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露指尖轻点葫芦,感受着那股阴寒顺着指尖蔓延。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暂且安心待着,待这个月十五,设坛摆供,再正式收你做下坛兵马。
葫芦微微震颤,传来臣服的阴冷回应。
她合上柜门,指尖残留的寒意让她若有所思。
这眼镜鬼虽狡诈,却是个难得的助力。
所谓下坛兵马,玄门中又称五猖兵马,乃是法师麾下听令行事的灵兵鬼将。陈白露忆起师父教诲——这些灵体来源各异,脾性能力天差地别。
最凶悍难驯的,是上古战死沙场、受敕封不入轮回的军魂,煞气冲天,行事猖狂,故称。
师父曾告诫,此类兵马稍有不慎便会反噬,非大法力不能降服。
次一等的,是收编非正常死亡的孤魂野鬼,经炼度后相对温顺,易于掌控,但战力平平,多用于打探消息。
若遇含怨而死的厉鬼,因自带凶煞暴戾之气,炼成兵马后战力不俗,堪称中坚。眼前这眼镜鬼正属此类。
更有山中修行的精怪自愿投靠,道行深厚,堪称鬼中霸王,实力超群却桀骜不驯,非大法力者难以驱使
。此类可遇不可求。
这些兵马被法师收服后,供奉于法坛之下,随主修行。
遇事时,便是最得力的臂助。陈白露心知,它们既能救人于水火,亦能害人于无形,全在主人一念之间。
她早年也曾招揽兵马,后来隐退断了香火供奉,灵兵便渐渐散去。
如今重操旧业,确实需要重建班底。
这眼镜鬼,或许是个不错的开端。
她很清楚,正统玄门传承重在济世度人,而非争强斗狠。
网上那些叫嚣的,多半心术不正。真正的法师谨守因果,非万不得已绝不动用兵马行害人之事。
这是底线。
葫芦里这位新收的,煞气虽重却灵性十足,好生调教,日后或可成为得力干将。
陈白露已开始盘算如何驯服这匹野马。
温热的水流冲去疲惫,陈白露靠在瓷砖墙上,感受着久违的力量在体内苏醒。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
次日送欢欢上学后,她走进家政公司。
往后出差渐多,总不能次次劳烦沈母。这个念头让她心头发涩——若是从前,何须为这些琐事费神?
要找住家保姆?中介递来资料,这些都是经验丰富的住家保姆,做饭带孩子都没问题。
陈白露翻阅简历,看着密密麻麻的工作经历,心里计算着开销。现在什么价位?
月薪八千起步。您孩子多大了?中介眼里闪着精明的光。
一个四岁上幼儿园,一个七岁上小学。
中介眼睛一亮:建议您选本科以上的保姆,既能照顾起居又能辅导功课。她又取出一份简历,这些都是高学历保姆,有留学经历的还会多国语言。
陈白露看着光鲜履历暗自咋舌。这些保姆学历比她都高,不禁自嘲。这类什么价格?
月薪一万五起。报价让陈白露心头一紧。
中介见她面露难色,话锋一转:明天安排几个保姆面试。找保姆最重眼缘,您说是不是?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陈白露不得不佩服中介的精明,三言两语就敲定面试。也罢,多看看总无坏处。
就在陈白露为保姆奔波时,林家栋走出拘留所。十天的拘禁让他憔悴不堪,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张婉茹开车来接,一上车他就急切问:公司怎么样?这十天与世隔绝,最忧心的就是公司运转。
放心吧,有我在。张婉茹温柔一笑,随即神色黯淡,就是家里......爸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太累。雪儿总欺负小宇,我也不敢多说。这话说得楚楚可怜。
雪儿怎么会欺负弟弟?林家栋难以置信。在他印象里,雪儿虽任性却不至如此。
我还能骗你?张婉茹红着眼眶,昨晚她非要抱小宇,结果把孩子摔了,头上磕了好大一个包。医生都说差点脑震荡。声音已带哭腔。
林家栋一听儿子受伤,顿时火冒三丈: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在他心里,儿子远比女儿重要。
家栋,张婉茹柔声劝道,让雪儿去她妈妈那儿住段时间?爸年纪大了,妈又出事,他照顾小宇已经很吃力。再说雪儿总针对小宇,万一再出事......这话合情合理。
见林家栋沉默,她继续道:让我和雪儿聊聊?要是她想妈妈了就去住几天,想回来随时都可以。话说得体贴,实则暗藏心机。
林家栋望着窗外,终究没有反对。他现在心烦意乱,只图清静。
下午放学时分,张婉茹踩着高跟鞋出现在校门口。雪儿一见她,小脸煞白,下意识后退半步。这个女人的出现总没好事。
雪儿今天在学校开心吗?
