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如同亿万根细密的冰针,穿透护体灵光,钻进骨髓。狂暴的罡风卷着冰晶雪粒,如同锋利的刀片,在视线所及的每一寸空间肆虐。白,无尽的白,混杂着天空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构成了这片冰封世界的主色调。
金灵逸三人摔落的地方,是一处相对背风的冰川峡谷底部。身下是坚硬如铁、光滑如镜的万载玄冰,四周是高达数百丈、呈现出幽蓝色的冰崖。峡谷之外,风雪怒号,能见度不足十丈。
“咳……咳咳……”金灵逸又咳出几口带着冰碴的淤血,脸色比周围的冰雪好不了多少。强行引导归墟节点暴走的空间之力进行跃迁,几乎榨干了他新晋化神的所有底蕴,经脉如同被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痕割裂过,丹田内的归墟元婴也显得黯淡无光,急需温养。三块起源碎片虽在自发地释放微弱的暖流修复他的身体,但速度远不及消耗。
凌墨和苏银汐的情况稍好,但也绝不算乐观。两人都是脏腑受震,气血翻腾,灵力运转滞涩,在这极端酷寒的环境下,需要消耗比平时多数倍的灵力来维持基本的体温和生命活动。
“这……这鬼地方比那熔岩湖还难受!”凌墨牙齿打着颤,一边努力运转赤煌元婴的火焰灵力驱寒,一边环顾四周。赤红的羽翼上凝结了一层白霜,光芒黯淡。她搀扶着金灵逸,让他在一处冰壁凹陷处靠坐。
苏银汐虽然脸色苍白,但动作依旧沉稳。她强忍着不适,快速从储物法器中取出几枚火属性的暖阳玉和一套简易的阵旗,以最快的速度在金灵逸周围布下一个小型的“离火恒温阵”和“敛息防护阵”。阵法光芒亮起,驱散了方圆数丈内的部分寒意,形成一个小小的、相对安全和温暖的空间。
“银汐,你自己……”金灵逸声音虚弱。
“我无妨,先稳住你的伤势要紧。”苏银汐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她又取出几瓶丹药,先喂金灵逸服下最珍贵的“九转还灵丹”和“固脉培元散”,然后才和凌墨各自服下恢复丹药,盘坐下来调息。
阵法隔开了外界的狂暴风雪,三人在这个小空间内抓紧时间恢复。丹药化作暖流,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脏腑。金灵逸全力引导药力,并小心翼翼地吸收着空气中那稀薄却无比精纯的冰寒灵气——这里的灵气属性极端,几乎都是冰、寒、寂灭属性,对寻常修士有害无益,但对他身负归墟意蕴而言,却勉强可以转化一丝,聊胜于无。
时间在呼啸的风雪声中缓慢流逝。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金灵逸的气息终于稳定下来,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凌墨和苏银汐的状态也好了不少。
“感觉怎么样?”凌墨关切地问。
“死不了。”金灵逸扯出一个略显虚弱的笑容,“不过短时间内,最多只能发挥出元婴后期的实力,且不能过度动用空间法则和归墟本源。”他看向苏银汐,“银汐,阵法能撑多久?此地不宜久留,风雪和严寒暂且不论,我担心跃迁的动静,可能会引来注意。”
苏银汐估算了一下:“简易阵法,在此地极端环境下,灵石消耗极快,最多还能维持两个时辰。而且,我感觉到这风雪之中,似乎蕴含着一种奇特的‘霜魂之力’,无孔不入,缓慢侵蚀灵力与神魂,阵法也只能削弱,无法完全隔绝。”
“霜魂之力?”金灵逸凝神感应,果然,除了物理上的严寒,还有一种阴冷的、带着寂灭意味的寒意,如同附骨之疽,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来,让人的思维都似乎要变得迟缓。他体内偏向“终结”意蕴的归墟之力,对这种力量抗性稍高,但凌墨和苏银汐显然受影响更大。
“必须尽快找到更安全的落脚点,或者弄清楚这里的具体情况。”金灵逸挣扎着站起身,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已恢复锐利。他尝试感应体内起源碎片,尤其是对新环境的反应。
