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尘埃落定余波起，身世之谜初显形
石室中的热浪渐渐平息，焚天兽缩小后温顺地伏在灵儿肩头，暗红色的鳞片在萤石微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再无半分之前的凶戾。灵儿小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颅，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已不再哭泣，只是望着凌战消失的方向，眼神茫然又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叶尘捂着流血的肩膀，毒素虽被蛟龙逆鳞压制了大半，但伤口处的刺痛仍阵阵袭来。他看向灵儿，轻声道：“灵儿，别怕，现在没事了。”
灵儿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叶尘，又看了看肩头的小兽：“叶尘哥哥，爹爹他...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凌战以自身精血和灵力祭献，早已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回来的可能？苏瑶走上前，轻轻将灵儿揽入怀中，柔声道：“你爹爹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你，也保护了焚天谷。他一直很爱你。”
白衣老者在苏瑶之前注入的木灵根灵力滋养下，气息好了些许，他看着缩成小猫大小的焚天兽，眼中露出欣慰之色：“没想到...最终竟是这样的结果。凌战虽犯了错，却在最后关头守住了药谷的根基。”他咳嗽两声，对苏瑶道，“扶我起来，我们该回族中了。”
沈浪拄着长枪站起身，烈阳真火反噬的寒气尚未完全散去，他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挺直了脊梁：“谷主，这青铜棺和石室...”
“青铜棺会自行沉入地底，继续守护焚天兽。”白衣老者看向缓缓闭合的棺身，“至于这石室，本就是药谷先祖为焚天兽所建，如今尘埃落定，它自会封闭入口，不再为外人所知。”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轻微震动起来，众人脚下的青石板开始缓缓移动，如同拼图般重新归位，将青铜棺所在的位置彻底覆盖。岩壁上未坠落的萤石逐一熄灭，唯有灵儿肩头的焚天兽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仿佛在与青铜棺产生最后的共鸣。
李乘风捂着胸口站起来，龟甲盾牌上的裂纹触目惊心，他看着李灵儿，欲言又止。方才青铜面具人揭开面具的瞬间，那张与灵儿极为相似的脸，让他心中某个尘封的记忆突然松动——多年前，他似乎在药谷外见过一个眉眼相似的男子，只是那时对方行色匆匆，并未细看。
“李大哥，你没事吧？”冷无霜走上前，指尖凝结出一缕冰雾，轻轻按在他的胸口，“我帮你压制一下伤势。”
冰雾渗入体内，李乘风闷哼一声，气血翻涌的感觉稍稍缓解，他摇摇头：“无妨，老毛病了，回去修养几日便好。倒是你，强行融合雷霆之力，灵力损耗不小吧？”
冷无霜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虚弱：“比起沈浪的烈阳真火反噬，我这点损耗算什么。”她说着看向沈浪，见他正低头检查长枪上的裂痕，忍不住道，“你的枪...”
“无妨，回去让铸剑师修补一下便是。”沈浪摆摆手，目光却落在叶尘的肩膀上，“叶兄，你肩上的毒...”
叶尘低头看了眼伤口，匕首刺入的地方泛着淡淡的黑紫色，蛟龙逆鳞的蓝光在伤口周围流转，正一点点吞噬着毒素：“这毒带着阴寒之气，倒是与幽冥鬼火同源，不过有逆鳞在，一时半会儿伤不了我。只是...”他话锋一转，看向白衣老者，“谷主，凌战方才提到灵儿的母亲是药谷圣女，还说她与焚天兽有共生契约？”
白衣老者点点头，被苏瑶搀扶着慢慢走向石室出口：“不错。药谷圣女一脉，世代皆是纯阴木灵根，唯有这样的体质，才能与焚天兽建立最深的共生契约，以木灵之气安抚它体内的火气。灵儿的母亲，正是上一代圣女。”
“那为何灵儿的母亲会去世？”苏瑶忍不住问，“纯阴木灵根生命力极强，按理说是不会轻易殒命的。”
提到此事，白衣老者的脚步顿了顿，叹了口气：“当年凌战叛逃后，圣女心脉受损，加上生下灵儿时耗损了太多灵力，本就身体虚弱。偏偏那时药谷遭遇一场诡异的疫病，她为了救治族人，强行催动木灵根净化水源，最终灵力耗尽而亡。”
他说着，看向灵儿胸前的玉佩：“那枚玉佩，是圣女以自身精血和木灵根本源炼化而成，既能安抚焚天兽，也能护持佩戴者。她临终前说，这玉佩会指引灵儿找到真正能守护她的人，看来...便是叶尘小友了。”
叶尘一怔，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蛟龙逆鳞。方才灵儿遇险时，逆鳞的蓝光与玉佩的绿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那股力量甚至挡住了焚天兽的火焰，这其中的联系，恐怕并非偶然。
“谷主可知，这玉佩与蛟龙逆鳞为何会产生共鸣？”叶尘问道。
白衣老者摇头：“老朽也不知。蛟龙逆鳞乃上古水族至宝，玉佩则是木灵根本源所化，水火本不相容，能产生共鸣实属罕见。或许...这便是天意吧。”