张婉茹脸上堆着假笑,虚伪得令人作呕。雪儿不答,踮脚往她身后张望:我爷爷呢?此刻只想见到爷爷。
爷爷在家照顾小宇。今天我来接你。张婉茹伸手要牵她。
雪儿躲开她的手,张婉茹笑容一僵。
她也不装了,强硬地把孩子拽到墙角,压低声音:林雪,不想在这个家待着就去找你妈!整天摆着张臭脸给谁看?
话说得刻薄,全无长辈样子。
雪儿眼眶顿时红了。
这一个月她在林家受尽委屈。
奶奶被抓后,爷爷动不动就骂妈妈是扫把星,连带着对她也没好脸色。
每天放学回家,作业来不及写就要洗弟弟尿布,洗不干净就挨骂。
弟弟一哭,爷爷就认定是她惹的。
昨晚明明是张婉茹自己没把弟弟放稳就跑出去接电话,却反手甩她两个耳光,硬说是她把弟弟摔了。
任凭怎么解释,爷爷抄起扫帚就打。
现在身上还隐隐作痛。
这些委屈,无人可说。
可是,她现在实在拉不下脸,回去找陈白露。
晚上,雪儿好不容易等到爸爸回来了。她想跟爸爸告状。说说自己这几天的委屈。
但是,她一向凑近爸爸,张婉如就凌厉的瞪过来。
她就不敢上前。
张婉如让她去给弟弟尿布。她看了看爸爸,以为爸爸会出言阻止,可是爸爸仿佛没听到一般,一直低着头刷视频。
张婉如再次出声:“还不快去,磨蹭什么,这么大人了,要学着做家务。”
雪儿无奈,去到洗手间,洗尿布。
她清晰地听见张婉茹在对林家栋抱怨:“……雪儿这丫头总归是养不熟的,看她那眼神我就膈应。现在妈也进去了,家里乱糟糟的,不如早点把她送还给她那个妈,也省得在家里碍眼,还影响小宇……”
而她的爸爸林家栋,只是沉默地“嗯”了一声。
那一声“嗯”,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她所有残存的幻想和依赖。
她这才明白,在这个家里,她从头到尾都是个多余的“赔钱货”。
那些曾经的游乐园、新裙子,不过是打发她、利用她的糖衣炮弹。
原来,那些她为了在林家获得认可和优越感而吹嘘的“浮华”,最终都化作了刺向她自己的利剑。
次日,陈白露送完欢欢去幼儿园,正准备去中介公司,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皱了皱眉,接了起来。
“喂,是林雪妈妈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焦急的女声,“我是林雪的班主任,王老师。”
“王老师您好,我是。”
陈白露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
雪儿出事了?
“您能现在来学校一趟吗?林雪和班上一个同学起了冲突,把对方的脸抓伤了。对方家长情绪很激动,要求必须见您。”
陈白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乱。
“好,我马上到。”
办公室里,气氛剑拔弩张。一个小女孩脸上带着几道明显的红痕,她的母亲正指着雪儿的鼻子骂:“没家教的野丫头!手这么贱!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雪儿倔强地昂着头,头发凌乱,校服外套的袖子也被扯破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她像一只被困的、绝望的小兽。
“我就是没家教!怎么样!”
雪儿突然尖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崩溃,
“我妈妈不要我了!你们满意了吧!”
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刚进门的陈白露心里。
她脚步一顿,呼吸都滞了片刻。
“雪儿!”她出声喊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微颤。
雪儿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眼中瞬间闪过巨大的委屈和依赖,随即又被强烈的羞愧淹没。
她猛地扭过头,肩膀微微发抖,不肯再看她。
陈白露强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楚,走到对方面前,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这位家长,事情还没弄清楚,请您注意言辞,不要人身攻击我的女儿。如果真是雪儿的错,该承担的医药费、责任,我们一分不会少。”
她转向王老师,恢复了冷静:“王老师,请问具体是怎么回事?”
