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队拖着疲惫的身躯驶过最后一段山路,琥珀镇那暖金色的城墙终于在夕阳下浮现。
然而,这暖色调在伤痕累累、垂头丧气的车队看来,非但不显温暖,反而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尤其是中间那辆囚车,如今只剩下扭曲断裂的栏杆,无言地诉说着失败。
佣兵协会琥珀镇分部,空气里混杂着熟悉的皮革、烟草和汗水味,与连峰城并无二致。
但此刻,西里尔斯和幸存佣兵身上弥漫的只有浓重的沮丧。
他们像一群斗败的公鸡,默默在柜台前排成一列。
轮到西里尔斯时,他默默从胸前取下佣兵徽章。
柜台后的办事员面无表情地接过,放入一个嗡嗡作响的魔法仪器。
几行透明的字符在徽章上浮现,办事员利索地在对应任务后刻下了一个刺眼的失败符号。
“两枚金币罚金。”
西里尔斯沉默着,耳边传来其他佣兵低沉的咒骂。
他面无表情地捏出两枚金币,放在柜台上。
并非所有人都能轻松拿出这笔罚金。
队伍中间一个绰号“疤脸”的佣兵,把全身家当倒在柜台上,也只有一枚金币、十几枚银币和一些零散铜板。
“妈的,还差五十银币。谁手头宽裕,先垫上,回头双倍奉还!”疤脸的声音带着焦躁。
队伍里一片死寂。
经历惨败,谁的口袋都不宽裕。
片刻,一个看起来稍好点的佣兵犹豫了一下,从自己仅剩的钱里数出五十枚银币推给办事员。
“记得还我,疤脸。”他声音不高。
疤脸挤出一个笑容:“少不了你的!谢了,兄弟。”
办事员眼皮都没抬,收下钱,在疤脸的徽章上也刻下了失败的烙印。
还有人钱不够,又不好意思借,只得拿出几瓶宝贵的治疗药剂抵债。
走出协会,疤脸狠狠啐了一口:“亏到姥姥家了!还以为能大赚一笔,结果差点把命搭进去。”
他转向借他钱的佣兵,“兄弟,下个任务就还你!”
“那群尖耳朵的疯子……”另一个佣兵心有余悸,“他们怎么敢深入人类腹地?不要命了吗?”
与佣兵们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琥珀镇领主城堡内的景象。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夕阳,水晶吊灯下弥漫着熏香、美酒和脂粉的甜腻气息。
领主深陷在巨大的软榻里,如同陷在云堆。
长绒地毯上,轻纱舞姬随着靡靡之音扭动腰肢。
领主左拥右抱,脸颊酡红,就着美人递来的酒杯啜饮。
这时,总管带着押送队的头目,几乎是匍匐着爬进来,颤声汇报了精灵被劫的消息,尤其强调了伏击者的强大。
乐舞未停,领主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美人光滑的肌肤。
总管冷汗涔涔,壮着胆子问:“大人……是否调集戍卫军追捕?或发布最高悬赏?他们定然未逃远……”
领主忽然轻笑一声,拂开递到唇边的葡萄。“算了,”
他换了个更慵懒的姿势,声音醉醺醺的,“跑了就跑了。”
一旁拨弄香炉的女奴手一抖。
总管愕然抬头,对上领主半眯的醉眼,里面没有半分怒意,只有腻烦。
“呵……”领主嗤笑,手臂收紧引得怀中美人娇呼,“买那长耳朵的‘珍品’,可是掏空了半个金库……”
他斜睨总管,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回头写信让老头子再拨点款。就说……他儿子弄丢了宝贝,心、疼、得、很。”
他随意挥手,像赶走苍蝇,随即张嘴接住另一侧美人递来的葡萄。
总管如蒙大赦,迅速退下。
城堡内,一切如常。那价值连城的纯血精灵的失落,未能激起一丝涟漪。
暮色渐沉,琥珀镇的街巷吞噬着败者的身影。在一条弥漫酸臭的窄巷深处,几个落在最后的佣兵停下了脚步。
“他妈的……总不能光着腚回去!”疤脸声音沙哑,狠狠抹了把脸,“那两枚金币是老子的老婆本!”
“不然呢?”同伴抱着颤抖的手臂,“就凭这身伤,没钱买药,去接低级任务?”
疤脸的眼珠在昏暗中转动,最终定格在镇上“鬣狗”出没的方向。
“那群长耳朵……值大钱!”疤脸压低声音,“他们出现的地点、那棵树人、撤退的方向……这些消息,在‘鬣狗’眼里,都是金灿灿的线索!”
“卖给‘鬣狗’?”颤抖的佣兵舔舔干裂的嘴唇,“……能换多少?”
“总比空手强!”疤脸啐道,“够治伤,够喝几天烂酒,够忘掉那群尖耳朵!去不去?我还欠你钱呢!”
在一间地下酒馆后门,他们找到了目标,几个眼神锐利、穿着不起眼的男人。
佣兵们描述了遭遇精灵的细节。
捕奴队的人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冰冷地追问关键点。
“……消息就这些?”为首的终于开口。
“就这些!够你们找到那群杂种了!钱呢?”疤脸急促道。
头目没说话,摸出一个沉甸甸的皮袋,随意抛了过去。
疤脸慌忙接住,拉开袋口。微光下,金币和银币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哈……哈哈……”他压抑地笑着,紧紧攥住钱袋。
旁边的佣兵也死死盯着,因兴奋而抖得更厉害。
捕奴队的人不再看他们一眼,迅速融入黑暗,向西北方向潜行而去。
新的狩猎,已经开始。
不远处街角的阴影里,西里尔斯背靠冰冷墙壁,将这场肮脏交易尽收眼底。
他看不清钱袋里有多少,但那金币碰撞的清脆声响,却清晰地穿透夜色。
他面无表情,只是缓缓抬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那枚刚被刻上“失败”的佣兵徽章。
夜色浓稠如墨,琥珀镇温暖的灯火,照不进这角落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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