如此,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细节被他忽略了,某种不合逻辑的东西埋藏在今天中午的经历中。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凌晨三点十五分,谁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
李健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只有沙沙的电流声。
“喂?哪位?”李健又问了一遍。
接着,他听到了呼吸声,很轻,很慢,像是有人贴着话筒在呼吸。然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低语般说:
“还给我......”
李健猛地挂断电话,心脏狂跳。他盯着手机屏幕,那个陌生号码竟然没有显示地区信息,只有一连串不规则的数字。
冷静下来后,李健告诉自己这肯定是恶作剧电话,或者打错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回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冰冷的电子女声从听筒里传来。李健放下手机,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
第二天清晨,李健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厨房。母亲王秀兰正在准备早餐,看到他这副模样,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嗯,有点失眠。”李健含糊地回答,给自己倒了杯水。
“是不是田里的活太累了?”王秀兰关切地问,“那些蒲公英刨完了吗?”
李健的手一抖,水差点洒出来。“还没,可能还需要一两天。”
他不敢告诉母亲昨天发现了什么。王秀兰今年已经六十八岁,心脏不太好,不能受刺激。
“慢慢来,别累着了。”王秀兰说着,将煎好的鸡蛋放在桌上,“对了,你昨天有没有看到田边的那棵老槐树?”
李健一愣:“老槐树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王秀兰摇摇头,“昨晚我起来喝水,从窗户看到那边好像有个人影站在树下。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李健的心里咯噔一下。老槐树就在他发现手骨的地方不远。
“可能是月光照的阴影吧。”他故作轻松地说。
“也许吧。”王秀兰点点头,但表情依然有些忧虑。
早餐后,李健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警察局。他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万一是刑事案件呢?
镇上的警察局不大,值班的是一名年轻警察。李健描述了昨天发现手骨的情况,但略去了那诡异的哭声和夜里的电话。
“手骨?在田地里?”年轻警察记录着,看起来并不太重视,“有可能是动物叼来的,或者是从老坟地里冲出来的。你知道,这一带以前有很多老坟。”
“但那只手骨上戴着戒指,”李健强调,“不像是很久以前的遗骨。”
年轻警察抬起头:“戒指?什么材质的?”
“银的,已经发黑了。”
警察点点头:“这样吧,我跟你去看看。不过大概率是要联系文物局或者民政部门,如果是从古墓里冲出来的话。”
李健带着警察回到了田地。阳光依然炽烈,蒲公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走到昨天那个地方时,李健愣住了。
坑洞还在,但里面除了泥土和蒲公英的残根,什么都没有。
“手骨呢?”他难以置信地蹲下身,用手扒开泥土。
“你确定是在这里?”警察怀疑地看着他。
“就是这里!我昨天明明......”李健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看到了什么——坑洞底部,有几缕白色的蒲公英绒毛,它们聚集在一起,竟然隐约形成了手指的形状。
警察也看到了这个奇怪的图案,挑了挑眉:“你说的是这个?这看起来就是蒲公英的绒毛啊。”
李健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清楚地记得昨天看到了什么,那绝对不是蒲公英绒毛。
“我发誓,昨天这里真的有一只人的手骨。”他坚持道。
警察叹了口气:“李先生,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找事,但你也看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也许是你昨天太热了,产生了幻觉?这种情况在高温下很常见。”
李健知道再争辩也无济于事。送走警察后,他独自站在田边,盯着那个坑洞发呆。他确定自己昨天不是幻觉,那么手骨去哪里了?难道有人在他离开后来过?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坑洞里的蒲公英绒毛被吹散,其中几缕飘到了李健的脚边。他低头看去,惊讶地发现这些绒毛并非纯白色,而是带着淡淡的灰色,像是沾了什么污渍。
更奇怪的是,当李健蹲下身仔细观察时,那些绒毛竟然微微颤抖起来,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伸手想要捡起一些,指尖刚触碰到绒毛,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袭来,与此同时,昨天听到的那个女人的哭泣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李健猛地缩回手,惊恐地环顾四周。田野上空无一人,只有午后的阳光和飘散的蒲公英种子。
哭声渐渐消失,但李健的心跳却久久不能平静。他站起身,决定暂时离开这里。就在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老槐树下站着一个人影。
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背对着他,站在树荫下。
李健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用力眨眨眼,再次看去——树下空无一物,只有斑驳的树影在风中晃动。
第三章 村中往事
接下来的几天,李健尽量避免靠近那块田地。但他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哪里,似乎都能看到蒲公英。院子里、路边、甚至窗台上,蒲公英种子无处不在,它们像是跟随他一样,出现在他目之所及的每个角落。
更诡异的是,他开始频繁地做同一个梦。梦中,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站在蒲公英丛中,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戒指。她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找到我......找到我......”
