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并未察觉到自己已被茶楼上的那双清眸留意。他抱着略显沉重的帆布包,穿行在摊位之间,【价值之眼】持续扫视,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
大多数物品依旧显示着低廉的价值,但他并不急躁。捡漏本就如同沙里淘金,需要耐心和运气,而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行至一个专卖瓷器的摊位前,他的目光被一件摆放在显眼处的玉壶春瓶所吸引。瓶身修长,釉色白中闪青,绘着简单的缠枝花卉纹饰,看起来素雅,但釉光略显浮躁,胎体也似乎轻飘了些,是摊主有意摆在前面吸引外行的“幌子”之一。
然而,当林枫的视线聚焦其上,停留三秒后,浮现的信息却让他心头一动。
【物品名称:清代中期民窑青花玉壶春瓶】
【真实价值:¥280,000 - ¥350,000】
【价值来源:清代景德镇民窑精品,青花发色沉稳,画工流畅自然,胎质细腻,虽非官窑,但具较高艺术价值和市场潜力。】
【隐藏信息:瓶身一处缩釉瑕疵被后世巧妙修补,几乎无法察觉,不影响整体价值。】
三十万左右!林枫眼神微亮。这瓶子其貌不扬,甚至有些地方看起来略显“新”,没想到内里却是民窑精品。
“老板,这个瓶子什么价?”林枫指着那玉壶春瓶,语气平静地问道。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眼珠转了转,伸出五根手指:“五万,这可是清代的好东西。”
林枫心中冷笑,若非【价值之眼】,他或许真会被这虚高的报价唬住。他正要开口还价,一个嚣张的声音突然从旁边插了进来:
“这瓶子有点意思,本少爷要了!”
林枫眉头微蹙,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花哨衬衫、头发梳得油亮的年轻男子,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伴,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黑西装、体型壮硕的保镖,架势十足。
来人正是东海市有名的纨绔子弟,张家大少,张狂。张家做建材生意起家,颇有资产,这张狂便仗着家世,在古玩街这一带是出了名的蛮横,看中的东西往往强买强卖,摊主们大多敢怒不敢言。
张狂走到摊位前,看都没看林枫一眼,直接对摊主说道:“老板,这瓶子,五万是吧?本少爷要了!”说着,就要示意身后的保镖拿钱。
摊主面露难色,看了看林枫,又看了看显然不好惹的张狂,支吾道:“张少,这……是这位小哥先问的价……”
张狂这才仿佛刚注意到林枫,斜眼打量了他一下,见他衣着普通(虽然是新买的,但并非名牌),怀里还抱着个鼓鼓囊囊的旧帆布包,脸上顿时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张狂嗤笑一声,“他买得起吗?小子,识相点,这瓶子本少爷看上了,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林枫面色平静,心中却是一冷。他不想惹事,但也绝不怕事。这瓶子他志在必得。
他没有理会张狂,直接对摊主说道:“老板,做生意讲究先来后到。我出六万。”
摊主眼睛一亮。
张狂脸色一沉,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穷小子的家伙敢跟他抢东西,顿觉面子挂不住:“七万!”
“八万。”林枫语气依旧平淡。
“十万!”张狂几乎是吼出来的,瞪着林枫,眼神凶狠。他不在乎这瓶子值不值十万,他在乎的是这口气,绝不能在这个无名小卒面前落了面子。
周围已经有一些人被这里的争执吸引,围拢过来看热闹。不少人认出了张狂,纷纷对林枫投去同情或看戏的目光。
林枫看着张狂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冷笑。他通过【价值之眼】早已看穿,这张狂纯粹是为了斗气,其【心理底线价值】模糊不清,但显然远高于瓶子本身的价值。而且,张狂的【情绪状态】显示为“易怒、冲动”。
林枫不再一点点加价,他直接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四周:
“十万。”
这个价格,正好卡在张狂刚刚喊出的价位上,但由林枫喊出,意义截然不同。他不是在竞拍,而是在告诉张狂,你跟不跟?
张狂一愣,他本以为林枫会继续加价,没想到对方直接喊停在了十万。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跟?花十万买个不确定价值的瓶子,好像有点冤。不跟?众目睽睽之下,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他脸色变幻,最终,那股纨绔的蛮劲占了上风。
“十一万!”他几乎是咬着牙喊出来的,死死盯着林枫,仿佛在说,有本事你再跟!
林枫却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他摇了摇头,对摊主说道:“既然张少如此喜爱,君子不夺人所好,这瓶子,归张少了。”
说完,他抱起帆布包,转身就要离开。
张狂愣住了,他没想到林枫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周围看客们也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看向张狂的眼神带着几分玩味。花十一万买个民窑瓶子,这张大少今天可是当了回冤大头。
看着林枫那平静离去的背影,张狂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对方耍了!这家伙根本就没想真买,就是在故意抬价,让自己难堪!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站住!”张狂厉声喝道,几步冲到林枫面前,拦住他的去路,脸色铁青,眼神阴鸷,“小子,你他妈敢耍我?”
林枫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张少何出此言?价高者得,古玩行的规矩而已。”
“规矩?”张狂气得笑了,他伸手指着林枫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在东海,还没人敢不给我张狂面子!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林枫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随时恭候。”
那眼神,平静得让张狂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寒意。但他随即把这归咎于错觉,更加恼怒。
“好,很好!我们走着瞧!”张狂撂下狠话,看着林枫淡然离去的背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面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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