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营地的篝火摇曳,阴谋在黑暗中滋长,霜岩要塞内,另一场无声的战斗同样在争分夺秒地进行。
主堡一层深处临时开辟的医疗点内,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草药苦涩的气息和伤者压抑的呻吟。
与昨日战场上的力挽狂澜不同,此刻,西里尔斯的脸色因持续消耗而略显苍白,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他的面前堆放着大量粗糙但干净的简易绷带,只见他左手稳稳拿起一卷绷带,右手掌心悬于其上,柔和却凝练的白色光芒自掌心流淌而出,在绷带表面烙印下复杂而神圣的微光符文。
圣痕灌注!
每一次专注的引导,都消耗着他5点魔力,将普通的布条转化为蕴含强大治疗能量的【圣痕绷带】。
“呃啊…大人…救…”一名腹部被兽人利爪撕开巨大豁口的战士被抬到最近的医疗台,鲜血汩汩涌出,眼看就要不行了。
“用这个!直接按在伤口上!”旁边协助的维尔德医师立刻拿起一卷刚刚完成灌注、表面还残留着淡淡圣洁微光的【圣痕绷带】,毫不犹豫地将其紧紧按压在那狰狞的伤口上!
嗤——!
仿佛滚烫的烙铁遇上了寒冰,接触伤口的瞬间,【圣痕绷带】爆发出强烈的白光!
那战士原本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喉间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抽气。
肉眼可见的,翻卷的皮肉边缘在白光的抚慰下剧烈地蠕动、收拢,深可见骨的创口以超乎常理的速度弥合着,鲜血瞬间止息,生命的气息如同被强行灌注般重新在他脸上浮现!
“下一个!”西里尔斯的声音带着魔力透支后的沙哑。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刚被救活的士兵,双手依旧在飞快地进行着圣痕灌注。
白色的光芒在他掌心不断亮起,一卷卷散发着微光的【圣痕绷带】被迅速传递到各个医疗点,成为对抗死亡最直接的武器。
魔力池中的数字在意识深处剧烈波动:219…214…209…204…
时间在紧张中流逝。
西里尔斯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制作绷带、处理伤势、指导使用。
魔力值:3\/219。
极度的空虚感席卷而来,仿佛身体被掏空。
西里尔斯身体猛地一晃,眼前阵阵发黑,全靠扶住旁边的石柱才没有倒下。
“大人!”维尔德医师和学徒们惊呼出声,眼中充满了担忧与发自内心的敬畏。
“无妨…让他们休息,补充食物和水。”西里尔斯的声音轻若蚊蚋,带着深不见底的疲惫,却蕴含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拒绝了搀扶,步履虚浮地走到角落一个冰冷的石墩上坐下,闭上双眼,强迫自己进入冥想状态。
可惜他并没有学过冥想技能,现在所做的只不过是闭目养神罢了。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修改设定:魔力自然回复速度精神*0.1\/min,现在主角魔力值219,恢复速度4.3\/min,原本是*0.2\/min,我现在写感觉恢复太快了)
体内枯竭的魔力重新迎来涓涓细流,魔力值缓慢而坚定地回升着。
当魔力池终于再次充盈至90点时,西里尔斯睁开了眼睛,疲惫还没有完全褪去,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接下来又是重复性的绷带转换过程。
魔力值持续下降:90…85…80…
几个回合后,直到最后一名伤员的伤势被【圣痕绷带】的白光覆盖,他站起身,环顾医疗区。
仅仅几个小时的奋战,这里已经没有了垂死的哀嚎,没有了血肉模糊的惨状。
重伤员在【圣痕绷带】的强大效果下脱离了生命危险,沉沉睡去;轻伤员在普通药草和绷带的处理下已无大碍,有些甚至开始小口吞咽着分发的肉汤。
所有的战斗人员,都恢复到了可战状态!
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与庆幸在西里尔斯心中升腾。
这愈灵编织·圣痕灌注的能力,在战地医疗中的价值被无限放大。
他就像是一个移动的“急救包”生产站,其强大的续航能力和制造的【圣痕绷带】的即时强效,让霜岩要塞如同拥有了一层快速修复的“应急装甲”,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重伤拉回可战斗的边缘!
