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玲手腕上最后一丝淡紫色咒纹消散的第三日,南海的晨光格外温柔。海燕号的甲板被晒得暖融融的,海风裹着咸湿的气息掠过船舷,将船帆吹得鼓鼓的,正朝着珊瑚庙岛的方向平稳返航。
胡八一靠在船尾的护栏上,手里捏着块细纱布,正慢条斯理地擦拭那把陪他闯过无数险地的工兵铲。铲刃上还残留着星落礁战斗时的划痕,他蘸着海水,一点点将缝隙里的锈迹擦掉,动作细致得像在呵护一件珍宝。阳光斜斜地落在锃亮的铲刃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恰好照在他挽起的衣袖下——手腕内侧,一道淡红色的印记若隐若现。
那是当年在精绝古城,被鬼洞族诅咒留下的红斑。这些年跟着他走南闯北,从昆仑雪山到云南虫谷,再到归墟深海,这红斑始终安安静静地趴在皮肤上,颜色淡得几乎要看不见,却像一根无形的刺,时时刻刻扎在他心里。他总觉得这诅咒是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发作,拖累身边的人。
“老胡,发什么呆呢?”一阵熟悉的粗嗓门打断了他的思绪。王胖子捧着个刚剖好的椰子,椰汁顺着指缝往下滴,他几步走到胡八一身边,把椰子递过去,“刚让船员从海里捞的,冰镇的,解渴!”
胡八一接过椰子,刚要道谢,就见王胖子的目光突然定在自己手腕上,眼睛瞪得溜圆:“哎?不对啊!你这红斑怎么回事?前几天看还跟透明似的,今儿怎么变深了?还泛着红!”
胡八一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低头看向手腕。果然,那道红斑此刻竟透着淡淡的暗红色,边缘原本模糊的纹路变得清晰起来,甚至隐隐有向外扩散的趋势,像一条细小的红蛇,正顺着血管往手臂上游走。他伸手摸了摸,皮肤下传来一丝细微的刺痛,不明显,却真实存在。
“怎么了?”Shirley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刚在船舱里整理完从黑鲨岛带回的资料,听到两人的对话,立刻快步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放大镜,蹲下身仔细观察胡八一的手腕。
放大镜下,红斑的纹路看得更清楚了——那些纹路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呈现出一种类似归墟符文的图案,纹路深处还能看到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泛着与归墟阴寒之气相似的暗紫色光泽。Shirley杨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不对,这不是普通的颜色变化,是诅咒被激活了。”
她猛地站起身,转身快步冲进船舱,片刻后抱着一叠泛黄的笔记本跑了出来,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字迹说:“你看这个——这是金面的研究笔记,里面提到,归墟能量具有‘唤醒性’,能激活人体内潜藏的古老诅咒。红斑咒和多玲之前的咒毒,本质上都是归墟文明留下的‘能量印记’,只是表现形式不同。多玲的咒毒被定魂玉中和后,归墟能量的余波,反而唤醒了你体内的红斑咒。”
“唤醒?”胡八一皱紧眉头,指尖轻轻按在红斑上,刺痛感又明显了几分,“那现在怎么办?这诅咒会不会像多玲之前那样,越来越严重?”
多玲也凑了过来,她犹豫了一下,轻轻伸出手,指尖触碰在胡八一的手腕上。刚一接触,她就皱起眉头,轻声说:“我能感觉到,这诅咒在主动吸收周围的能量,包括归墟残留的能量,还有你自身的生命力。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月,它就会蔓延到你的心脏,到时候……”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语气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古猜站在多玲身边,脸色骤变,急忙问道:“定魂玉呢?定魂玉能解多玲的咒毒,能不能解胡大哥的红斑咒?”
Shirley杨摇了摇头,指着笔记上的另一段文字:“笔记里写得很清楚,定魂玉的作用是‘中和’归墟咒毒,针对的是外来注入的能量;但红斑咒是‘烙印式’的,已经与宿主的血脉绑定,定魂玉没用。要解红斑咒,必须找到‘咒源石’——那是归墟文明用来储存诅咒本源的石头,只有它能彻底剥离血脉里的诅咒印记。”
“咒源石在哪里?”胡八一立刻问道,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不怕冒险,就怕这诅咒会成为身边人的隐患。
Shirley杨翻动笔记,指着一幅手绘的地图:“笔记里标注了位置,在归墟最深处的‘陨星坑’。那是上古时期一颗陨石撞击形成的深坑,深度超过万米,咒源石就嵌在陨石的核心残骸里。只是……”她顿了顿,语气有些沉重,“金面的笔记里提到,他早就派人去探查过陨星坑,只是因为里面有大量虚空兽守护,才没能拿到咒源石。现在他知道我们要去,肯定会提前布局阻拦。”
胡八一沉默了片刻,将工兵铲别回腰间,伸手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又看了看Shirley杨、多玲和古猜,语气坚定地说:“不管有多危险,这咒源石我必须拿到。一来是为了彻底解决红斑咒,免得以后拖累你们;二来,金面既然也想要咒源石,肯定没安好心,我们绝不能让他得手,否则归墟又会陷入混乱。”
他转身走向驾驶舱,对着里面的船员喊道:“调整航向,目标归墟陨星坑!”
船员愣了一下,连忙应声:“好嘞!”
海燕号的引擎发出一阵轰鸣,船身缓缓调转方向,原本朝着珊瑚庙岛的航线,重新指向了归墟海域。夕阳渐渐落下,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色,甲板上五个人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相互依偎着,朝着未知的危险驶去。海风吹起他们的衣角,也吹起了新一场冒险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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