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命运就像一场暴雨,前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已经浑身湿透。
你永远不知道哪片云彩会突然落下雨滴,正如你永远不知道哪个看似平常的上午会成为噩梦的开端。
办公室里只有塞里斯偶尔的抽噎声,铅灰色的乌云吞噬太阳后,光线迅速黯淡下来。
“副校长……”普拉秋斯忍不住开口,声音在突然凝重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
克洛伊缓缓将怀里的两个孩子放在地上,直起身,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昂贵的西装上沾着泪渍,但那双总带着几分惫懒和精明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锐利。
是啊,已经没时间给他了,他是学院的副校长,他怎么能辜负尤利乌斯校长对他的厚望呢?
人在突然受到压迫时,会本能紧张,会格外认真。
“是这样,伊卡欧利斯改变了行进路线和速度,它现在正在沿着海岸线……直扑广州,照这个速度,72小时,就可以到我们这。”
“72小时?”格里高利失声叫出来,“是怪兽吗?开什么玩笑!之前预估不是至少还有一周吗?”
“它毕竟是生物,在加速,而且是不合常理的加速。”副校长走到窗边,看着压抑的天空,“佛山的观测站确认了3次数据,另外,我们在珠江口外海的浮动观测平台……最后一次传回的数据也显示,伊卡欧利斯周身的风暴场能量等级正在急剧攀升,伴随有强烈的生物电信号干扰,然后,联系就中断了。”
“你们认为这意味着什么?”他冷冷一问。
联系中断,这几个字背后的含义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布置在远海的观测点装备着最坚固的设备和最先进的通讯系统,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预警,它们如今沉默,只能是意味着毁灭。
“怎么这么快?”维克多从门外走进来,眉头紧锁。
普拉秋斯可以看出,他的思维明显习惯于精确的计划和掌控,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往往让他感到不适。
副校长摇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困惑:“也许是环境刺激,也许是它自身的某种变化,也许就是什么东西吸引了它。”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止住哭泣、紧紧靠在一起的那对双胞胎。
塞里斯和瓦西德似乎感受到了那目光中的沉重,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片刻后,瓦西德小声问:“哥哥……那个大怪兽是要来吃我们吗?”
塞里斯想逞强说“不怕”,但看着办公室里大人们凝重的脸色,那句大话终究没能说出口,恐惧最终压倒了他的骄傲,只是紧紧抓住弟弟的手。
“我认为,现在不是讨论原因的时候。”阿尔杰打破了沉默。
他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金色长发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醒目。
“72小时,我们需要立刻启动最高应急响应,疏散非战斗人员,加固防御工事,分配作战任务,那么,安,联系联军指挥部,我们需要召开紧急会议。”
安点头,转身就走,步伐又快又稳。
“维克多,”阿尔杰看向维克多,“我们学生会负责协助基地安保升级,尤其是‘钥匙’所在地,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意外了。”
三个学生会在平日是死敌,但死敌也会因为出现更大的死敌而联合。
维克多简短地应了一声:“明白。”
“还有这位b级生。”阿尔杰的目光转向格里高利,“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跟着特级生,他危险的时候,你必须保护他。”
“代价如果是付出生命……也算吗?”
