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他说什么了?”西蒙斯说。
福洛斯还没来得及扯下防毒面具,只是转身。
“跑!”他的吼声被震耳的咆哮和山顶持续的爆炸声淹没,但又清晰地砸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不用他再说第二遍,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刚从矿洞里爬出来的30人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冲向停在不远处的几辆军用卡车和吉普车。
“上车!快上车!”
“发动引擎!”
“别管物资了!快!”
场面混乱到了极点,这些士兵和特工们迅速控制了这些车辆。
福洛斯抱着那颗滚烫的圣球,在乔治和西蒙斯的掩护下一头扎进一辆卡车驾驶室。
西蒙斯猛地关上车门,乔治已经坐在了驾驶位,钥匙一拧,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
“坐稳了!”乔治大吼一声,离合器猛地一松,卡车如脱缰的野马蹿了出去,轮胎在泥泞的地面上疯狂空转,溅起大片的泥浆。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外两辆卡车和一辆吉普车也疯狂启动,跟着他们冲了出去。
“走哪条路?”乔治身体几乎趴在方向盘上,眼睛紧盯着前方在暴雨中模糊不清的3条岔路。
“右边!右边那条看起来宽一点!”福洛斯喊道,一边将沉重的圣球放在脚下卡稳。
卡车猛地向右拐去,巨大的离心力让车身剧烈倾斜,仿佛随时都会侧翻,后面跟着的车辆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然而他们刚刚驶上这条宽阔的土路没多久,就绝望地发现,这条路是通往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根本无险可守。
身后,那座矿山的山顶再次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伊卡欧利斯的头颅和上半身已经完全越过了山脊。
它那暗赭色的竖瞳冰冷地扫过下方如同玩具逃窜的车辆,有那么瞬间,它顿了顿,似乎并不急于立刻毁灭这些虫子。
可它还是缓缓张开了巨口。
“感觉它要攻击了!”西蒙斯从后窗看到那越来越亮的光芒,声音都变了调。
“加速!乔治!全力加速!”福洛斯拍着驾驶台吼道。
“没法加速了!你想要车子解体吗?”乔治将油门踩到了底,发动机不断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疯狂颠簸,速度表指针颤抖着向上攀升。
白热化射线喷射而出,一把天神挥下的光剑贴着最后一辆卡车的车尾扫过。
大地被犁出一道深深的熔融的沟壑,炽热的气浪和飞溅的熔岩碎块狠狠砸在那辆卡车的车身上。
卡车失去控制,翻滚着撞向路边的一块巨石,化作一团燃烧的火球,里面的士兵连惨叫都没能发出。
“该死!”福洛斯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一拳砸在车门上。
伊卡欧利斯似乎很满意这次热身,它从矿山上跳了下来,开始不紧不慢地追。
它每步都地动山摇,动作看起来比较慢,速度却快得惊人,迅速拉近与车队的距离。
庞大的阴影如同死神的斗篷缓缓笼罩下来。
“它追上来了!怎么这么快啊?”西蒙斯绝望地喊。
“看前面!有片树林!”乔治突然大喊。
道路前方出现了一片茂密的原始林地,树木高大,枝杈横生。
“开进去!用树木做掩护!”福洛斯立刻下令。
3辆幸存的车毫不犹豫一头扎进了林地,高大的树木瞬间遮蔽了天空,卡车在树木间疯狂穿梭,低矮的树枝抽打在挡风玻璃和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乔治拼命打着方向盘,尽力去躲避着粗壮的树干,车厢里的人被甩得东倒西歪。
伊卡欧利斯巨大的头颅低伏下来,突然如推土机强行撞入林地。
参天大树在它面前如脆弱的火柴棍般被轻易撞断推倒,木屑纷飞,它正用庞大的身躯蛮横地开辟道路。
“树林挡不住它的……”福洛斯看着后方不断逼近的恐怖身影,心急如焚。
他看了一眼脚下的圣球,又看了看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乔治!尽量靠近那些特别粗的大树开!”福洛斯吼道。
“老大?那样更容易撞上。”
“听我的!快!”