李健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黑眼圈越来越深。母亲王秀兰察觉到了异常,多次询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妈,”一天晚饭时,李健终于忍不住开口,“咱们村以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王秀兰停下筷子:“不寻常的事?你指什么?”
“比如失踪的人,或者......不正常的死亡。”
王秀兰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李健避开了母亲的目光。
王秀兰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要说失踪,那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村西头陈家的女儿,叫陈小雨,突然就没了踪影。那时候她才十九岁。”
李健心中一动:“陈小雨?她长什么样?”
“挺秀气的一个姑娘,喜欢穿白裙子。”王秀兰回忆道,“她失踪前几个月,家里给她定了亲,但她好像不太愿意。有人说看到她在村口跟一个外地来的年轻人说话,但也只是传言。”
“后来找到了吗?”
王秀兰摇摇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警察查了很久也没结果。她母亲受了刺激,没多久就病逝了。她父亲后来也搬走了,听说去了城里。”
“她喜欢蒲公英吗?”李健脱口而出。
王秀兰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陈小雨确实喜欢蒲公英,经常摘来编花环。她还说蒲公英是自由的象征,能飞到任何地方。”
李健感到一阵寒意沿着脊椎蔓延。他强装镇定,继续问道:“那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首饰?比如银戒指?”
这次,王秀兰的表情彻底变了,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小雨确实有一枚银戒指,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她失踪时,那枚戒指也不见了。警察曾经怀疑是不是为财害命,但她家并不富裕,一枚银戒指也不值多少钱。”
王秀兰放下筷子,严肃地看着儿子:“健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李健知道瞒不下去了,便将在田地里发现手骨以及后来的怪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只是省略了夜里那通诡异的电话和梦中女人的细节。
听完儿子的讲述,王秀兰的脸色变得苍白。她颤抖着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田地的方向。
“妈,你怎么了?”李健担心地问。
“那片田地,以前就是陈家的。”王秀兰缓缓说道,“陈小雨失踪后,她父亲将地卖了,才搬走的。买主后来转手了几次,最后才到了我们手里。”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墙上的老钟滴答作响。
许久,王秀兰转过身,表情凝重:“明天,你带我去那个地方看看。”
“可是妈,你的心脏......”
“我必须去。”王秀兰的语气异常坚定,“如果真是小雨......她是在向我们求助。”
第二天清晨,王秀兰执意要跟李健一起去田地。李健拗不过母亲,只得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田野笼罩在一片朦胧中,蒲公英的叶子沾满了露水。
来到那个坑洞边,王秀兰蹲下身,仔细查看。坑洞里已经长出了新的蒲公英幼苗,看起来与周围没什么不同。但王秀兰的目光却落在一处角落,那里有几缕灰白色的蒲公英绒毛。
她伸手想要触碰,李健连忙阻止:“妈,别碰!那些绒毛......有点不对劲。”
王秀兰没有听从,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绒毛。然后,她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受什么。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周围的蒲公英绒球同时散开,无数种子如雪花般飘散。在飞舞的蒲公英种子中,王秀兰的身体晃了晃,李健连忙扶住她。
“妈!你没事吧?”
王秀兰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和恐惧:“是她......是小雨。我能感觉到她的痛苦和绝望。”
她转向儿子,眼中含泪:“健儿,我们必须找到她。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被困在这里。”
“可是警察已经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李健说。
“警察找不到,不代表我们找不到。”王秀兰坚定地说,“有些事情,不是用眼睛就能看到的。”
就在这时,李健的手机响了起来。又是那个没有显示地区的陌生号码。他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犹豫不决。
“接吧。”王秀兰平静地说,“如果是她,就让她说。”
李健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这次,没有电流声,没有呼吸声,只有一个清晰的女声,带着无尽的哀伤:
“我在蒲公英下......一直等着......”