第三块碎片(得自归墟节点)对北域的指引依旧清晰,但指向的是这片冰雪世界更深处,某个被称为“寒寂归墟”核心的地方。而先前引发节点异变的那股冰寒召唤,此刻感知起来却有些模糊,仿佛被厚厚的冰雪和某种力量场屏蔽了。
“第四块碎片应该就在‘寒寂归墟’深处,但具体位置不明,且那里的环境……恐怕比这里恶劣百倍。”金灵逸沉声道,“当务之急,是恢复状态,并了解这片区域。我们需要地图,需要知道哪里有相对安全的区域,哪里有危险,以及……天庭的触角是否已经伸到了这里。”
他看向峡谷之外那一片混沌的风雪:“先离开这条峡谷,找一个更高、视野更好的地方,观察一下地形。墨儿,银汐,你们跟紧我,节省灵力,注意警戒。”
三人收起阵旗,重新踏入狂暴的风雪之中。金灵逸走在最前,以残存的归墟神力在身前撑开一道微弱的气墙,尽量排开风雪。凌墨和苏银汐紧随其后,三人呈三角阵型,小心翼翼地向峡谷上方攀爬。
冰壁光滑陡峭,狂风肆虐,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足足花了一炷香时间,他们才艰难地爬上峡谷边缘的一处冰脊。
举目四望,景象令人震撼。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雪荒原,大地被厚厚的冰层覆盖,起伏的冰川如同沉睡的巨兽,延伸向视线的尽头。铅灰色的天空低垂,沉甸甸的仿佛要压下来。风雪似乎永无止境,但在某些瞬间,风势稍歇时,能隐约看到极远处,天地相接的地方,矗立着一片更加巍峨、更加幽暗的连绵冰山,那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的寒意——那应该就是“寒寂归墟”的方向。
而在他们左前方约数十里外,风雪朦胧中,似乎有一些低矮的、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轮廓,像是……建筑的废墟?更远处,另一个方向,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一闪而逝,但风雪太大,无法确定。
“那里好像有遗迹!”凌墨指着那片废墟轮廓。
“那个方向的灵力波动……虽然微弱,但感觉不像是自然现象。”苏银汐则更关注另一处。
金灵逸眉头紧锁,正欲仔细分辨,忽然,他体内那块侧重“终结”意蕴的起源碎片,以及归墟元婴,同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这悸动并非指向碎片,而是……针对这片冰雪天地本身!
一段破碎、冰冷、仿佛来自亘古冰川深处的模糊意念,断断续续地流入他的识海:
“……霜魂……看守……”
“……归墟之眼……未眠……”
“……闯入者……冰封……永恒……”
这意念充满了苍凉、死寂,以及一种漠然的警告之意!
几乎同时,他们脚下的冰原,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并非地震,而是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厚厚的冰层之下,缓缓翻了个身!一股更加凛冽、更加纯粹的寒意,从冰原深处弥漫开来,周围的“霜魂之力”瞬间浓郁了数倍!
“不好!这冰原下面有东西!”金灵逸脸色一变,那股悸动和突然增强的霜魂之力,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危险!那绝不是什么善类!
“快走!离开这里!”他低喝一声,强提灵力,也顾不得暴露风险,就要带着二女向那片可能有废墟的方向疾驰。至少那里有掩体,或许能避开冰层下那未知存在的直接感知。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腾空数丈,还未飞出多远时——
“咻!咻!咻!”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风雪,从他们侧后方急速袭来!那并非是冰晶或自然之物,而是……三道缠绕着冰蓝色符文、散发着森寒杀意的半透明冰锥!每一道冰锥的威力,都足以轻易洞穿元婴初期修士的护体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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