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凡三人凝聚全部心神，准备进行那场孤注一掷的“理解”之时——
“砰！！”
一声巨响猛地从实验室门外传来，紧接着是嘈杂的人声和凌乱的脚步声，粗暴地撕碎了室内凝重的气氛。
实验室那扇本就腐朽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撞开，手电筒的光柱乱晃，瞬间驱散了部分诡异的荧光，也映照出几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
是班上的几个同学，还有他们的家长！赵峰的父母赫然在列，他们眼睛红肿，脸上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果然在这里！我就知道是你们搞的鬼！”赵峰的父亲目眦欲裂，指着林凡咆哮，“就是你们这些灾星！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害死了我儿子！现在还想干什么？！”
“把他们抓起来！赶出去！”另一个家长也跟着喊道，他们手里竟然拿着棍棒和绳索，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群被恐惧彻底支配的人，将失去亲人的痛苦和对未知的 terror，全部转化为了对林凡这个“显性目标”及其同伴的仇恨。他们认为，只要清除掉林凡这个“祸根”，或许就能平息那个存在的怒火。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凡三人的精神凝聚瞬间被打断！
那旋转的荧光结构受到外部活人气息和强烈负面情绪的干扰，嗡鸣声变得更加尖锐、混乱，代表林凡的光点闪烁频率急剧加快，变得极不稳定。作用于他身上的剥离力量也时强时弱，让他痛苦地闷哼一声。
“你们干什么？！滚出去！”陈浩又惊又怒，猛地站起身，挡在林凡和苏雨晴前面，“我们在想办法救所有人！你们别他妈添乱！”
“救所有人？笑话！”一个平时就胆小的男生躲在家长身后，尖声叫道，“赵峰就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现在还想拉我们一起陪葬吗？！”
“跟他们废话什么！先把那个林凡抓起来！”赵峰的母亲状若疯癫，挥舞着双手就要冲过来。
场面瞬间失控。
几个被煽动的家长和学生，红着眼睛向林凡他们逼近。手电光柱在扭曲的荧光墙壁上投下疯狂晃动的影子，咒骂声、哭喊声、威胁声与实验室本身的诡异嗡鸣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保护林凡！”苏雨晴厉声喝道，她抓起地上一个废弃的仪器支架，挡在身前，眼神冰冷。
陈浩更是怒吼一声，直接迎了上去，一把推开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家长：“我看谁敢动他！”
混乱中，不知道谁挥动了棍棒。
“陈浩小心！”林凡眼睁睁看着一根挥舞过来的木棍，带着风声砸向陈浩的后脑！
他想推开陈浩，但身体正被那紊乱的剥离力量折磨，动作慢了半拍。
“嘭！”
一声闷响。
陈浩身体一僵，前进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晃了晃，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了林凡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未尽的话语，随即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鲜血迅速从他后脑的发间渗出，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陈浩！！！”林凡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挣扎着想扑过去，却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拖住。
苏雨晴也惊呆了，手中的支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那群冲进来的人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真的会见血。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浩和满地的鲜血，疯狂的勇气瞬间被更深的恐惧取代，有人开始后退。
“杀……杀人了？”
“不关我事！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快走！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这群乌合之众顿时作鸟兽散，争先恐后地逃离了实验室，连手电筒都丢下了几支。
转瞬间，实验室里再次只剩下林凡、苏雨晴，以及倒在地上的陈浩。
诡异的荧光依旧在旋转，嗡鸣声未止。
但林凡的世界，已经彻底崩塌了一角。
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挚友，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那根木棍狠狠击中，痛得无法呼吸。陈浩是为了保护他……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被卷进来，才……
无尽的悔恨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奔涌。
苏雨晴迅速冲到陈浩身边，颤抖着手指探向他的鼻息，又检查他头上的伤口。
“还有呼吸！但是伤得很重，必须立刻送医院！”她抬起头，脸色苍白，声音却强行保持着镇定，“林凡，我们……”
她的话戛然而止。
她看到林凡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还残留着一丝希望火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灰烬，以及灰烬之下，即将喷薄而出的、毁灭性的决绝。
“带他走。”林凡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不行！你一个人……”苏雨晴立刻反对。
“带他走！！！”林凡猛地咆哮起来，声音在实验室里炸开，甚至暂时压过了那诡异的嗡鸣。他死死地盯着苏雨晴，眼神如同濒死的野兽，“他不能死在这里！你也不能！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
他看着地上昏迷的陈浩，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是我把他卷进来的……至少，要让他活下去。”
苏雨晴看着林凡那双彻底燃烧殆尽后又重新凝聚起某种骇人光芒的眼睛，明白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一个无法被劝阻的选择。
牺牲已经发生，他不能再承受更多。
他要把所有的因果，所有的绝望，所有的……最终对决，一个人扛下来。
苏雨晴的嘴唇颤抖着，最终，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泪水无声地从她脸颊滑落。她知道，这可能是诀别。
她用力扶起昏迷的陈浩，艰难地将他架起，一步一步，向着实验室门口挪去。每走一步，都感觉无比沉重。
在门口，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林凡独自站在教室中央，站在那旋转的惨绿荧光和冰冷的嗡鸣中心，背影挺拔而孤独，像是即将奔赴刑场的献祭者，又像是准备与整个世界同归于尽的复仇者。
他没有回头。
苏雨晴咬紧牙关，架着陈浩，彻底融入了门外的黑暗。
实验室里，只剩下林凡一个人了。
还有那个因为外部干扰而变得极不稳定的清理程序，以及……倒在地上那摊属于陈浩的、刺目的鲜血。
林凡缓缓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那尚且温热的血液。
他抬起头，望向那块光芒紊乱的黑板，望向那个代表自己的、疯狂闪烁的光点，眼中最后一点人性化的情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这个冰冷程序同频的、绝对的冷静与疯狂。
“现在……”
他轻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
“该我们了。”
他没有再去试图“理解”。
同伴的鲜血，浇灭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他现在要做的，是深入这个程序的核心，不是去祈求宽恕，而是去……面对那个始作俑者。
无论那是叶默，还是一个冰冷的机制。
他都要一个答案。
或者，一起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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