然后电话挂断了。
李健看向母亲,王秀兰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深深的同情。
“她一直在等,等有人能找到她,等有人能为她伸张正义。”王秀兰轻声说,“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让她安息了。”
李健感到一阵沉重,但同时也下定了决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必须揭开这个二十多年前的谜团。
蒲公英种子在晨光中继续飘散,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被埋藏太久的秘密。
第四章 尘封的线索
从田地回来后,王秀兰翻出了家里的旧相册。泛黄的照片记录着村子几十年来的变迁,也定格了许多已经逝去或被遗忘的面孔。
“找到了。”她指着一张合影,上面是几十年前的村民集体照。照片中,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站在第二排,清秀的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
“这就是陈小雨。”王秀兰轻声说,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少女的脸庞,“多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
李健仔细端详着照片。陈小雨确实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即使在模糊的黑白照片中,她的眼睛也显得格外清澈明亮。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简单的手链,但看不清细节。
“妈,你说她失踪前已经定了亲?对方是谁?”
王秀兰想了想:“是邻村张家的儿子,叫张建国。那门亲事是两家老人定下的,但小雨好像不太乐意。有人说她心里有别人。”
“那个外地来的年轻人?”
“嗯,有人见过小雨跟他在一起。但没人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王秀兰叹了口气,“当时村里传言很多,有人说小雨跟那个外地人私奔了,但也有人说看到她最后出现在村西头的芦苇荡里。”
李健思索着:“如果小雨真的遇害了,谁会想害她呢?”
“不知道。”王秀兰摇摇头,“小雨性格温和,很少与人争执。她家里也不富裕,没什么值得图谋的。”
“除非,”李健慢慢说道,“凶手不是为了财物,而是为了其他原因。比如......感情纠纷?”
王秀兰沉默了。过了一会,她缓缓说道:“张建国后来娶了别人,现在还在邻村生活。至于那个外地人,自从小雨失踪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警察当时没有怀疑张建国吗?”
“怀疑过,但他有不在场证明。小雨失踪那天,他在镇上帮工,有好几个人能证明。”
李健觉得这个谜团越来越复杂。二十多年前的失踪案,如今突然以这种超自然的方式重新浮出水面,其中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下午,李健独自前往村委会,希望能查阅村里的旧档案。接待他的是村主任老赵,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陈小雨的案子?”老赵推了推眼镜,“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李健找了个借口:“最近整理家里的东西,发现一些旧照片,有点好奇。”
老赵打量了他一会,点点头:“档案室里可能有当年的记录,但我得提醒你,那些资料不完整。当年警察调查了很久,最后还是以失踪定案。”
在村档案室积满灰尘的架子上,李健找到了一个标有“1998年事件记录”的文件夹。里面有几份手写的记录和一些剪报。
根据记录,陈小雨于1998年7月15日失踪,那天她原本要去镇上买布料,但从未到达目的地。最后有人看见她是当天中午在村口的田地边,手里拿着一束蒲公英。
“7月15日......”李健喃喃道。现在是7月,正是蒲公英盛开的季节,而他的诡异经历也始于刨蒲公英的时候。
继续翻阅,李健发现了一封匿名信的复印件,字迹潦草,内容是举报张建国对陈小雨有暴力行为,曾在订婚后打过她一次。但记录显示,警方调查后认为证据不足,且张建国有可靠的不在场证明。
还有一份记录提到了那个神秘的外地人。根据几位村民的证词,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自称是采风的学生,在村里住了一个多月,经常在田野间写生。他和小雨有过几次交谈,但没有人看到他们有亲密行为。
这个外地人在小雨失踪前三天离开了村子,从此音讯全无。
李健将这些资料拍照,准备带回去仔细研究。临走前,老赵叫住了他。
“小李啊,”老赵的表情有些犹豫,“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
“关于陈小雨的案子,其实村里一直有些传言。”老赵压低声音,“有人说,小雨的失踪可能跟村西头那口老井有关。”
“老井?”李健记得村西头确实有一口废弃多年的老井,早已被封起来了。
“嗯,那是口苦水井,几十年前就不用了。但小雨失踪后,有人听到井里半夜传出奇怪的声音,像女人的哭声。”老赵顿了顿,“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言,可能都是瞎编的。”
李健心中一动,谢过老赵后离开了村委会。
回家的路上,他绕道去了村西头。那口老井还在,井口被一块厚重的石板盖着,石板上压着几块大石头。井周围长满了杂草和蒲公英,看起来已经很多年没人动过了。
李健走近井边,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虽然是盛夏午后,但井周围的温度明显比别处低。更奇怪的是,井边的蒲公英长得异常茂盛,绒球也特别大,像是得到了特殊的养分。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这些蒲公英。在井口石板的缝隙处,几缕灰白色的蒲公英绒毛轻轻颤动,与他在田地坑洞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李健伸手想要触摸那些绒毛,但指尖还未触及,就听到一阵低语声,仿佛从井底深处传来:
“井......井......”