一行人走出石室，外面的通道已恢复平静，之前崩塌的地方竟不知何时被一层淡绿色的藤蔓覆盖，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苏瑶伸手触碰藤蔓，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温和木灵之力，惊讶道：“这是...先祖留下的守护阵法？”
“应该是焚天兽恢复平衡后，阵法自行启动了。”白衣老者道，“此阵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加固，今后再无人能轻易进入石室。”
回到药谷时，天已微亮。晨曦透过薄雾洒在药田上，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香，与昨日的紧张凶险相比，此刻的药谷显得格外宁静祥和。药谷弟子们见谷主平安归来，纷纷围上前来，当看到苏瑶搀扶着老者，而叶尘等人虽带伤却神色平静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谷主，您没事吧？”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快步上前，看到老者虚弱的模样，眼中满是担忧。
“无妨，只是耗损了些灵力。”白衣老者对他道，“快去准备清毒丹和凝神散，给叶尘小友他们疗伤。”
“是。”长老应声而去，临走前深深看了叶尘一眼，目光中带着感激与探究。
众人被引到一间雅致的竹屋休息。苏瑶为叶尘处理伤口，当她小心翼翼地拔出匕首，看到伤口处泛着的黑紫色时，眉头皱了起来：“这毒好生霸道，竟能抵抗蛟龙逆鳞的灵力。”
她取出一枚碧绿色的丹药，碾碎后敷在伤口上，又拿出银针在周围穴位扎了几下，沉声道：“这是‘幽冥寒毒’，以幽冥鬼火炼制而成，中者经脉会逐渐冰封，若不及时清除，恐怕会影响灵力运转。我先用木灵根暂时压制，等会儿让谷主看看有没有彻底解毒的法子。”
叶尘感受到一股清凉的气息从伤口蔓延开来，刺痛感减轻了不少，点头道：“多谢苏姑娘。”
沈浪坐在一旁，正运转灵力逼出体内的寒气，闻言哼了一声：“叶兄倒是好福气，有苏姑娘这般细心照料。”
冷无霜白了他一眼：“你若羡慕，也让苏瑶姑娘给你扎几针？”
沈浪立刻摆手：“免了免了，我这糙汉子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几人说笑间，气氛轻松了不少。李乘风抱着灵儿，见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睡着了，便将她轻轻放在竹榻上，盖好薄被。焚天兽缩在灵儿枕边，像只乖巧的宠物，偶尔用尾巴扫扫她的脸颊。
“李大哥，你之前认识凌战？”叶尘看向李乘风，之前他看到凌战真容时的反应，显然是认出了什么。
李乘风沉默片刻，道：“五年前我游历至焚天谷附近，曾在一家客栈见过他。那时他还未戴面具，只是神色匆匆，怀里抱着一个襁褓，正是灵儿。我当时觉得他气息有些阴邪，本想提醒他小心行事，却被他冷言拒绝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我才听说，药谷在通缉一个叫凌战的叛徒，只是那时我已离开焚天谷，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更没想到他会变成青铜面具人。”
“说来也怪，凌战修炼的幽冥鬼火，与之前我们在黑风寨遇到的幽冥教修士所用的功法颇为相似。”冷无霜突然道，“难不成他与幽冥教有关？”
这个猜测让众人心中一凛。幽冥教近年来在江湖上兴风作浪，行事诡秘狠辣，所练功法皆为阴邪之道，若是凌战真与他们有牵连，那此事恐怕还未结束。
“他方才说自己因修炼邪术走火入魔，或许这邪术便是来自幽冥教。”叶尘道，“只是他为何会突然对焚天兽感兴趣？幽冥教的目的，难道不只是称霸江湖吗？”
“未必。”白衣老者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那位白发长老，“焚天兽能平衡火山戾气，自然也能被人利用引发灾难。幽冥教若想掌控天下，未必不会打焚天谷的主意——毕竟，这里的火山一旦喷发，半个中原都会遭殃。”
白发长老补充道：“老朽查到，近半年来，常有不明身份的修士在焚天谷外围徘徊，行事极为隐秘。我们本以为是冲着药谷的草药来的，现在看来，恐怕是冲着焚天兽来的。”
“这么说，凌战或许只是个棋子？”苏瑶皱眉，“真正想利用焚天兽的，是幽冥教？”
白衣老者点头：“极有可能。凌战修炼邪术走火入魔，心智本就不清醒，被幽冥教利用也不足为奇。他以为唤醒焚天兽是为了赎罪，却不知早已落入别人的圈套。”
叶尘心中一动：“如此说来，幽冥教很可能还在附近？”
“不好说。”白发长老道，“焚天兽已被重新安抚，青铜棺也已封闭，他们即便留下，也未必能再找到机会。但保险起见，我们会加强药谷的戒备，同时派人探查焚天谷外围的动静。”
正说着，竹屋外传来一阵喧哗。众人走出一看，只见药谷弟子们围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那少年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脸上沾着泥土，神色却异常焦急。
“让开！我要见谷主！我有急事！”少年奋力想往里闯，却被弟子们拦住。
“你是什么人？药谷岂是你说进就进的？”
“我是从青岚城来的，带了叶尘先生的信！”少年急声道，“青岚城出事了！城主让我务必把信交给叶尘先生！”