乔治一咬牙,猛打方向盘,卡车险之又险地贴着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古树擦过。
就在卡车与古树擦身而过的瞬间,福洛斯摇下车窗,将怀中那颗滚烫的圣球狠狠砸向了那棵古树的树干。
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圣球与树干碰撞后,并没有弹开,而是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般,牢牢嵌在了粗糙的树皮之中。
下一秒,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涟漪般瞬间扩散开来,正在冲撞的伊卡欧利斯动作猛地一滞,冰冷的竖瞳瞬间锁定了一棵发光的大树,以及嵌在树上的圣球。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注意力似乎完全被圣球吸引了过去,不再去追,开始转向那棵古树。
“有用!它被吸引过去了!”西蒙斯惊喜地大叫。
“快走!趁现在!”福洛斯顾不上心疼那可能价值连城的圣球,大声催促。
乔治抓住这宝贵的机会油门深踩,卡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出林地,重新回到了相对开阔的地带。
3辆车都出来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绝望地发现,前方没路了。
一道因为连日暴雨而形成的宽阔湍急的河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河水浑浊,奔流汹涌,根本看不到底。
“掉头!快掉头!”福洛斯急喊。
但已经晚了。
伊卡欧利斯虽然被圣球吸引,但它似乎怒火未息,又似乎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被困在河边的车队。
它那巨大的翅膀猛地张开,带起毁灭性的飓风,吹得车辆摇摇晃晃。
三辆车被困在河边,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头顶是即将降临的毁灭之光。
乔治缓缓松开方向盘,瘫坐在驾驶位上。
“咻……”
一枚拖着长长尾焰的反坦克导弹不知从何处射来,精准地命中了伊卡欧利斯正在凝聚能量的下颌部位。
虽然没能造成致命伤害,但爆炸的冲击和干扰成功地打断了它的能量聚焦。
白热化射线在它口中失控地爆开,将它自己的头颅也笼罩在一片刺目的白光和浓烟之中。
伊卡欧利斯庞大的身躯因为爆炸的冲击而后仰了一下,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福洛斯猛地转头,看向导弹射来的方向。
只见在对岸树林的上空,悬着一架直升飞机,一个身影正扛着导弹发射器,对着他们用力挥手。
但这太远了,天太黑,他们根本看不清。
“援军!”西蒙斯劫后余生大叫起来。
对岸,格瓦尔上校扔掉打空的发射筒:“这边的风景不错吧!”
他身旁的军官则是快速对着通讯器喊道:“工兵!架设浮桥!快!”
几名工兵迅速从地面的装甲车后跳出,开始向湍急的河面投掷快速充气浮桥组件。
伊卡欧利斯晃了晃被炸得有些发懵的头颅,烟雾散去,它下颌处只有一片焦黑。
它看向了另一边,开始朝浮桥的方向走去。
“长官,不妙……”那军官脸色一变。
“西比尔小姐!干扰它!”克洛伊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对岸一处高地上,西比尔难掩心中的恐慌,操作着一个复杂的仪器。
一道强干扰波瞬间射出,精准地命中了伊卡欧利斯头部。
伊卡欧利斯凝聚能量的动作再次出现了一个短暂的迟滞,虽然只有几秒,但足够了。
“现在过河!”福洛斯大吼。
乔治猛地挂上倒挡,卡车疯狂后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伊卡欧利斯再次喷出的略微射偏的白热化射线。
射线擦着车队扫过,将河岸边的土地融化蒸发,恐怖的热浪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让人皮肤灼痛。
工兵们拼尽全力,简易浮桥终于勉强接通了对岸。
“快啊!”西比尔声嘶力竭地喊道。
福洛斯他们的车队没有丝毫犹豫,第一辆卡车猛地冲上还在晃动的浮桥,轮胎抓挠湿滑的桥面,疯狂地冲向对岸。
场面陷入奇怪的对峙。
毫无征兆,刚才那处被福洛斯投下圣球的区域突然燃起大火,那怪兽转身向后一看,突然张开双翼,朝那燃烧的地方飞去。
凌晨3点钟的光景,卡车驶过那座吱呀作响的浮桥,福洛斯只觉得自己的脊背一阵发凉。
桥下的洪水汹涌奔腾,浑浊的水面上翻滚着断枝与泥浆,乔治紧握方向盘,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这鬼天气,西蒙斯则在一旁神经质地笑着。