声音很模糊,但李健确定自己听到了。他猛地后退几步,心脏狂跳。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到他的失态后,他匆匆离开了那里。
回到家,李健将今天的发现告诉了母亲。听到老井的事,王秀兰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那口井......”她喃喃道,“我记得小雨失踪后,确实有人提议要搜查那口井,但当时负责调查的警察认为井口石板没有被移动的痕迹,所以没有检查。”
“但井边的蒲公英很异常。”李健说,“妈,你觉得小雨会不会......”
他没有说完,但王秀兰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她真的在井里,这么多年......”王秀兰的声音哽咽了,“我们必须确认。如果真的是她,至少应该让她入土为安。”
“可是井口被封着,我们怎么检查?”
王秀兰沉思了一会:“先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小雨真的在井里,那么移动石板可能会破坏证据。而且......”她顿了顿,“如果她的灵魂真的依附在蒲公英上,那么我们可能需要用特殊的方式与她沟通。”
“特殊的方式?”
“老一辈人有些方法,”王秀兰轻声说,“虽然可能被认为是迷信,但有时候,传统的方法能接触到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领域。”
那天晚上,李健又梦到了那个穿白裙子的女人。这一次,梦境更加清晰。女人站在一片蒲公英丛中,背后是那口老井。她向李健伸出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指闪闪发光。她的嘴唇微动,虽然没有声音,但李健读懂了她的唇语:
“井......救我......”
凌晨三点,李健从梦中惊醒,汗水浸湿了睡衣。他走到窗边,望向村西头老井的方向。月光下,他隐约看到那里似乎有一团白色的光影,像是蒲公英种子在月光下飘散,又像是某个朦胧的人影。
李健知道,他不能再等待了。无论真相多么可怕,他都必须揭开这个尘封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而第一步,就是想办法与陈小雨的灵魂沟通,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五章 招魂仪式
王秀兰翻出了一本泛黄的老书,书页边缘已经破损,里面的字迹是繁体中文,有些地方还有手写的注释。
“这是你外婆留下的,”王秀兰轻声说,“她懂得一些传统的方法,帮助那些无法安息的灵魂。”
李健对这类事情半信半疑,但鉴于最近的经历,他愿意尝试任何可能的方法。书中记载了一种简单的仪式,用来与滞留人世的灵魂沟通。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一根白蜡烛、一面镜子、一束蒲公英,以及一件与灵魂有关的物品。
“我们没有小雨的东西。”李健说。
王秀兰想了想,从相册里取出陈小雨的那张照片:“照片应该可以,上面有她的影像。”
“蒲公英呢?”
“就用田边那些灰白色的绒毛,它们似乎与小雨有特殊的联系。”
仪式需要在午夜进行,地点选在发现手骨的田边。王秀兰坚持要亲自参与,尽管李健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我和小雨认识,”王秀兰坚定地说,“如果她的灵魂真的存在,见到熟悉的人可能会更容易沟通。”
午夜来临,田野笼罩在一片寂静中。月光被薄云遮挡,只洒下朦胧的光晕。李健带着母亲来到田边,小心地扶着她坐下。
按照书中的指示,李健用蒲公英绒毛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将蜡烛和镜子放在圆圈中心。陈小雨的照片靠在镜子前。然后,他点燃了蜡烛。
“现在,”王秀兰轻声指导,“我们需要呼唤她的名字,邀请她与我们交谈。记住,态度要恭敬,不要强求。”
李健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书中的话语轻声呼唤:“陈小雨,如果你在这里,请回应我们。我们想帮助你,想知道真相。”
一阵微风吹过,蜡烛的火焰摇曳起来。周围的蒲公英绒球轻轻颤动,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回应。
李健又试了几次,依然没有动静。他开始怀疑这个方法是否有效,或者是否所有超自然现象都是自己的想象。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王秀兰开口了。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是在与老朋友交谈:
“小雨,是我,秀兰姐。你还记得吗?我们曾经一起在河边洗衣服,你告诉我你喜欢蒲公英,因为它们自由自在,能飞到任何地方。”
蜡烛的火焰突然稳定下来,发出明亮的光芒。
“如果你被困在这里,告诉我们,我们想帮助你。这么多年了,你应该安息了。”
镜子中,蜡烛的倒影开始扭曲变形。李健屏住呼吸,看到镜面渐渐变得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然后,水汽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飘飘。
“小雨?”王秀兰轻声问。
镜中的人影点了点头。接着,镜面上开始出现字迹,像是有人用手指在水汽上书写:
“井......”
