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沉了下去,王磐也到了临行的队伍前,交代了赵坤两句后,走向秦安。
王磐现在心情有些复杂,他了解他们小队的性子是怎么样的,黄焕他一众人都在王磐手底下呆过,他本想去帮秦安说上一番,压一压黄焕他们,但秦安坐的很好,他确实如刘武将军所说的一般,是个统兵的天才。
王磐没有办法,他也是奉命行事,他们都是要服从命令的,纵使要求有多么无理,只要是上级下派的,那就必须执行。
秦安见王磐来了后,行了个军礼,道:“秦安及其麾下小分队,已做好临行准备!”
王磐点了点头,没有说些什么,只憋出来一句:“好好的。”
王磐又凑近了几分,轻声道:“好好的,活下去。纵使任务完不成,我密传回去给上层的密信也可以保你无事。”
此时的王磐对这个面前的年轻人有了种别样的欣赏,和原本刘武打过招呼不同,他们这些在外行军打仗的将领,不相信嘴上的那套,只相信自己的眼中,面前发生的。
秦安做事做得有板有眼,天赋很高,而且服从命令,假以时日军神太高了先不谈,但成为一方元帅统领百万千万雄师只是时间问题,那对于人族军队亦或是整个人族极其利好的。
秦安此时在他的眼里比那车上的什么劳什子天才重要一千一万倍。
秦安没想到王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错愕。
在刘武给他的书信和这几天的相处过程中,秦安也了解到了王磐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有很强的原则性,任何违背原则的事情他都深恶痛绝,就算是给秦安安排小分队队长一职之前,他看秦安眼中的那股厌恶也没有隐藏,直直暴露出来。但到了后面秦安展现了自己的实力之后,才决定给他一次机会来任职,甚至面对黄焕的挑衅,他也持观望态度。
此时他这样做,又怎样不让秦安错愕呢?
秦安目光坚定且锐利,回道:“秦安!保证完成任务!定不负统领所托!”
秦安虽然知道了王磐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不会真就不管不顾了,他也不能让王磐难做。
王磐又看了看秦安一眼,将藏匿阵核心交给秦安,再把高阶藏匿阵一同交给了秦安后,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去了。
秦安他们一行人启程了,秦安将源气注入到玉佩中,展开了藏匿阵,将车队覆盖住,不漏出一丝间隙。
秦安这一次没有给将阵法维持交给张图,先不说张图还带着伤,只是这阵眼在他手上的话他能不能保得住还难说。
秦安边催动边感慨:“这大家族就是不一样,这个低能高效的阵法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我们常用的那几个藏匿阵虽然效果差不多,但能耗方面就望尘莫及了。”
秦安想试着感受一下这个阵法,很容易就进到了玉佩之中,那禁制根本拦不住他的源气,那些灵气禁制反扑对于秦安的源气来说毫无作用,能量层次根本拦不住,阵法内催动激发能量抵抗形成的禁制也根本不听使唤,源气只认秦安。
秦安大概摸清楚了这个阵法的构造,再过一段时间便可以掌握下来。
军营中,此时的军医营的大帐,此刻已非救死扶伤之所,更像一座在血海怒涛中挣扎求存的孤岛。浓得化不开的血腥、草药苦涩与汗酸味,混杂着压抑的呻吟,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明日拂晓,大军将如潮水般退去,留给军医营的时间,正随着帐外渐淅沥沥的冷雨无情流逝。每一个还能挽救的生命,都必须在天亮前吊住那口气,具备被带走的能力。
帐内灯火刺眼,人影晃动如鬼魅,无声的焦灼在每一寸空气里燃烧。老军医农礼,花白的头发被汗水浸透,紧贴着额角沟壑。他布满老茧的双手却稳如磐石,正以惊人的速度在一个腹部洞穿的年轻士兵身上施针。眼神如鹰隼锁定猎物,额角青筋暴起,精神力已绷紧至极限。
“阿明!止血散!快!”农礼的嘶吼带着金属刮擦般的穿透力。
“来了!”少年阿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他脸色惨白,嘴唇咬出了血印,动作却不敢慢半分。扑到药架,精准抓起药罐,又旋风般冲回,将深褐药粉撒在农礼用金针勉强封住的创口。鲜血贪婪吞噬药粉,涌势稍缓。
“绷带!”农礼头也不抬,包扎的手快出残影。
阿明扯出绷带,汗水混着不知名的液体滑落。他眼角瞥向角落——几具失去生息的躯体冰冷地堆叠着。明日撤退前,重伤难行者必须“处理”……这个冰冷的军令像毒蛇缠紧了阿明的心脏。
“下一个!”农礼包扎完毕,毫不停歇扑向旁边担架上大腿撕裂的老兵。
帐帘猛地掀开,两名浴血士兵抬着昏迷斥候冲入:“农老!斥候队的!有……有狼毒爪伤!”
农礼眉头拧成死结。毒伤!最耗时间!他扫过帐外浓重夜色,帐内呻吟的伤员,角落的尸体堆……时间如沙漏将尽!
“阿明!”农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去!角落那两个兄弟…用‘灯’处理吧!快!”
阿明浑身剧震,目光落在一具熟悉的年轻面孔上。
“阿明!”农礼的厉喝如鞭抽来,他一边飞速检查毒伤,目光却死死盯住少年,“没时间悲悯!你想他们曝尸荒野喂了狼妖,还是让敌寇拿他们祭旗泄愤?!去!用他们的血,给能活的兄弟续命!快——!”
阿明狠狠咬破下唇,铁锈味在鼻腔里弥漫。他猛地抹了把脸,不知是汗是泪,踉跄着冲向角落,僵硬却迅速地拖起一具尸体。
内侧角落,一盏造型奇特、散发着幽幽猩红光芒的金属灯——衍灵灯——静静置于石台。阿明的手还是颤抖着的。农礼走向前,催动衍灵灯。符文微亮,水晶灯罩滑开缝隙。一股精纯却隐含掠夺气息的灼热弥漫又瞬间被约束。灯内核心,那点永恒燃烧的猩红血色火焰,分离出一粒微不可察的火星,幽幽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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