他很庆幸当初技能发生蜕变时所做出的选择,这个技能简直就是为战场而生的。
至此,第一回合的战斗才堪堪结束。
奴隶战士阵亡:34人(有一部分是临阵脱逃被斩)。
奴隶战士重伤:0人。
击杀兽人:约600余人。
俘虏兽人:7人。
……
晨曦艰难地刺破冻土荒原厚重的铅灰色云层,将冰冷的光线洒在霜岩要塞染血的城墙上。
守军士兵紧握武器,目光死死盯着远处兽人沉寂的营地,神经绷紧等待着预料中更猛烈的狂潮。
然而,预想中的战鼓与咆哮并未响起。
“咦?那些畜生呢?”一个奴隶兵揉了揉眼睛,指着兽人营地方向,“怎么感觉…人少了?稀稀拉拉的?”
“是啊,帐篷好像也少了一片?”旁边一个老兵眯起眼,同样疑惑,“昨天还乌泱泱一大片挤在那里骂娘呢!该不会…真有一部分被咱们打怕了,偷偷跑路了吧?”
“跑了?哈!肯定是!昨天那滚油浇下去,烤肉的香味儿老子在城头都闻到了!不跑等着变腊肉吗?”另一个士兵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和一丝轻蔑接口道。
城墙上紧绷的气氛出现了一丝松动,窃窃私语中混杂着庆幸和猜测。难道兽人联军真的因为巨大的伤亡和坚不可摧的城墙而内讧分裂了?
西里尔斯和雷恩并肩站在最高的指挥塔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兽人营地。
雷恩的眉头紧紧锁起,显然士兵们的乐观并未感染他。“太安静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在霜岩要塞巨大的大门正前方,约莫三百步开外的一片开阔雪地上,数十个身影从兽人营地后方涌出。
他们并非普通的战士,而是披着陈旧毛皮、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萨满!
他们一出现,便展现出一种狂热的、令人不安的“忙碌”。
几人拖着一个巨大的、不知用什么兽皮缝制的“拖把”,那“拖把”的“布条”早已被暗红近黑的粘稠液体浸透,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血腥气!
那液体来源不明,或许是魔兽,或许…就是他们自己的同胞!
为首的霜牙村老萨满脸庞枯槁,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口中念念有词,晦涩古老的音节在寒风中飘荡,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伴随着身体有节奏的晃动。
他双手握住那巨大的“血拖把”,将其深深浸入一个同样盛满暗红液体的石槽中,然后猛地提起!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霜牙的愤怒,降临于此!”
伴随着老萨满嘶哑的咆哮,他猛地跺脚,双臂夸张地挥动,爆发出与苍老身躯不符的巨力,挥动着沉重的“血拖把”,狠狠地在洁白的雪地上划下第一道刺目惊心的血痕!
嗤!
粘稠的血液泼洒在冻土上,并未立刻冻结,反而在某种诡异力量的作用下微微扭曲、蒸腾起淡淡的血雾。
紧接着,其他萨满也如同被无形的鼓点驱动,动作激烈而富有仪式感地行动起来。
他们围绕着老萨满,或手持骨杖蘸血刻画,动作大开大合,时而旋转,时而俯身,口中念念有词;或捧着盛血的器皿,踏着奇特的步伐,将血液倾倒向特定的位置。
整个场面看起来紧锣密鼓,充满了原始宗教的狂热与肃杀感。
一个巨大、复杂、由无数扭曲符文和几何线条构成的魔法阵,正在雪地上以一种庄重而“严谨”的仪式化速度铺展开来!
暗红的纹路在灰白的大地上蜿蜒流淌,如同大地被撕裂的伤口,散发着不祥的魔力波动和浓重的死亡气息。
“那是什么鬼东西?!”城墙上的守军被这诡异血腥的一幕惊呆了,议论声瞬间被惊疑和恐惧取代。
未知,永远是最深沉的恐惧。
西里尔斯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繁复扭曲的符文,那蒸腾的血气,那蕴含其中的冰冷魔力波动…
这一切都完全超出了他在霜喉堡所经历过的范畴!
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
“雷恩!立刻去请领主大人!快!”西里尔斯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沃伦·冯·黑荆棘很快登上了塔楼,他的目光一接触到远处雪地上那幅巨大而邪异的血色图景,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甚至比西里尔斯更加震惊。
“该死!是‘魔源汲能阵’!”沃伦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贵族特有的对魔法知识的认知优势,“一种非常原始、但也很有效的辅助型魔法阵!”