“你在井里吗?”李健问。
镜面上出现了第二个字:“是。”
李健感到一阵寒意:“是谁把你......?”
镜面上的水汽剧烈波动,字迹变得混乱,然后重新组合成几个字:“不......愿......说......”
“为什么?我们想帮你找到凶手。”
镜面突然变得一片漆黑,蜡烛的火焰疯狂摇曳,几乎要熄灭。温度急剧下降,李健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
“小雨,冷静,”王秀兰柔声说,“我们不会强迫你。但是如果你想得到安息,真相必须大白。”
镜面逐渐恢复,新的字迹出现:“害......怕......”
“你害怕那个人?”李健猜测。
“他......还......在......”
李健和王秀兰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如果凶手还活着,而且还在附近......
“你能告诉我们他是谁吗?”王秀兰问,“或者给我们一些线索?”
镜面上的字迹开始变化,但就在这时,一阵强风吹过,蜡烛熄灭了。月光被乌云完全遮挡,田野陷入一片黑暗。
李健慌忙想重新点燃蜡烛,但火柴怎么也划不着。黑暗中,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哭泣声,但这次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小雨!”王秀兰喊道,“别怕,我们会保护你!”
哭泣声渐渐减弱,最终消失。乌云散开,月光重新洒落,照亮了田野。镜子恢复了正常,照片安静地靠在镜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李健注意到,照片上的陈小雨似乎有了一些变化。原本微笑的表情,现在看起来带着一丝忧伤。更奇怪的是,照片背景中隐约多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陈小雨身后不远处。
“妈,你看这个。”李健指着照片。
王秀兰凑近细看,脸色变得苍白:“这个人影......我好像见过。”
“是谁?”
“让我想想。”王秀兰闭上眼睛,努力回忆,“二十多年前,村里来了一个年轻人,说是学美术的学生,来乡下写生。他在村里住了一个多月,经常在田野间画画。小雨有时候会去看他画画。”
“那个外地人?”
王秀兰点点头:“对,就是他。但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只记得他姓林。”
“他长什么样?”
“清秀,有点书卷气,戴着一副眼镜。”王秀兰回忆道,“他不太爱说话,但画画得很好。小雨失踪前,有人看到他们在一起说话。”
“警察没有调查他吗?”
“调查了,但他说小雨失踪那天他已经离开村子了。而且,有人能证明他确实离开了。”
李健思索着:“如果他有不在场证明,为什么小雨会说‘他还在’,而且害怕他呢?”
“除非,”王秀兰缓缓说道,“他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或者......他根本没有离开。”
两人沉默了一会,意识到这个可能性让人不寒而栗。如果凶手真的还在村里,而且隐藏了这么多年......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李健说,“如果小雨真的在井里,我们必须通知警察。但首先,我们需要确认。”
“怎么确认?井口被封着,我们不能擅自打开。”
李健想了想:“也许不需要打开井口。我们可以用设备探测井下的情况。”
“什么设备?”
“我有一个朋友在市里的救援队工作,他们有水下摄像头和探测设备。我可以请他帮忙,就说我想检查老井是否有安全隐患。”
王秀兰考虑了一会,点点头:“这个办法好。但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
“我们就报警。”李健坚定地说,“不管凶手是谁,都必须为他的罪行负责。”
收拾仪式物品时,李健注意到一件事:原先画在地上的蒲公英绒毛圆圈,现在变成了一个完整的螺旋形图案,中心指向村西头老井的方向。
这绝不是风吹形成的。绒毛像是被某种力量引导,排列成了这个指向性的图案。
李健拍下照片,然后和母亲一起离开了田野。回头望去,月光下的蒲公英丛中,似乎有一个白色的人影静静地站立,目送他们离去。
第二天,李健联系了在市救援队工作的朋友张伟。听完李健的请求,张伟有些惊讶:
“检查老井?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李健早已准备好了说辞:“最近村里有小孩在井边玩,差点出事。我想彻底检查一下,如果真的有安全隐患,就上报村里彻底处理。”
张伟没有怀疑:“行,我后天轮休,可以把设备带过去。不过老井如果真的很深,我们的线缆可能不够长。”
“没关系,尽力而为。”
挂断电话后,李健感到既紧张又期待。如果陈小雨真的在井里,那么二十多年的谜团即将揭晓。但同时,他也感到不安——揭开真相的同时,可能会惊醒一个隐藏了二十多年的恶魔。
那天下午,李健又去了一趟老井。井边的蒲公英依然茂盛,灰白色的绒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他注意到,井口石板的缝隙似乎比上次看到时要大一些,仿佛有人试图移动过它。
李健蹲下身,用手电筒照向缝隙。井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当他将耳朵贴近缝隙时,他听到了微弱的声音——不是哭泣,而是某种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井壁上慢慢移动。
他猛地后退,心跳加速。是老鼠?还是......