叶尘听到“青岚城”三个字，心中猛地一沉。他离开青岚城已有数月，临走时曾嘱咐城主若有急事可派人送信至药谷，此刻来人如此焦急，想必是出了大事。
“让他进来。”叶尘朗声道。
弟子们闻言让开一条路，少年踉跄着跑到叶尘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封染了些许血迹的信笺，双手递上：“叶尘先生，这是城主让我交给您的，他说...说您看了就知道了！”
叶尘接过信笺，入手微沉，信封上的火漆已被破坏，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波折。他拆开信纸，只见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急促，正是青岚城城主的亲笔：
“叶尘小友亲启：幽冥教突袭青岚城，城主府失守，城中百姓被困。对方似知晓你与蛟龙逆鳞的关系，扬言若你不带着逆鳞现身，便屠城泄愤。此事关乎数万百姓性命，小友切勿冲动，可联合药谷之力从长计议。另，你托付我查的关于‘玄冰玉’的线索，已略有眉目，此事与幽冥教的起源有关，待危机解除，再与你细说。青岚城城主泣血顿首。”
信纸的末尾，还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叶尘捏紧信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幽冥教果然盯上了他，更盯上了蛟龙逆鳞！他们攻打青岚城，显然是算准了他会为了百姓回去。
“叶兄，怎么了？”沈浪见他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叶尘将信纸递给众人传阅，沉声道：“幽冥教围攻青岚城，以百姓要挟我交出蛟龙逆鳞。”
“这群混蛋！”沈浪怒拍桌子，长枪在手中发出一声轻鸣，“竟敢用百姓做要挟，简直丧心病狂！”
冷无霜脸色凝重：“青岚城兵力薄弱，根本挡不住幽冥教的修士，我们必须尽快回去。”
李乘风看向叶尘：“叶兄打算如何应对？幽冥教显然是设了圈套等你自投罗网。”
叶尘沉默片刻，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白衣老者身上：“谷主，不知药谷能否借出几位长老相助？”
白衣老者毫不犹豫道：“幽冥教妄图操控焚天兽，如今又攻打青岚城，此等邪祟，人人得而诛之。药谷虽不便全员出动，但老朽可派三位长老带着百名弟子随你同去，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谷主！”叶尘拱手道。
“不必谢。”白衣老者摆摆手，“你守护了药谷和焚天兽，药谷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幽冥教势力庞大，此次恐怕不只是为了蛟龙逆鳞那么简单，你们千万小心。”
他说着，对白发长老道：“快去召集人手，备好丹药和法器，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白发长老应声而去。
苏瑶走到叶尘身边，从怀中取出一个药囊：“这里面是我炼制的解毒丹和疗伤药，你带上。幽冥教的功法阴邪，难免会用到。”她顿了顿，又道，“我与你们一同去。”
“你要留下照顾谷主和灵儿。”叶尘道，“药谷刚经历变故，离不开你。”
苏瑶还想说什么，却被白衣老者打断：“苏瑶，你留下吧。焚天兽虽已安定，但还需人用木灵根灵力滋养，灵儿也需要人照看。叶尘小友他们有三位长老相助，胜算更大些。”
苏瑶咬了咬唇，最终点点头：“那你们一定要小心，我在药谷等你们回来。”
半个时辰后，药谷山门外，三位身着青袍的长老已带着百名弟子整装待发。他们皆是药谷精锐，虽以炼丹制药闻名，但修为也不容小觑，最低的都已达到灵师境界。
灵儿不知何时醒了，被苏瑶抱在怀里，小手紧紧抓着叶尘的衣袖：“叶尘哥哥，你一定要回来找我。”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叶尘摸了摸她的头，又看了眼她肩头的焚天兽，“它会保护你的。”
焚天兽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对着他轻轻叫了一声，小脑袋蹭了蹭灵儿的脸颊。
叶尘不再犹豫，转身与沈浪、冷无霜、李乘风一同跃上坐骑。三位长老也带领弟子们跟上。
“我们走！”
随着叶尘一声令下，一行人朝着青岚城的方向疾驰而去。晨光中，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山道尽头，只留下药谷的袅袅炊烟，和竹屋前灵儿不舍的目光。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药谷后山的一处悬崖上，一道黑影悄然浮现。那人戴着黑色的斗笠，看不清面容，只听到他对着手中的传讯符冷冷道：“叶尘已带蛟龙逆鳞前往青岚城，按原计划行事。另外，盯紧药谷那个小女孩和焚天兽，或许...她才是打开‘玄冰玉’的关键。”
传讯符闪烁了一下，化作一道青烟消散。黑影抬头望向青岚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随即身形一闪，消失在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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