“辅助?”西里尔斯皱眉追问。
“对!‘魔源汲能阵’本身是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沃伦语速飞快,目光死死锁定着那血阵中央开始被萨满们小心翼翼放置上去的、闪烁着各色微光的魔晶矿石,“它的核心作用只有一个:抽取!强行抽取魔晶、魔兽晶核或者其他蕴含魔力的物品中的能量,将其汇聚、提纯,然后输送给主阵者或者核心节点!”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解释,话语中透出局势的严峻:“西里尔斯,施展一个强大的魔法,尤其是战争级别的法术,需要三个不可或缺的要素:第一,掌握其复杂的法术模型构造,这需要极高的智慧和传承;第二,精确无误的引导咒语和施法手势,这需要长期的练习;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基础,海量的魔力支撑!”
沃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远处的萨满:“那些兽人萨满,或许通过血脉传承或古老图腾,掌握了一两种威力巨大的战争法术的模型和咒语。但他们个体的魔力储备,绝对不足以支撑这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就像一个小水洼,无法承载一艘巨轮!”
“而这个‘魔源汲能阵’,”沃伦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锐利如刀,“就是他们使用战争魔法的底气!它牺牲了效率,牺牲了稳定性,但它能粗暴地将大量魔晶中储存的魔力强行抽取出来,汇聚在一起!这庞大的、由外置魔源提供的魔力,足以让那些萨满,在法阵完成并放置好足够的魔晶后,短暂地拥有释放一次…小型战争魔法的可能!”
“战争魔法?!”西里尔斯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他瞬间理解了格鲁克的险恶用心和孤注一掷!
这根本不是退缩,而是亮出了致命的獠牙!
“格鲁克…好算计!”西里尔斯的声音冰冷刺骨,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扫过堡垒四周看似平静的荒原、嶙峋的怪石、起伏的雪丘,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们不是跑路了!是分散了!精锐都埋伏在周围!就等着我们按捺不住,出去破坏那个正在绘制的法阵!”
陷阱!
一个赤裸裸的阳谋摆在霜岩要塞的面前。
要么,眼睁睁看着对方完成法阵,然后用战争魔法轰开城墙;要么,主动出击,踏入对方精心布置的埋伏圈,在野外与数倍于己、以逸待劳的兽人精锐血战!
兽人狰狞的战争獠牙,在血色法阵的光芒映照下,已经高高举起!
霜岩要塞的命运,悬于一线!
……
在人类紧张的注视之外,兽人酋长格鲁克藏身于营地深处,冷冷地注视着萨满们的“表演”。
他那双狡黠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算计。
城墙上的人类只看到萨满们狂热而忙碌地绘制着巨大的法阵。
然而,只有格鲁克和他信任的萨满们知道,这场看似紧锣密鼓的仪式,节奏被刻意地放慢了。
每一次夸张的舞步,每一次充满力量的血液泼洒,都包含着拖延时间的意图。
绘制这个覆盖近百平方米的复杂阵图,如果全力以赴,本不需要如此之久。
原因很简单:他们缺乏启动法阵的关键,大量的魔石!
出征时,谁也没想到这座人类堡垒如此难啃,更没想过需要动用压箱底的战争魔法。
魔石对兽人而言是珍贵的物资和货币,行军打仗携带的数量极其有限,根本不足以支撑一次战争魔法的消耗。
就在昨日惨烈攻城后,他当机立断,派出了速度最快的狼骑兵小队,带着他的信物,全速返回霜牙村和附近几个臣服村落去搜集、征调所有能找到的魔石。
荒原辽阔,即使是最快的狼骑,一来一回也至少需要四天时间!
眼前这宏大的“魔源汲能阵”绘制场面,正是格鲁克灵机一动的双重计策。
一方面,用这充满威胁性的仪式吸引人类注意力,诱使他们冒险出城破坏,踏入早已设好的埋伏圈;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用这看似迫在眉睫的仪式,完美地掩盖了他们需要等待四天时间筹集魔石的真实困境!
人类只看到法阵在画,只能判断出法阵完成后就能发动攻击,却绝不会想到,法阵的核心能量源还在几百里之外拼命往回赶的路上。
所以,萨满们卖力地跳着、画着,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感和仪式感,看起来无比投入和高效,但实际上,他们正严格按照格鲁克的命令,将每一个步骤都“演绎”得足够漫长,将绘制百平米法阵的时间,尽可能地拉长。
他们在用一场盛大的表演,为狼骑兵争取那至关重要的四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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