李健不敢多想,匆匆离开了井边。回家的路上,他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注视着他,但每次回头,都只看到空荡荡的小路和随风摇曳的蒲公英。
那天晚上,李健又接到了那个陌生号码的电话。这一次,没有声音,只有持续不断的水滴声,一滴,两滴,三滴......规律而冰冷,仿佛从深井中滴落。
李健静静地听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他知道,这是陈小雨在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真相即将浮出水面,而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个人,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行动。
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第六章 井下的秘密
张伟如约带着设备来到村里。他是个三十出头的壮实汉子,救援队的经验让他对各种探测设备了如指掌。
“这井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张伟绕着老井走了一圈,检查井口石板的情况,“封得挺严实,但石板边缘有新的磨损痕迹,最近可能有人动过。”
李健心里一紧:“可能是村里的小孩好奇,试着搬动过。”
“有可能。”张伟点点头,开始组装设备,“我们先用水下摄像头看看下面的情况。线缆有五十米长,应该够用。”
两人费力地挪开压在石板上的石头,然后小心地抬起石板。井口露出的瞬间,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腐殖质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气味。
李健用手电筒照向井内,只能看到下方几米处的水面反射着微弱的光。井壁长满了青苔,一些地方已经剥落。
“水看起来不深,”张伟调整着摄像头,“但水质浑浊,可能看不清东西。”
摄像头缓缓降入井中,通过连接的显示屏,可以看到井内的情况。开始几米只有井壁的青苔和裂缝,随着深度增加,光线越来越暗,张伟打开了摄像头自带的照明灯。
“等等,”李健突然说,“停一下。”
摄像头在约十五米深度处停了下来。照明灯的光束中,井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张伟调整角度,聚焦在那个物体上。
那是一枚银戒指,卡在井壁的裂缝中,已经被腐蚀得发黑,但依然能辨认出简单的花纹。
李健的呼吸几乎停止。那枚戒指,与他在田地里看到的手骨上的戒指一模一样。
“井里有东西。”他喃喃道。
张伟的表情也变得严肃:“看起来像是首饰。可能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继续往下。”李健的声音有些颤抖。
摄像头继续下降。在约二十米深度处,他们看到了更令人不安的东西:井壁上挂着一些布料的碎片,颜色已经难以辨认,但从质地看,像是棉布。
然后,在二十五米左右,摄像头照到了井底。水底堆积着淤泥和杂物,但其中有一个明显的凸起物,形状像是......
张伟倒吸一口冷气:“那看起来像是......”
他没有说完,但李健已经明白了。水下的那个形状,明显是人类的骨骼,被淤泥半掩埋着。
“报警。”李健果断地说,“必须马上报警。”
张伟点点头,开始收回摄像头。就在设备即将升出水面时,显示屏突然剧烈闪烁,然后完全黑屏。
“怎么回事?”李健问。
“不知道,可能是线路故障。”张伟检查着设备,但表情越来越困惑,“奇怪,所有指示灯都正常,但就是没有图像。”
就在这时,井中传来一阵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移动。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突然,摄像头线缆剧烈晃动起来,像是被井下的什么东西抓住了。张伟试图收回线缆,但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向下拉。
“放手!”李健喊道。
张伟松开手,线缆嗖地一声被拉入井中,消失在黑暗的水面下。几秒钟后,井中传来沉重的落水声,然后一切恢复平静。
两人站在井边,脸色苍白。过了好一会儿,张伟才开口:“刚才......那是......”