阿尔杰点点头。
格里高利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难得正经:“交给我……”
“至于你,我们的特级生。”阿尔杰看向普拉秋斯,“你就跟副校长去趟装备部,我们需要确认所有‘钥匙’的状态,包括你,最终方案出来之前,你们是最后的底牌。”
普拉秋斯张了张嘴。
他想说自己真的没什么用,想说自己担不起这责任,但在眼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下,选择了答应。
紧急回了一趟学院,普拉秋斯跟着副校长,带着亦步亦趋的双胞胎,穿过变得嘈杂混乱的走廊,走向位于学院深处的装备部。
沿途可以看到行色匆匆的专员,搬运物资的后勤人员,以及正在集结的战斗小队。
装备部的地下测试场依旧灯火通明,但与往常不同的是,多了一种杀气。
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们脚步匆匆,各种仪器发出嗡嗡的低鸣。
“先做个基础体测。”副校长对普拉秋斯说。
普拉秋斯顺从地站上了体测仪,数据出来时,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身高172cm,比3个月前入学录入的数据增长了2.1厘米……”技术员念着数据。
他看着纸上的数据,有些恍惚,他都没注意到自己长高了。
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战斗也好,玩耍也罢、遇见各种各样的人和怪物……时间流逝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身体的变化都显得无声无息。
“血统活性稳定,波动范围在正常区间。”技术人员继续报告,“神经反应速度有不少提升……总体来看,身体素质有增强,潜力很大。”
副校长摸着下巴,看着数据,不知道在想什么。
塞里斯和瓦西德也被带到了旁边的儿童专用检测仪上,两个小家伙好奇地看着各种探头和灯光。
从体测仪上下来,普拉秋斯活动了一下手脚。
长高了2厘米,似乎没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他突然被人从舒适圈里拉了出来,他突然醒来,想到他依然是那个普拉秋斯,会腿软,会害怕,会经常想着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会因为不知所措甚至落泪……
“感觉怎么样?”副校长问。
“没什么感觉。”普拉秋斯老实回答。
就在这时,测试场另一头传来一阵骚动。
几人转头望去,只见几个技术人员正围着一个巨大的密封容器忙碌着。
容器是透明的,里面充满了一种半透明的液体,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扭曲的、布满暗色鳞片的巨大肢体浸泡在其中,表面还在微微蠕动。
这是之前捕获的半兽人的一种共生体残骸。
“能量读数在升高!”一个技术人员喊道,“它在产生共鸣!”
“抑制场功率开到最大!”
“不行!稳定剂在失效!”
密封容器内部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那巨大的肢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猛地撞击在容器内壁上,一遍又一遍,发出沉闷的巨响。
坚固的防弹玻璃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后退!所有人后退!”负责的研究员声嘶力竭地大喊。
普拉秋斯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将塞里斯和瓦西德拉到身后。
他看着那在容器中疯狂挣扎的异物,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这东西……是在回应陆地上的伊卡欧利斯吗?
一声清脆的爆响,容器还是不堪重负,炸裂开来!
半透明的腐蚀性液体和破碎的玻璃渣四处飞溅,那挣脱了束缚的扭曲肢体像拥有了生命,带着粘稠的液体猛地扑向离它最近的一个技术人员。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维克多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那名技术人员身前,他腰间那根蛇杖甚至没有完全拿出,只是手中一抖,如同精准的手术刀般向前一点、一挑!
那扑来的扭曲肢体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鳞片瞬间灰暗,然后如同被风化的岩石寸寸碎裂,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粘稠物,瘫在地上,不再动弹。
维克多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他看了一眼地上那滩污秽,对惊魂未定的技术人员说:“下次,站远一点。”
普拉秋斯看着维克多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滩迅速失去活性的残骸,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伊卡欧利斯还没到,仅仅是它影响下的众多衍生物就已经如此危险和不可控了。
副校长脸色阴沉地走到那滩残骸前,蹲下身,仔细观察了片刻,然后对赶来的安保人员吩咐:“彻底清理,所有接触人员隔离检查,另外,通知所有部门,加强对所有捕获样本的监控。”
他语气沉重对普拉秋斯和双胞胎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最弱小的敌人,它们不是野兽,它们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的一部分,伊卡欧利斯越是靠近,它的影响力就越强,这些鬼东西也会越活跃。”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普拉秋斯:“你的力量或许还在成长,但敌人不会等你准备好,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
普拉秋斯沉默着。
一种膨胀的割裂感包裹了他,一方面是他的日常生活还在继续,他甚至会长高,另一方面,却是步步紧逼的足以毁灭一切的阴影。
这种感觉就像在悬崖边上走钢丝,脚下是日常的琐碎,而前方,则是深不见底的、名为“现实”的深渊。
“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在风暴真正来临之前,我们得尽量把篱笆扎紧……”
人们离开测试场,走廊外,暴雨终于来了。
此时,是6月19日下午15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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