他们总算抵达河对岸的军事营地时,每个人都已精疲力竭。
几顶帐篷歪歪斜斜地扎在泥地里,三五成群的人影在暴雨中晃动,多少人怀里抱着步枪,枪管在偶尔划过的闪电中反射出森冷的光。
空气又湿又热,裹着雨水的腥气和泥土的腐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叫人喘不过气。
他们又紧张等了半小时,伊卡欧利斯的身影不知不觉就消失了,他们从通讯器里得知,它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先让福洛斯去睡吧,”乔治对营地的人喊道,“他累得够呛。”
福洛斯的确累得睁不开眼,他跟踉跄跄地被引到一顶帐篷前,连道谢的力气都没有,便一头钻了进去。
帐篷里一股汗味,但他顾不得这许多,脱下湿透的外衣,便瘫在简陋的行军床上。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帆布上,像是无数只手指在敲击。
福洛斯陷入一种半睡半醒的昏沉状态。
他浑身发热,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衬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烦人的蚊虫在耳边嗡嗡作响。
他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寒意。
雨声变得遥远而不真切,一种冰冷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梁慢慢爬上来。
福洛斯艰难地睁开双眼,帐篷内一片漆黑,只有从帆布缝隙中透进的微弱天光。
然后他看见了。
那人形的东西就站在他的床边,一动不动。
福洛斯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他使劲眨了眨眼,但那影子并未消失。
它是一个女子的身形,穿着一种他未见过的服饰,深色的绸缎上绣着繁复的暗纹,宽大的袖口和裙摆直直垂落,透着一股死寂。
他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睡意一扫而空,连忙坐起。
那女鬼缓缓地转过头,一张脸在黑暗中显现,福洛斯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搅,几乎要呕吐出来。
那面孔的半边依稀能辨出人形,甚至称得上清秀,但另半边却是一片狼藉的溃烂。
暗红的血清和黄色的脓水从破损的皮肉中渗出,眼球大半暴露在外,液体顺着脸颊流淌,皮肤像是被腐蚀了,露出暗红的肌肉和森白的骨头,几个黑色的孔洞深不见底,仿佛有蛆虫在其中蠕动。
她张开嘴,没有舌头,也没有牙齿,只有一个漆黑的窟窿,一阵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那里涌出。
福洛斯当然想直接跑,但此时他不仅发不出任何声音,更别想动弹,因为四肢异常沉重,不听使唤。
他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非人之物就站在咫尺之外,用那只尚未溃烂的眼睛空洞地凝视着他。
忽然他就觉得有那么些熟悉了,毕竟是间谍,心理素质过硬,他端详着另外一半完好的脸。
楚月棠?他的养女?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福洛斯对她的感觉就不是恐惧那么简单了。
她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非人之物呢?可如果看身材,完全吻合……
“棠……”他惊觉自己能说话了。
可他眼前这鬼的身影突然变淡,边缘模糊、消散,溃烂的面孔、沉闷的呜咽、诡异的服装,所有一切都在无声无息化为虚无。
不过几次心跳的时间,它便彻底消失了。
福洛斯赶紧站起,冲到刚才这女鬼站的地方,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没有了。
“我清楚你的心情,但你的意思是在你睡觉的时候,你边上出现了鬼?”
福洛斯点了点头,继续对格瓦尔上校解释:“而且我还发现,好像和我的养女有点像……”
“养女?”格瓦尔上校挑眉,“哪个养女?”
福洛斯如实回答:“这是任务所需,叫楚月棠,父亲和母亲……都死了。”
“不瞒您说,我在斯卡德堡听过这个名字,她真去过那。”
“她去过你们的基地?”福洛斯有些惊讶,这么久,自己对这个养女还有很多没了解,他甚至感觉羞愧。
“原来楚月棠原本不是学院的学生吗?”
“是学生,但应该一开始不是……另外,我想说,天快亮了,我得赶紧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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