“我们什么也没看到。”李健打断他,“设备故障,掉进井里了。就这么说。”
张伟理解地点点头。作为救援队员,他见过不少诡异的事情,知道有些现象无法用常理解释。
“但井底的东西......”他犹豫道。
“我会报警。”李健说,“你今天就当是来帮我检查安全隐患,发现了可疑物品,建议报警处理。”
张伟同意了这个说法。两人将石板重新盖好,但没有放回原来的石头。他们需要保留现场,等待警方调查。
李健立即拨打了报警电话。一小时后,两辆警车来到村里,带队的是县刑警队的副队长刘志刚,一个四十多岁、经验丰富的警官。
听完李健的陈述(当然,省略了超自然的部分),刘警官立即组织人员打开井口,准备打捞。专业的打捞队很快赶到,设备比张伟的更加先进。
随着打捞工作的进行,越来越多的证据浮出水面:除了那枚银戒指,还打捞上来一些女性衣物的碎片、一个已经腐蚀的女士手提包,以及最终——一具完整的人类骨骼。
骨骼被打捞上来时,现场一片寂静。尽管已经在水下浸泡了二十多年,但骨骼保存得相对完整,法医初步判断为女性,年龄在18-22岁之间。
最令人心碎的是,骨骼的右手无名指上,还残留着一圈黑色的痕迹,与井壁上发现的那枚银戒指的位置吻合。
王秀兰在听到消息后也来到了现场。看到那具骨骼时,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是小雨......真的是她......”
刘警官表情严肃:“我们会进行dNA比对确认身份。但如果是陈小雨,那么这就是一起谋杀案。”
警方立即封锁了现场,开始详细勘查。李健和张伟作为发现者,被要求做详细的笔录。李健如实陈述了发现戒指和骨骼的过程,但仍然没有提及之前的超自然现象。
然而,在问话结束时,刘警官突然问了一个问题:“李先生,你为什么会想到检查这口老井?据我所知,这口井已经废弃几十年了。”
李健早有准备:“最近有小孩在井边玩,我担心安全隐患。而且......”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出部分真相,“我母亲提起过陈小雨的失踪案,说当年有人提议搜查这口井,但没被采纳。所以我就想,既然要检查,不如彻底一点。”
刘警官盯着他看了几秒,点点头:“很敏锐的直觉。如果不是你,这个案子可能永远石沉大海了。”
接下来的几天,警方展开了全面调查。dNA比对确认了死者就是陈小雨,死亡时间大约在二十多年前,死因是颈部骨折,极可能是被人掐死后扔进井中的。
村里重新掀起了对陈小雨案的讨论。二十多年前的传言和猜测再次成为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但这一次,带着沉重的现实感。
在警方调查的同时,李健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自从井中的遗骸被打捞上来后,田边和井边的那些灰白色蒲公英开始迅速枯萎。短短几天内,所有异常的蒲公英都消失了,只留下普通的绿色植株。
但李健的噩梦并没有停止。相反,梦境变得更加清晰和恐怖。现在,他不仅梦到陈小雨,还梦到一个模糊的男性身影,站在井边,将一包重物扔进井中。每次梦到这里,他都会在窒息感中惊醒,仿佛自己也被人掐住了脖子。
一天晚上,李健在梦中终于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那是一张年轻、清秀的面孔,戴着一副眼镜,眼神冷漠。男人扔下重物后,转头看向李健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李健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他立即打开灯,拿起纸笔,试图画出梦中看到的那张脸。虽然他不是专业的画家,但那张脸的特征如此清晰,他很快就完成了一幅素描。
第二天,他把素描拿给母亲看。王秀兰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那个外地学生,姓林的。他怎么会在你的梦里?”
“我不知道,但我连续几天梦到他了。”李健说,“在梦里,他把小雨扔进了井里。”
王秀兰的手开始颤抖:“如果真的是他......但他有不在场证明啊。”
“证明可能是假的。”李健说,“或者,他根本没有离开。”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李健打开门,发现是刘警官和另一名警察站在门外,表情严肃。
“李先生,我们需要再和你谈谈。”刘警官说,“关于陈小雨案,我们有一些新的发现。”
将警察让进屋后,刘警官直入主题:“我们在陈小雨的遗物中发现了一本日记,藏在她的手提包内层,虽然被水浸泡过,但部分内容还能辨认。”
李健的心跳加速:“日记里写了什么?”