王老师叹了口气,面露难色:“课间的时候,李萌萌同学……就是这位女生,和几个同学围着林雪,说……说她妈妈是没人要的肥婆,说她爸爸不要她了,给她找了个新妈妈,以后她也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还、还抢走了林雪的书包。林雪气不过,就冲上去和她扭打在一起……”
陈白露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她看向那个叫李萌萌的女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小朋友,王老师说的是真的吗?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说林雪?”
李萌萌被她妈妈护在身后,怯生生地指着雪儿说:“是……是林雪自己先炫耀的!她说她不要她那个穷妈妈了,她要去她爸爸家坐大汽车,住大房子,还有新妈妈给她买好多漂亮裙子……我们才、才那样说的……”
陈白露全都明白了。
原来,那些她为了在林家获得认可和优越感而吹嘘的“浮华”,最终都化作了刺向她自己的利剑。
她在同学面前的虚荣和背叛,成了别人攻击她最锋利的武器。
这一刻的苦果,辛辣而真实。
“即便如此,动手就是不对!你看把我们萌萌脸抓的!”对方家长不依不饶。
“医药费和后续任何费用,我会负责。”
陈白露干脆地打开手机支付界面,“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医院做检查。但是,”
她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地看向对方家长和李萌萌,
“也请你们,为那些恶意中伤、侮辱人格的言论,向我的女儿道歉。言语的暴力,同样是暴力,甚至更伤人。”
她的冷静、条理和不卑不亢,让对方家长一时语塞。
最终,在老师的调解下,陈白露支付了医药费和一笔合理的补偿,对方也勉强道了歉。
处理完一切,已是中午。
陈白露牵着雪儿,沉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雪儿始终低着头,小手冰凉,不像以前那样蹦蹦跳跳,叽叽喳喳。
快到小区门口时,雪儿突然停下脚步,声音细若蚊吟,带着浓浓的哭腔和恐惧:“妈妈……对不起……我、我错了……”
陈白露也停下脚步,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蹲下去拥抱她、安慰她。
月光和路灯的光晕交织,洒在母女二人身上。
陈白露看着女儿,语气平静却沉重:“雪儿,你知道妈妈今天为什么没有像以前一样,一上来就护着你,替你向别人道歉吗?”
雪儿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茫然又害怕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因为你要学会,你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最终都要由你自己来承担后果。”
陈白露缓缓说道,每个字都敲在雪儿心上,“你选择了用物质和谎言去换取别人的羡慕,就要承受当这些东西被戳破时,带来的反噬和嘲笑。”
“妈妈不是不要你。”
陈白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疲惫,
“妈妈是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不是你想要新裙子、新玩具,就可以轻易抛弃真心对你好的人。那些看似美好的东西,底下可能藏着让你摔得更疼的钉子。”
雪儿的眼泪瞬间决堤,她终于彻底崩溃,扑进陈白露怀里,不再是委屈,而是深深的悔恨:“妈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我再也不要去爸爸那里了……张阿姨都是骗人的,她背后骂我是讨债鬼……奶奶也只疼弟弟,让我干好多活……妈妈,我以后一定听话,我只要你……你别不要我……”
陈白露抱紧了女儿颤抖的身体,感受着衣襟被泪水浸湿的温热。
她的心很痛,为女儿,也为自己。
这一次,她没有轻易地说“没关系,妈妈原谅你”。
她只是抱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哭了个够,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选择的代价、虚荣的苦果,以及可能失去母爱的恐惧。
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才能愈合。
有些教训,需要疼痛才能刻骨铭心。
晚上,欢欢一回到家,看到姐姐,开心地跑过来:“姐姐!”
雪儿紧紧抱了抱妹妹,然后把头埋得更低。
数日未见妹妹了,她早就想这个妹妹了。
夜晚,陈白露带着两个女儿洗漱,安顿欢欢睡下后,来到了雪儿的房间。
雪儿正坐在书桌前,却没有写作业,只是低着头,不安地搓着手指。
陈白露走过去,没有催促,也没有安慰,只是拿起她桌上的作业本,平静地说:“作业写完了吗?妈妈看看。”
雪儿愣了一下,连忙拿起笔,小声说:“还、还没有,我马上写。”
“嗯。”陈白露在她旁边坐下,拿起一本书,就像从前无数个夜晚一样。
但气氛,终究是不一样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小心翼翼和亟待修复的裂痕。
雪儿偷偷看了一眼妈妈平静的侧脸,心里又酸又涨。
她知道,妈妈的爱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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