“记录了她和一个人的恋情。”刘警官说,“一个叫林文轩的人,从市里来乡下写生的美术学生。日记显示,他们之间发生了关系,小雨怀孕了。”
王秀兰捂住嘴,眼中充满震惊。
“日记的最后几页,”刘警官继续说,“显示小雨决定告诉林文轩怀孕的事,希望他能负责。但林文轩的反应是......愤怒和拒绝。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就是她失踪那天。”
刘警官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肖像,是从什么证件上复印下来的。
“这是林文轩当年的身份证照片。我们已经查到,他现在是市里一所中学的美术老师,已婚,有两个孩子。”
李健看着照片,血液几乎凝固——照片上的人,与他梦中看到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我们会传唤林文轩进行调查。”刘警官说,“但二十多年过去了,证据可能不足。我们还需要更多线索。”
李健犹豫了一下,然后拿出了自己画的素描:“刘警官,我昨晚梦到了这个人。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但我画了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刘警官没有嘲笑他,而是认真地看着素描,然后与手中的照片对比。
“很相似。”他评价道,“梦境有时会反映我们潜意识注意到的东西。也许你在村里的旧照片或资料中见过他的样子,只是自己不记得了。”
李健没有争辩,他知道警察不会相信超自然的解释。
“还有一个情况,”刘警官说,“我们调查了当年为林文轩提供不在场证明的人。其中一位已经去世,另一位,我们昨天找到他时,他承认当年做了伪证。林文轩给了他五百块钱,让他证明自己在小雨失踪那天已经离开了村子。”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二十多年的谎言终于被揭穿,真相正在一点点浮出水面。
“我们现在有足够的理由逮捕林文轩。”刘警官站起来,“感谢你们的协助。这个案子能够重见天日,多亏了你们的坚持。”
警察离开后,李健和王秀兰久久无语。最终,王秀兰轻声说:“小雨终于可以安息了。”
李健望向窗外的田野,蒲公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这一次,它们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植物,不再带有那种诡异的灰白色。
但就在他准备转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田边站着一个人影——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然后化作无数蒲公英种子,随风飘散。
李健知道,陈小雨终于自由了。
而那个隐藏了二十多年的凶手,也将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尾声:蒲公英的誓言
林文轩被捕的消息在村里引起了轰动。随着调查的深入,更多的真相被揭开。当年,林文轩得知陈小雨怀孕后,担心这会毁掉他的前途和名声,于是在争执中失手掐死了她。为了掩盖罪行,他趁着夜色将尸体扔进老井,然后收买了一个村民为他做伪证,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二十多年来,他过着正常的生活,结婚生子,成为受人尊敬的老师。但罪恶的阴影从未真正离开。据他的家人说,林文轩多年来一直患有严重的失眠和噩梦,尤其害怕蒲公英,从不允许家里有任何蒲公英相关的装饰。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林文轩最终认罪。法庭上,他描述了那个可怕的下午,以及二十多年来内心的煎熬。他被判处无期徒刑,将在监狱中度过余生。
陈小雨的遗骸被重新安葬在村里的公墓,与她的父母团聚。葬礼那天,许多村民自发前来送行,其中包括许多记得小雨的老一辈人。
李健和王秀兰也参加了葬礼。当棺木缓缓降入墓穴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无数蒲公英种子,它们在空中盘旋,然后轻轻落在墓地上,仿佛最后的告别。
葬礼结束后,李健独自来到那片曾经发现手骨的田地。如今,那里已经长满了新的蒲公英,在阳光下生机勃勃。他蹲下身,轻轻触摸着蒲公英的叶子。
“安息吧,小雨。”他轻声说。
一阵温暖的风拂过他的脸颊,带来蒲公英种子的轻柔触感,像是无声的感谢。
从那天起,李健的生活恢复了正常。噩梦不再困扰他,手机也不再接到奇怪的电话。田野里的蒲公英恢复了普通的白色,不再有那种诡异的灰白色绒毛。
但李健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永远改变了他。他更加珍惜与母亲在一起的时光,也更加关注村里的老人和历史。他开始记录村里的故事,特别是那些被遗忘的人和事,不希望任何人的生命和苦难被时间彻底掩埋。
几个月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李健再次来到陈小雨的墓前。墓碑旁,一株蒲公英开得正好,绒球饱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他放下手中的白色菊花,静静站了一会儿。正要离开时,他注意到墓碑底座上放着一枚银戒指,正是从井中找到的那枚。经过专业的清洗和修复,它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光泽。
李健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也许是王秀兰,也许是其他记得小雨的人。但看到戒指在阳光下闪烁,他感到一种圆满的平静。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跑过墓地,手里拿着一束蒲公英,笑声清脆如铃。她的母亲跟在后面,温柔地提醒她小心别摔着。
小女孩在陈小雨的墓前停了一下,好奇地看着墓碑,然后从花束中抽出一支蒲公英,轻轻放在墓碑前。
“给你,阿姨。”她天真地说,然后跑回母亲身边。
李健目送母女俩远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生命在继续,记忆在传承,正义得到了伸张,灵魂得到了安息。
风吹过墓地,蒲公英种子再次飞扬,带着生命的承诺,飘向远方。
而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新的故事正在生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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